古碑趣谈民间故事(民间故事古碑开口)(1)

故事发生在清朝光绪年间。那是五、六月间的一天,瓢泼大雨从半夜起一直下到第二天傍晚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山东郯城一家叫“财聚来”的大车店里,楼下大通铺上,挤坐着十几个外出做生意的客商,因下雨无法出行,大家只有在店里干等着。睡了一天了,晚上天又闷热,睡不着,不知谁带的头,就你一段他一段的讲些所见所闻的稀奇古怪的事。胡吹海侃,天上地下,神鬼狐怪,无所不扯,看谁讲得离奇。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在通铺沿上磕了磕手里的烟袋锅说:“你们讲的那些都不叫稀奇,俺讲一个俺亲眼见亲耳听的事。那才叫奇呢!俺为那事差点吓得回不成家,,,,,,!”“噢?什么稀奇事?讲给俺们听听,快讲,快讲。。。。。”众人齐催那人。只听那人说:“俺亲眼看见石碑开口说话了!”“去!净胡扯,石碑要能说话,那骡子还能生驹了呢!”“别打岔,别打岔,看他能吹出什么花来。”

那人装上一锅烟,点上火说:“那是去年,也是这季节吧,俺把贩来的十几匹牲口卖了后,急着往家赶。路过安徽境内一座山跟前,俺和骑的骡子跑了一天了,都又渴又累。巧了,俺恰好在山前看到一眼古井,井旁还立了块丈把高的石碑,碑上还刻着‘照心碑’三个大字。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立的,也没有落款。这时天阴的怪厚,俺想快和骡子喝点水好赶路。就赶紧从骡子身上拿下水桶到井跟前打水,刚走到井旁,谁知这时天空突然‘刷’的一个亮闪,紧跟着就是‘轰’一个沉雷。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俺听得头发都竖起来了。”那人脸上露出了恐慌的神情说:“先是那块石碑发出嗡嗡的响声,俺还以为是雷震的,紧接着那石碑竟说出人声了,‘宝金哥,快把你桶拿来,俺这桶上绳有点短,干泛泛不上来水。。。。’又听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又换了一个人声,‘仁义,让俺来泛水吧。’紧接着又听‘呼通’一声,像有人掉井里了。又是前一个人说,‘大哥,你就在这古井里好好歇着吧,这地方风水不错。。。。哈!哈!哈!’就听后一个声音闷闷的,‘姓董的,俺做鬼也饶不了你。。。。’又听‘呼通,呼通’像有东西扔井里,又是闷闷的一声‘啊!’接着又是前一个人的声音,‘这事只有天知地知,这荒山漫野,四下无人家,俺要不说这辈子也无人知,俺可要发大财喽!’又是脚声和牲口走路声,越走越远。后又是轰的一声雷和下雨声,再没声了。俺山上山下四下瞅,连个人影也没有,更没有人家,除了俺和骡子,就是古井石碑,俺听得真真的,确是古石碑讲的。俺吓得也顾不上打水喝了,赶紧牵起骡子,赶着就跑。那瓢泼大雨可就下来了。您都知道,山道上的黄泥呢一遇到水,比那鳔还粘,那真是干如狼牙,湿如鳔,不干不湿甩不掉。俺像是被冤魂缠腿似得,干蹬腿也拔不动步,就两手死扯着骡子尾巴,也不知是怎么出山的。从那以后,俺再也没敢从那条路走了。”那人讲完,众人都半天没出声,谁知这时有一股风吹来,“扑得”吹灭了墙洞上的两盏油灯。不知谁说了句“睡觉!”众人忽拉都抓过单衣盖上头,轰通全都睡下了。

这其中有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听完那人讲的事后,一颗心都快跳出腔了,又手在胸前合什,暗暗祷告:“爹,俺找了你十几年了,今天有幸让俺听到您的音信,爹,如果您是被贼人所害,就保佑孩儿早日找到您的尸骨,为您报仇申冤。。。。”青年翻来覆去,一夜没敢睡,瞅准那个讲故事的人。

第二天雨停了,众人纷纷结账出店,各奔东西。那青年候那讲故事的人刚出店门,上前一把扯住,拉到没人处,“扑通”往那人跟前一跪说:“大叔,实不瞒你,你昨晚讲的那事,像是俺爹和他的一个朋友。能不能请大叔和我上县衙做个证?”那人乱挣说:“咳!谁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我还等着去贩牲口,快松手!”那青年死抱着不放,头直往地上碰说:“大叔,你就权当救俺老母一命,可怜俺母亲,自俺父失踪后,先是自己整天天南地北的找,俺长大了又接着找,整整找了十六年。俺母亲的两眼都哭瞎了,俺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找父亲,俺家中什么都卖光了,落得俺家整天要账的偎门......大叔,你就可怜可怜俺孤儿寡母吧......!”说着那青年泣不成声。那人见他哭得实在可怜,心软了说:“是非只因多开口,谁叫俺逞能嘴贱,你起来吧,我和你就到县衙去吧!”

郯城县李县令听有人击鼓喊冤,立即升堂问案,那青年和那讲故事的人上前跪在堂前。“啪!”李县令一拍惊堂木问:“下跪之人,姓啥名谁,要告何人,快快讲来。”那青年抬起头说:“大老爷,小民姓苏,叫苏学忠,邳州人氏。因先父十六年前与董仁义一起外出贩牲口,从那再没回来,小民和母亲也曾多次到董家打听,董都说他和父亲卖完牲口就各走各的了,再没见到父亲。十三年前,董又举家迁到安徽境内去住。俺和母亲再去找,他干脆关上门不让俺和母亲进门。直到昨晚听这位大叔讲说石碑开口讲话的奇事,才知先父已被人所害,特来告状!”“世上竟有哑石碑开口讲话之事?”用手一指那四十多岁的人问:“你是哪里人氏,莫非是你自己害了人,随口瞎编显摆的吧?”那人一听,吓得双手乱摆说:“大老爷,小人是山东苍山人,姓吴,叫有财。古碑讲话,确是小人亲眼所见,绝无半句瞎话,大老爷如不信,小人可带您一同前往那古井旁,大老爷问石碑便知。”“你们一是邳州人,一是山东人,告的人又在安徽,这可叫本县不大好办呐!”苏学忠又磕下头说:“大老爷,因适逢昨晚住在您境内,听吴大叔讲起先父的事,怕是互不相识,出门一走,天各一方,再也打听不到父亲音信,所以特就近到您处告状!”各位看官,这李县令是个清官,在郯城县办理过许多案子,有很好的口碑。今听苏学忠这样说也在理,就点点头说:“好吧,这案子我接了。”接着又详细问了吴有财古碑讲话之事。当天写下书信,差衙役送交安徽濉溪县衙,濉溪县衙见是当地出了命案,不敢耽搁,立即写下回信,同意郯城县令到安徽境内办案。

第二天,郯城李县令带领衙役和苏学忠、吴有财二人一起来到吴有财所说的山前,果然有古井一口,石碑一块。这时濉溪县令也赶到了,并带来了被告董仁义。董仁义见苏家儿子把他告了,不但毫无惧色,反而头昂望天,只是冷笑。不大会,派到井下打捞的衙役在井下喊:“大老爷,井下有具尸骨。”两县令同时喊:“快打捞上来,再仔细搜索,看井下还有什么?”衙役又在井下喊:“又摸着一块玉锁,井下还有两块大石头。”“统统打捞上来!”

尸骨被打捞了上来,由于时间太长,已烂得只剩下一具白骨,头骨还塌了一块,身上连一块烂布也没剩下。苏学忠手指董仁义大骂:“恶贼,俺爹对你那么好,你把他害的好惨啊!”董仁义面带冷笑说:“就凭这具白骨,你就说他是你爹,你有何证据?”衙役捧过玉锁说:“大人请看!”两县令一看玉锁,正面刻的是麒麟送子,下有一行小字;宝金吾儿百岁,反面是一龙一凤,下面也有一行小字;龙凤呈祥,X年X月X日

李县令手举玉锁问苏学忠:“你看,这可是你父之物?”苏学忠揉揉眼,仔细对玉锁看看说:“这正是俺父亲从不离身的东西,是俺父过百天时,俺爷爷送给他的。俺小时候整天趴在俺父亲怀里摸着玩。”“即是你父之物,就该知道上面刻有什么?”“正面刻的是麒麟送子,反面刻的是龙凤呈祥,上面还有俺父亲的名讳,还有年 月 日。”“嗯,果真是你的父亲。”又问跪在堂下的董仁义:“你还有什么话说?”董仁义头一梗:“二位大人,就算这人真是苏宝金,那又与小人何干,他就不能自己失足落井?就因为俺和他一起外出,就认定是俺害了他,谁看见俺害他了?何人为证?”

濉溪县令一指石碑说:“现有石碑为证,不怕你不认。”“噢?大人,那石碑不过是块哑石头,它怎能作证?”濉溪县令走过去拍拍石碑说:“古碑兄,请你将那天所见所闻开口讲来。”可是翻来覆去问了半天,那石碑却连一丝声音也没有。董仁义更得意了:“大人,你们岂能听苏家儿子一派胡言,花钱找人编个石碑能讲话的故事,您就信了,这石头要能讲话,天下的男人都能生孩子了。苏家小儿诬赖俺,是看俺家有钱,想讹俺的钱财!”石碑不开口,董仁义又死不认账,无凭无据,只好暂且各自回衙。

话说郯城李县令回到县衙,思来想去,老觉着苏学忠不是个想讹人钱财的人,那吴有财和苏学忠虽是碰到一起,却互不相识,捞上玉锁并没给苏学忠看,可他却能说清上面的东西,这是编不出来的。再看董的表现,刚捞上尸骨时,他先是吓得脸发黄,后又眼珠一转,恢复了镇静,牙尖嘴利,是个奸狡之人。再说吴有财所说的话,要说是编的,他又怎知井下真有人,还有那二人姓名?可如今那石碑怎么就不再出声了呢?李县令在公案前,双手背后,来回不停踱着。忽觉一阵风刮来,转脸往窗外一看,天阴了,看样子明天要有大雨,“啊!”想起来了!

李县令赶忙修书两封,一封给濉溪县令,一封给邳州县令,连夜派衙役送去。讲明要明天三堂会审,再审古碑。不管是刮风下雨,不能迟缓。

第二天,三家县令齐集古井旁,濉溪县令应郯城县令要求,要求居民人等都到山前古井旁看三堂会审石碑。人一听说,都觉稀奇,谁个不来!因此三家县令到的时候,山前山坡已站满了带着各种防雨东西的人。

天越来越闷热,云越积越厚,这时只听李县令在临时公案上一拍惊堂木,手指石碑问道:“古碑,想你站在这里,日久年远,已有道业,是谁害死了苏宝金,你定亲眼看见,请你告知!”

众人都瞪大双眼,紧盯石碑,四周静得连蚊子哼都能听清,可等了半天,石碑连一丝声也没有。濉溪县令来到石碑跟前,一揖到地说:“碑兄,想是你认为身在安徽境内,要本县来亲自请你开口,你开口讲话吧!”石碑还是没有动静。

眼看雨就要下了,邳州县令心里着急,“啪!”狠拍一下惊堂木,手指古碑大声斥道:“你这古碑,枉你叫‘照心’,好恶不分,你可知这十六年来苏学忠母子为寻苏父,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卖光了所有家产。他们沿街乞讨,攒点钱就外出找人。如今苏母哭瞎双眼,他儿二十六七,还没讨上媳妇。今在你看护的古井里找到他父遗骨,你就该将你所知一切说出,一味装聋作哑,岂不是你也为财所动,有意袒护真凶。。。。。。”邳州县令话没落音,就见天空“刷”的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轰、轰!”两声炸雷,这时石碑发出了“嗡!嗡!”之声,紧接着就是董仁义的说话声,苏宝金的答应声。。。。。。一切都和吴有财讲的一模一样,再看董仁义,趴在地上,跟滩稀泥样再也起不来了。

原来在二十年前,董仁义也是个贩牲口的,因财运欠佳,几次贩的牲口都在路上染上瘟疫,死得精光,弄得血本无归。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来投奔也是牲口行的苏宝金。苏宝金为人是个热心肠,不但不怕董仁义抢他生意,还主动借了两千两银子给董仁义,并带着董共同到山西贩骡马。几趟下来,董已赚了不少银子。可董贪心不足,在最后一次回来,走到安徽境内的一座古井旁,忽生歹念,就诱哄苏宝金帮他提水,趁苏弯腰提水之际,一把将苏推入井中,砸塌了苏的头骨。并带走了苏贩骡马的五千两银子。虽苏学忠母子多次去问,却次次推说不知道。他发了大财,又嫌苏母子经常上门,就搬到了安徽,买地建房,过着富豪的生活。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谁知石碑将他的罪行抖了出来,落得个身首分家的下场。身后财产除还给苏家外,其余都充了公。

过后,濉溪、邳州两家县令问郯城李县令:“李兄怎知那天石碑能开口讲话呢?”李说:“我也是根据吴有财所说,那是个打闪,打雷,下雨的天气。咱们上次问石碑,是个大晴天,所以回衙后,看天气是个大阴天,才决定一试。谁知却试准了,您二位年兄不知,当时我也是捏着把冷汗呢!”

后来,经人查验,那块古碑原来是块吸音石,在特定的环境下能把人说的话收下来,再遇上类似的情况,又能把原话放出声。这才使得案情落实,董仁义伏法。

这正是:天网恢恢 为人莫做亏心事,

古碑开口 沉冤旧怨得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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