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三十多年的发小,友情就这么无声地破碎了。

我和根岩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中,我俩都在一个班级里。

五年级那年,根岩从外地转到我们班,他家离我家不远,算是邻居。我们上下学在一起走,一起上河里游泳,爬树抓鸟,是十分要好的好朋友。

根岩学习方面比我成绩要差,但他的头脑很灵活,眼睛一转就是一个鬼点子。

高中毕业后,根岩去了老家打工,我考上了中专,我们还是经常书信来往。根岩在信中说起打工的苦和累,透露出也想补习考学,又怕考不上。

我在信中鼓励根岩复习,还给他邮去复习资料,我鼓励他,凭他的聪明,补习一年一定能考上。根岩动心了,边打工边复习,临近高考还有三个月时,他又到学校补习,结果那年他考上了大专。

根岩考上大专,我从心里为他高兴,暑假里我们没少在一起谈心,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我毕业后回到家乡,当了一名医生,根岩本来也应该分配到家乡的,但他在学校里找人改了档案,毕业后没回林业局,留在市里,在一家商贸公司当了业务员。

又是几年过去了,我一直在医院里工作,按部就班的还是一个小大夫。而根岩干了两年业务员,凭着一副英俊的外表和聪明的头脑,调到了市财政局当科员,又很快提升为副科长。

致发小在一起的十多年(相交三十多年的发小)(1)

虽然不在一起了,地位也不对等,但根岩还是经常和我联系。有时候,半夜三更的我也能接到根岩电话,我知道他一定又喝多了。他会在电话里唠唠叨叨地跟我唠个没完,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倾吐给我听。

每次根岩回来,都会过来跟我聚聚。我俩一喝就是大半夜,根岩向我倒苦水,工作中的尔虞我诈,职场上的潜规则,个人奋斗路上的坎坷奔波,有时候说到动情处不禁掉下了眼泪。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着根岩忧伤叹气。根岩说:“真是怀念咱们小时候啊,无忧无虑的,现在社会上的人,没有一个可以靠得住的,还得是老朋友、发小,能懂我。”

成家后,我和根岩的联系少了,两个城市相距一百多公里,各忙各的,见面机会很少。但逢年过年根岩必定要打电话问候,我到他所在的市里去的时候,只要根岩知道,一定要到饭店请我吃饭,那个热乎劲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小时候。

前年,根岩的儿子考到了我们这里的重点中学,他准备开车送孩子来上学。当根岩打电话告诉我时,我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因为又有四五年没见到根岩了,这次老朋友又能见面了。

见面后,我和根岩紧紧地拥抱,几年没见,根岩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虽然已经当了局长,还是那个老样子。

我请他们全家在当地出名的饭店吃饭。根岩与前几年相比,显得成熟了很多,言语里已经没有了抱怨,说话的语气与我们单位领导差不多。他夫人不怎么说话,似乎对这顿饭有点不耐烦。

根岩忙,当天就回去了。我和妻子都是热心人,老朋友的事,自告奋勇地去学校,帮着根岩夫人给孩子张罗入学和住宿,楼上楼下地跑,累得够呛。晚上我还要安排他们两个吃饭,根岩夫人说太累了,想陪陪孩子,我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突然接到根岩的电话,原来老师告诉他儿子生病了,他正在开会,急得不行,想让我去学校看看什么情况。我赶紧请假来到学校,是根岩儿子胃疼,在军训时坚持不住了。我一问他,孩子说,昨天晚上他妈妈领他去吃了海鲜,是她妈妈的朋友请客。原来根岩妻子早和别人约好了吃饭,要不怎么没接受我的邀请呢。

致发小在一起的十多年(相交三十多年的发小)(2)

看孩子难受的样子,我也没考虑那么多,赶紧把孩子带到我们医院,用了药,孩子也平稳了,根岩和爱人也赶到了。我告诉他们别担心,就是个急性胃肠炎,休息几天就好了。根岩十分感谢,说要请我吃饭,我当然不能去了,因为那天我是夜班,我中午也没有陪他们。

晚上我到单位,才知道根岩儿子回家了。护士说,你的朋友嫌咱们这儿水平低,信不过,回他们家的三甲医院去了。

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隐隐感到不太爽,又一想,也是,谁家的孩子谁不心疼呢?也是可以理解的!

根岩儿子住了两个月宿舍,由于不习惯,就在校外租了个房子,他爱人每天晚上来陪着,早晨再回去。

租房子陪读是很苦的,我是本地人,应该帮助他们,一些生活用品能不买就不买了。我问根岩,房子在什么位置,根岩支支吾吾地说,他也不太清楚。

直到有一天,我在我家附近的超市里遇见了根岩爱人,原来他家租的房子就在我家附近。我问她还缺什么东西,他爱人赶紧说,什么也不缺,我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吱声,他爱人满口答应,但详细地址却一直没说。

我看出来了,根岩一家不想和我过多的交往,是怕影响儿子的学习?但这不影响我和根岩的友谊,我们可是三十多年的发小啊。

那个周末,我在楼上正好看见根岩在大街上走着,他总算是不忙了,过来陪孩子过周末了。我马上给根岩打电话,我要约他晚上撸串,又有大半年没见面了。

电话半天通了,还没说两句,就听见根岩说:“我正在工地上呢,等我回头不忙了打给你。”

什么?我放下了电话,心里拔凉拔凉的,我眼看着根岩拐过了街角,几百米的距离,但我知道那是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了。

春节前,根岩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给我送来几箱酒和大米,说没少麻烦我,放在了某某饭店,让我自己去取。我问根岩,这些东西我家里都有,我就是想跟你再喝上一口,聊上几句,你有时间吗?根岩说忙,没时间过来。我说我不会去取那些东西的,无功不受禄。那些东西我一直没有取。

后来,根岩一直也没有再和我联系。我知道他每个月也能来一次,但我也没有再和他打电话。有时,电话已经拿起来了,已经翻出了他的名字,但却一直没能拨出去。其实我一直在等待他给我打进来。

我没有想到我和根岩能走到今天,三十多年的交情,我自认为是比较了解他的,他聪明,心眼儿活络,很重情义,那些年我们相隔很远,心灵却是相通的,为什么有了近距离交往的机会,却变得形同陌路了呢?我也总是点检自己,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朋友的事,我与根岩交往,没有一点想借光的功利之心,是他和他爱人时刻防备着我,防备我利用根岩的职权来谋取私利。也许,根岩压根儿没有这种想法,他只是从内心里不想和我这样一个无权无钱的基层小老百姓结交罢了。

致发小在一起的十多年(相交三十多年的发小)(3)

不管根岩是怎么想的,我现在也不想揣测了,没有牵挂的日子也是挺好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有时,我会在内心里回忆起过去的某段时光,抿一口老酒,点一支烟,让那些无谓的恩怨随风飘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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