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祥有部电影叫《徐老虎和白寡妇》,现在罕有人知,当年可是鼎鼎有名的,这部电影的编剧是高阳,也是从高阳的小说改编来的,讲的是当年镇江一代一个盐枭的故事。

一直以为就是一个电影,后来看辛亥革命史料才知道,是真有徐宝山其人,他和白寡妇的故事不过是人生一个小小的剪影,他的人生说起来那才叫有趣。

徐老虎人物(他依靠一个女人起家)(1)

徐老虎原名就叫徐宝山,是镇江丹徒人,原本是瓜州盐枭孙七的一个手下。这孙七是个小盐枭,当地柏家也贩卖私盐,还处处排挤他,这孙七也是个短命鬼,早早就抱病身亡了。

徐宝山真是仗义,孙七死后,他处处挑衅柏家。据说柏家出动了百余人一起围攻徐宝山,徐宝山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绝世高手一样,以寡搏众,而且越战越勇,不但杀死了柏家的两个当家人,而且全身而退。野史的记载未免夸张,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毋庸置疑,他一战成名,赢得了当地大小盐枭的尊重。

而且这个白寡妇十分重情重义,有一阵子官府缉私盐的风声十分紧,摆明了就是要灭掉他们,白寡妇竟挺身而出,将所有罪名一人承担,杀身成仁,为徐宝山摆脱干系,情深义重令人感叹。——这就是作家高阳《徐老虎与白寡妇》的内容,将这位女中豪杰的情义演绎得荡气回肠。

躲过一劫的徐宝山,认识到瓜州这个地方毕竟坑小池浅,难以成事,开始将目光投向地处要冲的十二圩,并果断“迁都”。十二圩早有主人,比徐宝山人强马壮的朱福胜“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率众来攻,双方开战,徐宝山人虽少,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主,加之徐宝山领袖有方,血战之下,强龙盖过了地头蛇,徐宝山占据了十二圩。

他联合当时洪门的春字辈大佬任春山,唱戏三天,开山立堂,成立“春宝山正义堂”,正式建立了自己的组织。

春宝山正义堂却是真正迎来了自己的春天,成立以来,广纳党徒,当时长江流域的各种帮派均对其俯首称臣。春宝山正义堂强盛之时,贩私船只有七百之多,党徒万余,来往江上,清军缉私营问都不问,一则他们武力强盛,清军不敢过问;二则重金贿赂缉私官员,自然“领导”们也不会问。

春宝山正义堂名义上任春山靠前,但徐宝山比他要会做人得多,他贩私盐每船都固定留出两包盐,作为赈济当地贫民所用,遇有水旱灾害,他还积极组织人员救济。很快他的名头就盖过了任春山,提起春宝山正义堂人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徐宝山。

这样人的野心可不光是做一个浑浑噩噩的盐枭,他开始关心政治,牵挂国家大事。而且作为一个黑社会分子,他想的不是买官卖官,相反,他的眼光一开始就出奇地开阔。

义和团运动兴起,他公开给江苏巡抚鹿传霖写信,痛骂慈禧和荣禄,声称自己准备整顿军队北上,目标是“清君侧”,杀掉慈禧和荣禄。而且他还说到做到,自己给自己封官“两江两湖兵马大元帅”,以此身份发布公告,号召众人与他一同起事。

徐老虎人物(他依靠一个女人起家)(2)

闹这么大动静,不等他北上,两江总督刘坤一就找上门了,派人找到徐宝山让他接受朝廷招安。

刘坤一的橄榄枝一抛,徐宝山就接住了,同意招安,甚至条件都出其的简单,不过是恕罪、赏官、收留他的队伍。这甚至都不能叫条件,而是在配合刘坤一拟定的招安政策的具体措施,刘坤一自然全盘答应。

刘坤一在中国近代史上作风强硬(当然主要是对内),对徐宝山这种盐枭原本是打算武力剿杀的,招抚是张謇的建议,张謇真不愧是状元公,一眼就看透徐宝山这种人的本质。徐宝山再慷慨豪侠也不过是个混混、无赖,骨子里透着一个小字,算不得大英雄,之前那些叫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谄媚,为了吸引朝廷注意罢了。

接受招安的仪式上,刘坤一令人把总督府大门全部敞开,自己端坐大堂侯他。徐宝山本来趾高气扬的,一脚迈进总督府大门,随从悉数被阻拦在外,他心里怯了三分;迈进第二道大门,有人上前搜身,拿去枪支,他又胆怯了三分;待走进第三道门,一见刘坤一面目威严高坐大堂,他的底气就全没了,慌忙双膝跪倒,叩头请罪。

刘坤一这才适时地露出“慈祥”的一面,上前将他搀起,客气地说:“关于长江盐务缉私请你帮忙。”如此恩威相加,彻底降服了这个盐枭。

张謇当初之所以建议刘坤一招抚,理由就是:“这些贩私盐的如同乱柴,不妨用徐宝山做捆柴的绳子。”刘坤一将徐宝山的人马编为新胜缉私营,徐宝山任管带(基本上相当于现在的舰长),他们的任务就是缉私兼打击各种犯罪。

徐老虎人物(他依靠一个女人起家)(3)

徐宝山上任后,果真不辜负期望,先后剿灭数股盐枭。他办案十分卖力,甚至到了卖命的地步,当时上海有个悍匪,名字很霸气叫宋江,这下李鬼遇到李逵,徐宝山这个刚接受招安的“宋江”亲自上门去抓捕悍匪宋江,徐宝山刚进门,就被悍匪宋江一枪击中,急忙退出屋外。过了一会,悍匪宋江以为徐宝山已经撤退,走出房门,哪知徐宝山中枪后强忍疼痛侯在屋外,悍匪一出门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不光卖命,徐宝山执法如山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当时南通发生了一起杀人抢劫案,张謇办纱厂的地方就在这里,被杀的这个人和张謇还是亲戚,张謇虽然是个企业家,但那是状元出身,朝野影响巨大,刘坤一都不能不卖面子,急令徐宝山捉拿。偏偏杀人者有一个就是徐宝山的亲舅舅,刘坤一还唯恐徐宝山办案不力,哪知徐宝山丝毫不受影响,派人将杀人要犯围在鲢鱼套七天七夜,活活把自己的舅舅饿死。找到尸首后,让人拍照,呈给张謇,让他知道自己一片公心。

就这样他渐渐坐大,等到后来辛亥革命发生,扬州出了一个闹事的孙天生,他前去平叛,成了扬州军政府,就任都督。

从此人生走上了巅峰,但也开始为自己的死亡埋下了伏笔。且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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