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驴行吟图赏析(弓上挂着香橼一幅画读懂贾元春)(1)

贾元春在《红楼梦》中的正式出场仅有一次,但是在她出场的一次当中就哭了好几次。位高权重的贾元春这一表现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我们通常所理解的“衣锦还乡”,都少不了周遭人的阿谀奉承。比如《儒林外史》中的“范进中举”这一情节,得知女婿中了举人的胡屠户,平常对范进骂不停口,一听他中了举人,态度立马转变,认为他是天上的文曲星骂不得打不得了。但是我们在贾元春归省这一情节中,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相反却是一份浓浓的家国情怀,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元春归省,场面自然是宏大的,一座奢侈豪华的大观园便是最好的证明。早年进宫的贾元春,如今终于熬出天日,苦尽甘来,归省再见亲人,哭也在情理之中。那么贾元春仅是为此流泪吗?是为自己争得的荣誉倍感欣慰而泪流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们注意到,金陵十二钗所有判词都配有一幅画,每幅画中都有一件与其相关的事物。比如钗黛判词配画中的枯木与金簪,探春的是风筝,史湘云的是飞云,妙玉的是美玉等等,这些事物都有着深刻的含义,都预示着人物的命运走向和结局,有象征性的作用。

骑驴行吟图赏析(弓上挂着香橼一幅画读懂贾元春)(2)

在贾元春的判词旁也配了一幅画,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这香橼便是贾元春的象征,结合判词,深度挖掘香橼的深意,对于理解贾元春的人生悲剧大有帮助。

(画:一张弓,弓上挂着一 个香橼。)

贾元春判词: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元春红楼梦曲:

恨无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

骑驴行吟图赏析(弓上挂着香橼一幅画读懂贾元春)(3)

香橼

香橼的文化寓意

香橼是一种芸香料植物,其果实质柔韧气清香,最主要的特点就是中看中闻不中吃。它形似梨子,口感酸涩,难以入口,但是其味很香,香中带苦。此外,它还有一种妙用,在我国古代医书中,有很多关于香橼治病的记载。因此,作为水果的香橼,很少用来直接食用,通常用作中药或香包。

在贾探春的秋爽斋摆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同佛手一样,香橼也常用来作为一种陈设用品。依照文人的说法,都是“案头清供”,同摆鲜花和芳草一样,但较花草盆景更有情趣。对于文人而言,佛手、香橼都代表着一种高雅的品格。

在我国的剪纸艺术中,经常运用石榴、莲花、香橼等图形,都是吉祥之物,用以歌颂生命和繁衍方面,代表着多子多孙。由此延伸出香橼的另一种寓意婚姻的美满。曹雪芹用香橼来象征贾元春,其中便大有深意了。

骑驴行吟图赏析(弓上挂着香橼一幅画读懂贾元春)(4)

贾元春与香橼的不解之缘

“橼”谐音“元”,香橼则是元春本人的象征。这种果实其味酸涩,我们看到作者在描写贾元春时也突出了这一特点。贾元春归省的六次哭泣完全展示了她的辛酸。第一次哭泣,元春见到亲人满眼垂泪,悲喜交加。第二次哭泣,元春想到匆匆一见,再见亦不知是何年月,又要回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第三次哭泣,见到内亲女眷不免又哭泣一番。第四次哭泣,与父亲贾政对话,想到富贵已极,骨肉分离,终无意趣。第五次哭泣,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宝玉,泪如雨下。第六次哭泣,起驾回宫,满眼又滚下泪来。这六次哭泣从不同层次展示了元春的辛酸之苦,突显了她的内心的真实世界。

“橼”也可谐音“冤”和“怨”,再加上画上的“弓”谐音“宫”,与贾元春才选凤藻宫,深居皇宫之境相符,组合起来就是“宫冤”和“宫怨”。从这组谐音来看,可以推测出贾元春之死与宫斗有关。但是也不能忽略“弓”的本质意义。比如林黛玉的配画“两株枯木”,双木谐林,一个“枯”字则尽显悲凉之感。“弓”是一种军事用品,弓箭是古代战争的常用兵器。一个“弓”字足以推断出贾元春所处的政治环境,可谓剑拔弩张。也有学者据此推测贾元春之死的真实原因和地点。

骑驴行吟图赏析(弓上挂着香橼一幅画读懂贾元春)(5)

香橼是挂在弓上的,根据这一画面,有学者认为贾元春像杨贵妃一样死于兵祸。“香”字常指与女子有关之事,比如香闺、香囊、香气等。“香橼”也可谐“香冤”,这样的说法,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元春归省点了四出戏,分别是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其中的《乞巧》,红学界公认的看法是伏元春之死,这种主流观点来源于脂砚斋的批语“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长生殿》第37出,杨玉环鬼魂解下胸前香囊一个,命马嵬土地放在冢内。因此,有红学者认为,为了谐元音,香橼很可能是从香囊演变而来的,这样一来,贾元春之死就成为杨贵妃的翻版,甚至她的命运比杨贵妃还要惨。

历史上的杨贵妃死于马嵬坡下,在这个基础之上,可以推测,元春很可能惨死的地点并不是在深宫之中。元春的红楼梦曲为《恨无常》,其中有“望家乡,山高路远”的句子,有学者认为,元春惨死的地点一样是在路途之中,与某场政治事件相关,属于意外之死,是政治集团利益的牺牲品。

骑驴行吟图赏析(弓上挂着香橼一幅画读懂贾元春)(6)

再从香橼所寓意婚姻意义上看,元春对自己的婚姻并不满意。她在归省时说过一句话,“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这句话说出她的人生观,与富贵的皇宫生活相比,她更向往田舍之家的布衣生活,她把皇宫比作“那是见不得人的地方”。由此可见,她对宫廷生活的否定和对妃嫔制度扼杀人性的批判。为了充当贾府的保护伞,她以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代价,最终又因家族利益死于非命。她短暂的一生,就像香橼一样酸涩,契合了香橼的特点“中看中闻不中吃”,她的皇宫生活看上去听上去都是高大上,哪知“高处不胜寒”的人生悲剧!

曹雪芹运用香橼来象征贾元春,以香橼本身的特点和寓意来表达贾元春短暂的一生,既形象又富有内涵,这也展现了曹雪芹本人深厚的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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