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排(从左至右):黎瑞员、胡华裕、李晓祥、黄子明、黄应开
下排(从左至右):李蔚华、张剑西、王克仁、王书才、黄治军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向全国广播了《停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为这天,中国付出惨痛代价:日本铁蹄践踏我大半中华河山,超过3500万军民伤亡。
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长报君整理《长江日报》自7月7日以来刊发的10期“《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 影像纪念碑》影像,以此向这些抗战老兵致敬!
当年,他们抛家弃子、不顾生死,为保卫祖国山河浴血奋战,幸存下来的战士见证了日寇低下头颅的那一天。如今,他们或离我们远去,或渐入风烛残年。
就在昨晚(8月14日),《长江日报》记者得到消息,7月7日见报的抗战老兵黄治军2015年8月14日仙逝。“老兵凋谢的速度令人扼腕。老兵,走好。”
黄治军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7月7日)
1940年,日军攻入湖北沙市,11岁的他随家人逃难至常德,途中母亲、弟弟相继去世,有孕在身的姐姐被日军凌辱后跳崖自尽。
他被老乡收留,加入远征军,15岁的他扛着枪从贵州独山一直打到广西柳州。
日军投降时,他缴获了一张军毯。经过这么多年,军毯已经破旧不堪,但上面依然血迹殷红。
他原打算把这条军毯带进棺材,但在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他想将其捐给博物馆,提醒人们牢记历史,珍爱和平。
他是抗战老兵——黄治军。
2015年8月14日,黄治军离世。
黎瑞员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8月15日)
1939年,未满17岁的他与两个哥哥一起参军抗日。
首战于湖南省平江县,由于装备落后,被日军包围。他与战友在深山中冲杀两天两夜,成功突围。
1943年,他的大哥被派往临湘执行任务,由于汉奸出卖,被日军抓获残忍杀害。同年,他的二哥在崇阳除奸时,也被日军抓获,交伪政府执行枪决。
两个哥哥牺牲后,他一面组织青年参军,一面与所部杀日寇,诛汉奸。
抗战胜利后,他选择回乡务农。
他一辈子无儿无女,连一张年轻时的照片都没能留下。
但他至今还能完整准确地唱出十首抗战歌曲:“同胞们,细听我来讲:我们的东邻舍,有一个小东洋,几十年来练兵马,东亚逞霸强,一心要把中国亡。同胞们……”
他是抗战老兵——黎瑞员。
胡华裕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8月12日)
1938年,17岁的他不小心把家里的鸭子放丢了。怕被脾气不好的父亲打,他离家参了军。
1940年,江苏句容市天王镇,离南京不远,他在切断日军公路和通信线路的战斗中,被日军击伤,子弹从右前肩进,右后肩出,肩胛骨被打碎。
他在养伤时,日军来犯。肩伤未好,脚底又生毒疮,不能与部队转移。当地一位百姓收留了他,将他藏在阁楼草垛中,细心照顾半月,保住性命。
伤养好后,他去寻找部队,后在福建守机场。一天,营长紧急召大家开会说,有一颗炸弹一下炸死了日本30万人。他们不信,反驳说就算排起队伍挤在一起,一颗炸弹也炸不死那么多人。后来才知道,那种炸弹叫“原子弹”。
1948年,他回到家乡。离家十年,家人以为他早在外面丢了命。父亲也过世了。
老人说,刮风下雨,右肩的骨头还会痛。
他是抗战老兵——胡华裕。
李晓祥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8月9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1939年他随父亲入伍,在吕正操上将领导的冀中军区十八团。
1942年5月,日军华北方面军对冀中平原进行残酷大扫荡。
在一次反扫荡战斗中,他爬出战壕,端着小马枪朝日军射击。突然,他觉得身体下沉,头发懵,一下仰倒在战壕里。
他没觉得疼,用手一摸,热血汩汩,一颗子弹从腰间右侧穿过。
他的排长见他受伤,驮负着他强突了5公里,才逃出险境。
那一年,他15岁。
抗战8年,他打了7年鬼子,父亲也在一次与日军的战斗中失去了一只眼睛。
他是抗战老兵——李晓祥
黄子明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8月7日)
1925年生于武汉,14岁时受抗日救国感召,参加部队。
1944年抗战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他在战火的洗礼中成长为19岁的青年战士,加入中国远征军总预备队新编第8军。
为了打通国际援华交通线“滇缅公路”,打下腾冲、龙陵等要塞,他与所在部队必须啃下遏制滇缅公路的咽喉——松山。
松山山高坡陡,日军工事遍布,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负责守卫的日军56师团113联队十分凶悍。
他所在的部队攻了几十天,伤亡很大。后来,部队在主峰侧方挖地道,放了几十吨TNT炸药,把整个山头炸飞,日军全部灰飞烟灭。
整个战役打了90多天,作为通勤兵的他,往返于师部和阵地前沿,冒着枪炮,传达作战指示。
时至今日,云南腾冲滇西抗战纪念馆,他的名字与其他103140位远征军将士一起,被镌刻在中国远征军名录墙上。
他是抗战老兵——黄子明。
黄应开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7月26日)
1934年,未满20岁的他,随同乡一起参军离开老家,成为一名炮兵。
他随部队转战江西、湖南等地,参加过长沙保卫战、衡阳保卫战……
最开心的回忆是,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日本兵举着白旗,军帽朝后戴着,裤子扣子解开,皮带抽出来,右手把枪举过头顶,左手提着裤子,聚在一起,向中国军队投降。
他说,自己能活到100岁,是上天垂怜。想起当年与自己并肩战斗的同乡,如今不知埋身何处,他沉默许久。
他是抗战老兵——黄应开。
李蔚华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7月20日)
他,生于1923年,1938年入伍。
他参加过百团大战、黄崖洞保卫战,在辽县(现左权县)、平津、衡宝等地抗日。
1941年,日寇5000余人向山西省黄崖洞八路军总部兵工厂进犯。他所在的八路军总部特务团,依托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坚决狙击,与日寇浴血奋战。
此役,他所在团,毙伤敌1700余人,取得敌我伤亡8:1的辉煌战果。
他跟随毛主席东征吕梁,追随朱总司令转战太行,始终奋战在抗日救国第一线。1945年,他所在团被八路军总部命名为“朱德警卫团”。
他是抗战老兵——李蔚华。
张剑西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7月16日)
他,1925年生,中国第一代伞兵。
“Stand up(起立)、Hold on (等待)、Standing the door(靠门站立)、 Go(跳)”至今,他仍能清晰地用英文复述跳伞的4个口令。
14岁,他考上电信总队的军校,由于抗战需要,原本3年的学制,缩短至1年。15岁,他便在第六站区负责电台情报工作,由于年纪尚小,其后进入四川大学经济系学习。
1941年,他放弃学业,参加远征军,从事通信工作,并负责为中国驻印缅军联络官、美国人柯德任翻译。
一次战斗后,他陪柯德查看战况。遍地尸首中,一个受伤的日本兵突然举枪向他们射击。他眼疾手快,拔出手枪,抢先将其击毙。从日本兵身上,他搜出一枚水晶印章,上刻“田中”二字,还有一张其家人照片。
他感慨:战争不仅给中国人民带来了灾难,也伤害了日本本国人民。
1943年,他前往巴基斯坦卡拉奇,学习飞行,通过了初级、中级飞行训练考试。
1944年,昆明组建了中国第一个伞兵团,代号“鸿翔部队”,他加入其中,参加了抢占广西平南丹竹机场的战斗。
抗战胜利后,他加入解放军西南航空委员会,并在西南人民革命大学学习,校长是刘伯承。其后,他又从重庆去了长春第二航校,当教官,为解放军培养飞行人才。
他是抗战老兵——张剑西。
王克仁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7月13日)
他,生于1923年11月24日。
1938年,日军进攻武汉,他与家人一起逃难,后参军。
1940年在浙江温州、乐清等地,他参与构筑海岸炮台,阻击日军登陆。第二年,日军动用军舰、坦克、毒气等四面夹击,战友死伤无数。家人在战火中冲散,从此生死不明。而后,他被中央军校7分校录取,编入黄埔19期,受训3年半,于1945年8月毕业,在洛阳接受日军投降。
他仅存的一张戎装照,是战友从台湾回大陆省亲时带给他的。看着同窗当年青葱模样,他老泪纵横。
2005年,他获得了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
他是抗战老兵——王克仁。
万书才
(详见《长江日报》2015年7月9日)
他,1925年8月生,15岁加入新四军第五师。
抗战时,他与战友经历了大大小小多次战斗,其中在白马坡的战斗,记忆最深。
1944年5月,他在河南信阳白马坡,奉命牵制日军。
一天,隐藏在村民家里的他,突然接到一名40多岁的小脚女人的求救——邻近村子,十几个鬼子和三十多个伪军,正在欺辱百姓,糟蹋妇女。
他立刻报告领导。上级指示:打掉这群鬼子!
时任一连副连长的他,迅速集结部队,急行军至村口百米处。二连、三连也将村子包围起来,架起了机枪。日军没有发现他们的靠近,等察觉被包围时,才四处逃散。
机枪扫去,9个鬼子和2个伪军被当场击毙,其余伪军投降,剩下2个鬼子往村东头逃窜。
他带上2名士兵追击。相隔2米处,枪声同时响起。
他的子弹射入了鬼子的胸膛,鬼子的子弹打掉了他的右手拇指。
他是抗战老兵——万书才。
记者手记
老兵凋谢的速度令人扼腕
文/长江日报贾代腾飞
“决死未必死,偷生必不生。”这是《长江日报》记者在拍摄间隙,一位抗战老兵对他的述说。
70年时光荏苒,尽管那场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我们却无法忘却,那些中国将士,为了民族免于危难,顽强抗战不歇、甘洒热血的历史。
为了向老兵们致敬,《长江日报》特别推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 影像纪念碑》专题。
专题以老兵肖像为主打,配以年轻时的照片与抗战时的故事。此次专题,最显著的特点是,所有老兵的肖像照片,摒弃了数码,全部采用传统大画幅胶片相机拍摄。
大画幅胶片相机器材繁重,操作繁琐,需要摄影师很强的影像控制力,难度大。但是胶片的唯一性,象征着老兵的唯一。白色的背景,代表对历史的尊重,大幅胶片展现的细节,让目光凝视在每一位老兵身上。
除此之外,记者还别有心意,用红色印泥采集了老兵的手模。这一抹红色手印,与大画幅胶片相机带来的细腻质感,让整个报纸版面变得生动鲜活。
《长江日报》至7月7日推出第一期以来,截至今天已刊发到第十期,平均每周两期,每次一个整版。计划一直刊发到9月3日,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日。
专题刊发后,社会反响强烈,不断有热心读者致电报社,提供拍摄线索。一些企业看到报道后,将爱心款项托付给记者,让记者为参与拍照的老兵每人提供1000元慰问金,并为五位老兵免费安装暖气设备。
更为重要的是,老兵们看到自己的报道后的喜悦。小洪山干休所的老兵万书才,在跟日本兵作战时,右手拇指被打掉。他的报道刊发后,家人特地致电记者表示感谢,说要将报纸装裱永远收藏。“中国第一代伞兵”张剑西的报道刊发后,其子致电记者,说老爷子表示此生再无遗憾,电话里传来久久的呜咽声。
年轻时,他们的名字叫“少年中国”,如今,他们是“抗战老兵”,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个“集合”,他们是一个个独特的人。
纪念过去,是为了提醒现在,昭示未来。唯一的底片,唯一的老兵。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不是滚滚洪流中,一粒不起眼的泥沙,而是我们全民族血脉中坚定、坚韧、坚守的因子。
就在昨晚,《长江日报》记者得到消息,7月7日见报的抗战老兵黄治军2015年8月14日仙逝。“老兵凋谢的速度令人扼腕。老兵,走好。”
出品:长江日报全媒体
来源:长江日报记者贾代腾飞 胡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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