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长江大堤决口,洪水席卷而来,数百万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受到威胁。

为了给江西九江的老百姓们争取时间进行转移,人民子弟兵纷纷上阵,连长贺德华下令,全连需死守30分钟,而战士们足足坚持了37分钟!

大堤两次崩溃,他们不分昼夜,累人墙堵溃口,终于成功阻止了灾情的进一步蔓延。

96年抗洪事件(1998年长江大堤即将溃决10万人未撤离)(1)

在那37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子弟兵们又经历了哪些困难?

水患不断的长江流域

历史上的长江有功有过,既能润泽百姓,也能水祸一方。平均10年就有一次大规模洪灾,每次发生洪灾,周围百姓便苦不堪言。史上多次洪灾导致数万人丧生和数亿财产损失,大灾之后有大疫,每次洪灾过去,瘟疫又成了棘手的问题。

长江为何灾患连连?这与它的地理位置脱不开关系。

首先,长江流经湿润地区,流域广、支流多。受西南季风和东南季风的双重影响,夏季暴雨多,汛期长、水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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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长江地处迎风坡,地形雨多,且周遭山峦起伏,海拔落差大,水流很急。加之与太平洋是好邻居,在台风和其他因素的影响下,长江流域便形成了多强风、多暴雨的气候。

再次,长江上游地势高,中下游地势低。河流泥沙淤积,又无足够的防患措施,一旦水流过大,河流会像瀑布一样浇在两岸的平原上。

最后,则是人为问题。长江流域多年来的乱砍滥伐,加剧了水土流失,周遭的蓄洪防洪能力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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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江西省九江市自然也在历史上遭受过长江的多次侵袭,古人因此修建了一条长江大堤。

洪灾袭九江,泡泉引注意

因修建于百年前,长江大堤内部连一根钢筋都没有。经百年江水冲洗和洪水的摧残,又加上年久失修、上世纪战事不断,早就摇摇欲坠。

1998年6月,洞庭湖、潘阳湖暴雨连连,雨水强度大并反复交替出现,长江水位连涨,超过警戒线。7月20日,九江市进入紧急防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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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们开始隐隐担心,今年会像多年前一样发生洪灾,于是开始囤积粮食,低层楼的居民提前搬到高处去。然而,尽管他们提前做好了措施,却还是没料到,这年的洪灾,会是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灾。

8月7日,一名姓夏的警察外出巡视,意外地在长江大堤的4号和5号闸门之间发现了三个泡泉。

泡泉这种东西,一出现就会引起人的警觉。它有一个别称叫“管涌”,是水在地表下的空隙中流速增大,引起土壤被冲刷带走的现象,会导致建筑底部被掏空从而垮塌。它常常出现在堤坝附近,与堤坝工程的防渗排渗和土壤结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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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泉呈翻花样,类似于鱼儿在水里扯钓鱼竿时的样子。如果上游水位持续升高,泡泉一直得不到处理,那么它会迅速扩大,冲走堤坝底部的土壤致其垮塌,而长江大堤是洪水的最后一道防线。

所以,一旦出现泡泉,必须立刻处理。

果然,夏警察还没来得及转身,仅拳头大的泡泉口,瞬间汇成了一条直径接近1米的大口子!浑浊的水柱像火箭一样喷射出来。他当即慌了神,赶紧跑回去叫人。紧接着,水泥造船厂的职工也发现了墙外的水柱,立刻回去叫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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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汛以来,陆军第1集团军第3师,炮兵团反坦克连每天会安排人员轮流巡查堤坝。这天下午1点10分,离夏警察的发现没多久,他甚至没来得及跑回去叫人,指导员胡维君和其他三名战士在巡查大坝时,忽然发现一个巨大的泡泉,直径估计在3到5米之间。

眨眼间,区区小泡泉,就变得如此巨大!

四人意识到堤坝可能会出事了,赶紧将此事报告上去,并通知当地老百姓迅速转移。

子弟兵抢险,百姓搭把手

仅耗时3分钟,整个反坦克连便到了现场。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解决泡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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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泉的解决方法有很多种。第一,如地基土质好,可在泉眼周围用土袋围成一口井的模型,井中填滤料。如水势大可再填碎石,让它无法冲走原有土壤。第二,如水患来去匆匆,可在泡泉周围用土袋围成一口井后,使井壁不渗水,从而形成一个蓄水井。

第三,如泡泉过大,可在其表面填粗沙、碎石等,上细下粗,每层厚20厘米左右。此时,长江大堤的泡泉便适用于这种方法。

团副参谋长王耀当即下令,整个连分成三个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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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组由胡维君带队,去寻找填铺泡泉的沙石、碎石等。第二组由贺德华带队,去寻找泉眼。第三组由王耀带队,先用身体堵住泉眼。

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出发,临行前,贺德华连长命令全组:在没有生命安危的情况下,至少坚持30分钟!

30分钟,足够老百姓转移很长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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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们赶往现场时,已经有老百姓在用身体堵泉眼。

水流湍急,未经专门训练的普通人在里面浸泡不多久就头晕眼花。百姓们看到军人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紧接着,军队把体弱的老百姓拉上来,把救生衣脱给他们,然后自己跳下去。

一群人手拉手,不断探寻浑浊水面下的泉眼。

然而,泡泉终究还是太大,污泥太多,水底下根本看不清,他们只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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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连长看着无底洞一样的泡泉不是办法,于是当即下令:把棉花拿来堵泉眼!

很快,队员抱来了自己的棉被,第一组也拿来了沙袋。于是新的一批战士扛着家伙就跳进泡泉,将第一批进去的人替换出来。

可敬的战士们,就是这样扛着沙袋和棉絮,一批又一批,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污水进了他们的眼睛,痒得难受,却不能用手去揉,因为那样会更严重。一波又一波的水流冲来,他们好几次都要被冲走,却硬生生咬牙扛了下来。不多久这群人就精疲力竭,便一起唱歌相互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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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足足坚持了37分钟!

然而,与大自然的力量相比,人的力量终究过于渺小。

下午1点58分,一声轰响传到指挥中心,众人闻声色变,急忙赶去询问。

长江大堤塌了!

堵泉眼的战士们一个个筋疲力尽,而洪水的力量却一直凶猛。最终,年久失修的堤坝终于扛不住,进水口处被冲出巨大的口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快,堤坝中央便塌下一大块,长度足有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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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洪水化身猛兽,一举翻过堤坝,来势汹汹地朝下游袭去。众人心里一凉,知道大事不好了。

不幸中的万幸,堤坝崩溃时,被冲走的战士都只是受伤,无人丧生。

团长眼看着瀑布一样的洪水,急得咬紧牙关,当即下令,把反坦克连的卡车开过来堵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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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卡车被扔下去之后,却是杯水车薪,洪流一点变化都没有。之后有老百姓将轿车开过来,仍然没有用。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有人过来报告:下游有一只运煤的船,上面载有1500吨的煤,应该会有用。

1500吨煤可不是小数目,在那个年代相当于人家多少年的口粮。但是为了救灾,不得不考虑所有方案。团长抱着试探的心情前去询问,没想到,煤主人一口答应,表示跟家园相比,这点财产微不足道。但是煤船现在开不了,得找拖车。

于是,战士们开来几辆拖车,合力把煤船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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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是一声巨响,煤船沉下去,稳稳当当地堵住长江大堤的缺口。

如此,洪水才暂时得到了控制。

战士们脚上磨了泡,腿一直泡在污水里,变得又红又肿。有人想趁机歇一会儿,累得靠在沙袋上,马上就睡着了。

在大家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时,8月8日,堤坝再次决口,且宽度达到了6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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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们不敢再来硬的了,因为堤坝不光出现了大的决口,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小裂缝。如果洪水再厉害一点,真的可以用“危如累卵”来形容它。

身前是滔滔的洪水,身后是成千上万的老百姓。

秉承着万事当以百姓为先的理念,在现场参与指挥的董万瑞,迅速做出了一套方案:利用一套“铁网”,将决口处覆盖,然后往里面填铺石料挡水。

但是堤坝上面明显无法再通过大型机器,所以只能人工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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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口长达60米,人手明显不够。当晚,北京连夜调来了几百名工兵。

部队驾驶员运来钢管桩和钢筋笼,战士们排成长列,往上面依次传递。堤坝下面站满了工兵,接到材料就迅速开始敲铁锤。

为了保证工兵们的安全,同时减缓洪水对他们的冲击,其他战士纷纷跳下去,在外圈将工兵包围住。

本就因连轴转而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再次泡在冰冷的水里,很快就体力不支了。很多人接连倒下去,被身边的战友扶起来,下一批人员立刻赶来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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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与战士们站在同一战线,王耀、胡维君和年近60的董万瑞也跳了下去

附近所有的军队都赶过来支援了,到达后纷纷跳下堤坝,就连司令员朱文泉和副政委王健都一起跳了下去。

一层又一层的人墙,比钢铁还结实。

周围的老百姓们看到如此“壮观”的人墙,心疼不已,纷纷前来输送保暖衣物、食物和水。有一些老百姓看着也要跳下来,被士兵阻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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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告诉他们,战士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职责就是保护老百姓的安危和财产。

后来,有人回忆道:“当时上面全是人啊!那个洪水打来比孩子们都高,我们看着好心疼,要去帮他们,但他们又不让我们上去。我们一群人就在下面一边哭一边喊,堤坝不要了,你们把命留住。”

还有人说,水里有好多军官,个个都上了年纪。听到有人说这是哪个团的司令,那是哪个团的政委。还有好多人晕过去了,现场抢救了好久才醒来。

时间慢慢过去,战士们身心俱疲,就齐声大喊:“人在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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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的洪水,也抵不过军人坚强的意志。经过两天两夜的持续奋战,这项伟大的工程终于“竣工”。

看着被堵住的洪水和身后脱险的老百姓,战士们松了一口气,累得倒地就睡。

子弟兵撤退,百姓相欢送

洪水的问题解决后,战士们又开始帮助老百姓重建家园,清理淤泥、运送物资、照顾老人小孩,片刻也不歇。期间,百姓们为了感激子弟兵,送来了好多衣服和食物,都被子弟兵一一拒绝。他们都是孩子,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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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外界向九江捐款6亿多元人民币,用于灾后重建。

9月15日,一切事情都告一段落。战士们终于得以功成身退,可以撤退回去了。

为了避免车队过长,妨碍市内交通。凌晨五点,他们起了个大早出发。没想到,百姓听闻他们要走的消息,纷纷站到街道两旁去送别。

密密麻麻的人、五颜六色的旗帜、明媚的笑脸,战士们看到这些用鲜血换来的美好画面,感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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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不断的物资被扔上车,有衣服、棉被、面包和水。士兵们秉持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铁的纪律,将东西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

有欢喜自然也有遗憾。这场“战斗”里,有的战士已无法看见如此欢乐的场面。高建成、杨德胜等26名解放军将生命定格在抗洪的伟岸身影中,其中最小的才只有18岁。

1998年洪灾过去之后,国家先后投入282亿元加固长江大堤,如今全长达196.55公里,防洪墙顶高25.39米,已是固若金汤。

天灾无情人有情,军爱民来民拥军,人民子弟兵在百姓遇到困难时,永远义无反顾前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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