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南昌3月2日新媒体专电(记者袁慧晶 易凌)海昏侯墓,究竟埋葬着谁?终于,一印定名,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海昏侯墓第一发现人到底是谁?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海昏侯墓第一发现人到底是谁(特稿尘埃落定)

海昏侯墓第一发现人到底是谁

新华社南昌3月2日新媒体专电(记者袁慧晶 易凌)海昏侯墓,究竟埋葬着谁?终于,一印定名。

2日京城的一场名为《五色炫曜》考古成果展,让自去岁秋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西汉海昏侯墓主人身份的猜测画上句号。如此前众多证据所指,考古专家们在展览发布会上宣布,汉武帝之孙、第一代海昏侯、第二代昌邑王、“汉废帝”刘贺正是这座创造了中国考古史上多项之“最”的墓主。

随着包括主棺室出土的龙凤纹玉配饰在内的441件金、玉、青铜“宝贝”在首都博物馆正式与公众见面,这位2100年多年前的西汉王室传奇以一种炫目的方式重现天日。

“五色炫曜”,源自司马相如所著的《长门赋》中的那句“五色炫以相曜兮”,与后一句“烂耀耀而成光”,原是形容华美的宫殿内部绚丽灿烂,奇光耀目。以其为此次展览之名,既取了其汉代的时代背景,又意指展品价值非凡。

刘贺墓从地下的隐秘宝藏到成为考古学界之光,走过了极其不寻常的一段经历。

(小标题)缘起——四人寻踪

刘贺墓最终重见天日,举世瞩目,四个关键人物不得不提。

让时光倒流至五年前的江西墩墩山。

熊菊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熊家,抬首便能望见墎墩山这个他从小玩耍的地方。“这是附近百姓的祖坟山,因为是旱地,也有人在上面种些棉花、花生。”熊菊生说。

2011年2月早春的几个夜晚,熊菊生骑车回家路过此地时,常遇到五六个带着帽子、自称在“抓兔子”的人。3月的一晚,他出于好奇喊了几个乡亲去凑热闹,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盗洞,边上还散落着手套、八宝粥罐、塑料瓶等物品。

正是熊菊生随后拨打的新闻热线,唤来了墓园发现的另外两个关键人物——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杨军和所长徐长青。

如今已是海昏侯墓考古发掘领队的杨军不会忘记,5年前那个太阳即将下山的春日,准备做晚饭的他放下锅铲千里迢迢来到墎墩山,从山顶进入到距地表15米的墓穴深处。

徐长青也不会忘记,满身泥土的杨军带出来的那几块木板。“那是被电锯撕裂的椁板,看上去年轮密集,散发出浓郁的松香。”徐长青回忆说。

白膏泥、木炭、多达五层的长方形椁木搭成的椁室——这些是考古人才能理解的信息。

墎墩山下的墓葬不简单。

“会不会是刘贺?”徐杨二人脑海中都萌发这个念头。《汉书》、《江西通志》等记载:“昌邑王刘贺即帝位二十七日,废为列侯,卒葬昌邑。”“刘贺墓在建昌县西北六十里昌邑城内,有大坟一所,小坟二百许,旧称百姥冢。”

二人连夜向国家文物局汇报,批复很快下来,同意开展抢救性发掘。但他们又陷入另一个两难选择:是在雨季到来前,直接布方往下挖,最快获取文物信息;还是考虑到墓葬周边还有复杂、重要的历史遗存,更加慎重地对待?

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没有急功近利,请来了汉墓考古领域的权威专家实地考察。最终,专家们认定这是座全国罕见的大型汉墓,建议制定科学的考古工作路线图,先弄清各历史遗存间的关系后,再发掘主墓。

第四个关键人物就此出现——以专家身份参与了4000余座汉墓发掘的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信立祥。这位年近70的学者主攻秦汉考古,后被任命为海昏侯墓考古发掘专家组组长。

高大的封土、清晰的墓园布局、保存良好的周围城垣、墓室内的地下水,让他想到,这或许是第一座墓园保存较好、主墓未遭盗墓毁损的西汉列侯墓。而此后的考古发现不断印证他当初的判断。

(小标题)私印——尘埃落定

与从业数十载,才偶遇刘贺墓这样的“业界精品”的信老相比,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李文欢则有让人羡慕的好福气。硕士毕业后他考入研究所,就遇上了海昏侯这样的“大事”。参与这种级别的考古发掘是许多考古人一辈子的梦想。29岁的他不但全程参与,更一度掌管过存放有378枚金器的保险柜钥匙,珍藏了不少与金器的“独家”合影。

2日上午的首都博物馆,因为海昏侯墓墓主身份的公布格外热闹,而李文欢的反应却有些平淡。“墓主是刘贺”对参与发掘的考古队员们并不意外,因为出土文物“会说话”:

比如,位于主墓西侧的大型车马陪葬坑。据文献记载,公元前33年,汉成帝下令废除了车马陪葬制度,历代海昏侯中只有刘贺的生卒时间比较符合。

又如,主墓北藏椁中发现的三堵悬乐。《周礼》中记载,四堵为帝,三堵为王,而历代海昏侯中只有刘贺曾为诸侯王,用得起这种悬乐。

再如,主椁室的西堂、东寝各发现一张2米多长的床榻。汉代的榻分为坐榻和床榻,按照“事死如事生”的丧葬习俗,表明墓主生前会客时也常用床榻。而史料记载,刘贺曾患严重的风湿病,床榻的发现和这一记载吻合。

但关键证据是私印。

“尽管诸多证据链将墓主身份指向刘贺,但没发现‘刘贺’字样的私印,我们不会贸然公布墓主身份。这是考古学的严谨。”信立祥一再强调。

日前,套箱进入实验室的内棺终于开启。工作人员在其中发现了墓主的遗骸,并在其腰部位置发现有“刘贺”字样的玉印一枚。那是一枚样式特别的蟾纽,原本可能盛于囊中。

来自北京大学的文字识读专家也在金器和漆木器上寻到了其他文字证明。如,金饼上的“南海海昏侯臣贺元康三年”,以及奏牍副本上的“元康四年六月”、“南海海昏侯臣贺昧死再拜皇帝陛下”等字样。而元康三年正是刘贺被废为海昏侯、移居豫章国(今江西南昌)的那年。

至此,墓主身份尘埃落定,为刘贺无疑。

(小标题)严谨——共识与争议

公元前92年,刘贺出生。《汉书》记载了他跌宕起伏的一生:4岁为王,18岁称帝,在位27天后遭废黜,后以平民身份被幽禁于山东近10载,29岁被封为海昏侯并移居豫章国,不到5年在封地去世,终年33岁。

不同于史书记载中那个“荒淫迷惑,失帝王礼仪,乱汉制度”的昏君,“曲折”、“悲怆”、“传奇”是信立祥对刘贺一生的评价。

而对执著于考古专业本身的业内人士来说,刘贺墓的发掘意义不仅在于墓主人的传奇一生。

一周前召开的海昏侯墓考古成果专家论证会上,27位国内顶尖的考古、文保与历史研究专家一致认为,刘贺墓园结构之完整、布局之清晰、保存之完好,迄今罕见,对研究西汉列侯墓园的园寝制度意义重大。

专家们表示,刘贺墓的木构椁室结构,尤其是有着功能分区的回廊型藏椁,对研究西汉列侯等级葬制具有重大价值。而迄今已出土的1万余件(套)文物,形象再现了当时高等级贵族的奢华生活,具有极高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

比如,车马坑中出土的5辆实用安车、主墓中出土的大量偶车马和两辆偶乐车,为西汉高等级贵族车舆、出行制度作了全新诠释;诸多带有文字铭记的漆器和铜器,则反映了西汉时期的籍田、酎金、食官等制度;而墓园出土的大量工艺精湛的玉器,包金、鎏金铜器,图案精美的漆器,则显示出当时手工业高超的工艺水平。

在形成共识的同时,专家们在学术研究上“锱铢必较”,争议难免。

信立祥认为,刘贺墓是一座填补了考古学空白的西汉列侯“标本墓”。“首先,墓园很完整,地面建筑、道路、排水设施、园墙均清晰可辨;其次,墓葬采用汉家制度埋葬,而非沿用汉初的楚制;再次,未发现僭越规制的情况。”

而亦有专家反对“标本墓”一说。他们认为,刘贺身份特殊,虽无僭越严格的葬律等级,但墓园的大小、随葬品的丰富显然超越了列侯等级;还有专家表示,目前墓园结构完好、主墓未遭严重盗扰的西汉列侯墓葬只发现了刘贺墓一座,没有对比的情况下不宜过早下结论。

这种学术上的分歧正好给后续考古发现和研究存留了更大的空间。

(小标题)未来——谜团待解

尽管墓主身份已公布,刘贺墓仍留下了不少未解之谜。

比如,墓园中的祔葬墓与主墓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论证会上,考古界泰斗、“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李伯谦对与其他墓墓道朝向不同的7号祔葬墓十分感兴趣。“这个墓应该发掘。因为它的墓道朝西,而包括主墓在内的其他墓都是朝南。将来要了解这个墓园的形制,此墓非常关键。”

更多专家的关注点则在刘贺墓正北方向的5号墓上。目前对该墓墓主身份判定观点有二:一认为是刘贺之子,因为该墓中出土了武器;另一种认为是刘贺的宠妾,因为其与主墓共用一个地面建筑。目前,5号墓的主棺已被套箱提取,事实如何有待后续的实验室考古给出答案。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赵化成认为,5号墓墓主性别很关键,能够判断“列侯墓的墓园会不会像诸侯王墓一样,墓园中只能埋夫人”。从事先秦考古研究及文字识读工作的专家李零认为,四代海昏侯在时间跨度上很长,如果墓园中真有刘贺儿子的墓,或可理清他们之间的年代关系。

此外,整座墓园目前只发现了东门和北门,而主墓墓道朝南,按照以往的情况,墓园也应是朝南进出。那么,南门在哪里?还是根本就没有南门?

而墓中一些首次发现的文物的功能也还有待研究。针对此前被热议的青铜“火锅”,有专家指出以炭炉所容之炭燃烧的热量,不足以煮熟食物,其更有可能是种温酒器。而其中发现了芋头的、被称之为或改写中国白酒酿造史的青铜蒸馏器,是否真能酿酒呢?在进行模拟试验之前,不好定论。

徐长青说:“整个墓园的考古工作要几十年才可能完成。”

为王称帝封侯,刘贺一生轨迹形状一条经典抛物线。而对今天的人们来说,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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