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的世界》(1998)
1994年有一部美国奇幻喜剧电影《变相怪杰》,于之后几年传到国内,是诸多80、90后生人共通的童年回忆——家中电视被一个表情夸张、上蹿下跳、无所不能的绿色面具人霸屏,反复观看依然令人捧腹大笑。
这部电影虽然不曾有机会在国内院线上映,但彼时在各地的电视台点播量过亿,第一次让中国人记住了金·凯瑞(Jim Carrey)这个名字。
电视点播台,一个暴露年龄的古早存在,给精神食粮匮乏的九十年代初带来了最初的外国影视文化输入。其中,金·凯瑞可能是绝大多数人的喜剧启蒙。
金·凯瑞是一个特点极其鲜明的演员,甚至鲜明到大家对他都有些标签化。正如当人们看到李小龙会想到“功夫”,看到王宝强会想到“傻憨”,伴随金·凯瑞出现的关键词,恐怕就是“搞笑”。
各种盘点“金凯瑞XX大搞笑瞬间”的视频都有着极高的点击率
即便不熟悉他的人,大概也对他搞笑三人组的这个动图和一些恶搞不会陌生。
他的搞笑天赋是毋庸置疑的,成名作《变相怪杰》就很好地展现了这一点。在这部电影里,他将自己无厘头的搞怪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或许这种夸张化放在一部正常的电影中会显得有些神经质,但是因为这部电影本身风格独特,有着很多动画性的表现方式和特效结合,所以跟金·凯瑞夸张的喜剧风格完美地结合。
他其它很多作品也都传承了这种夸张搞怪的表演风格。不仅颜艺满分,肢体表现力也是独树一帜。难得的是,一样是搞怪,但是又有很多不同的形象塑造。
在《神探飞机头》中这段发挥就是神来之笔。先是自己慢镜头表演(没错,这是表演出来的“慢镜头”)。
紧接着再自己高倍速模仿倒放表演。这是1994年的电影,而这种搞笑手法直到近些年的一些小品中还能看到。
《冒牌天神》中的这段无实物表演也非常厉害。
他的《神探飞机头》《阿呆与阿瓜》《一个头两个大》《冒牌天神》等一系列喜剧电影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夸张却又浑然天成的表演,搞笑的无厘头剧情,换成其他任何演员都难以成立。
《阿呆与阿瓜》(1994)
《月亮上的男人》(1999)
《冒牌天神》(2003)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观后感,就是乐不可支,一种本能又纯粹地被逗乐,足以跨越五湖四海的文化差异,填平上至耄耋翁媪、下至垂髫小童的年龄代沟,让哈哈大笑成为共通的语言。
包括在很多电视节目上,他也不遗余力地配合着大众期望他的“喜剧人”形象。最经典是在《星期六之夜》里面的搞笑短剧,以及在大卫·莱特曼的脱口秀节目上被要求能不能现场表演一下你如何庆祝新年。
《星期六之夜》
不知所措的主持人
于是金凯瑞突然开始倒数,瞬间进入“HAPPY NEW YEAR”的癫狂状态,让一旁的主持人也不知所措。这段视频精彩到很多人表示,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来刷一遍。
所以,很多人称他为“喜剧大师”,会叫他“搞笑演员”,会叫他“小丑”。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能够瞬间进入表演状态,随时将观众逗笑的喜剧人,曾经在一个6分钟的短纪录片《I Needed Color(我需要色彩)》中,认真地对所有人说:“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一个快乐的小丑。”
于和伟在新近大火的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的收官赛中说:“我没听说过有人讨厌喜剧,它是温暖的,它是治愈的,它是童话,它可以吸引任何人。”
单立人的创始人石老板也说:“喜剧能够渡我一程,它不能真正解决我生活中的困难和痛苦,但是,它能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告诉你,过往的痛苦,没关系,你可以去面对。”
其实把人逗笑是一门特别复杂的学问。
往往精于这门学问的人难以渡己,在荧幕背后的生活中是独自舔舐内心悲伤的角色。跟卓别林、罗温·艾金森(憨豆先生)、罗宾·威廉姆斯一样,金·凯瑞也长期饱受抑郁症的困扰。
扎克·施耐德执导的超级英雄电影《守望者》中有一则笑话:“一个男人去看医生,说他很沮丧,人生是如此无情和残忍。他说在这个充满威胁的世界上觉得很孤独。
医生说:‘这病很好治,伟大的小丑帕里亚齐就在城里。去看他的演出吧,你会振作起来的。’
男人嚎啕大哭,‘可是医生,’他说,‘我就是帕里亚齐。’”
这仿佛就是金·凯瑞的部分人生照进了现实。
缘于此,千禧年之后,他日渐淡出公众视野。自2011年《波普先生的企鹅》之后,再没有在任何电影中担任主角。以至于当我询问99年出生的朋友是否知道金·凯瑞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不可能吧,连好莱坞喜剧之王金·凯瑞都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吗?
我找出自认为最经典的《变相怪杰》的片段播放给朋友看。时隔多年重温,自己依然看得乐不可支。翻到豆瓣电影的页面,发现在2012年我曾以五星标记过,并简单粗暴地评论之“时隔十多年再看还是一样好看”
擅长搞怪和模仿的Jim Carrey
cos金刚狼
一晃2022年,又是一个十年。明明自己的审美趣味已经更新迭代过几轮,怎么对金·凯瑞最初的这一套还是照单全收呢。
但朋友一脸迷茫,直到片段结束跳转到金·凯瑞在周六夜现场的摇头三人组短片,她才两眼放光:“原来是他呀,我有他的表情包!”
不仅在中国,在表情包匮乏的美加,自社交媒体风靡以来,金·凯瑞当属表情包中的杠把子。他可绝不只是一个表情夸张的丑角,只是外在的癫狂肢体更容易在大众中流传。
但除了卓别林和憨豆先生,已经成为公认伟大的幽默大师,喜剧演员总是更难以得到与其实力相符的客观认可。饶是成功如金·凯瑞,对其“不够学院派、流于表面”的偏见到现在依然存在。
摄影师肖恩·莫滕森(Shawn Mortensen)和金·凯瑞
他极其自成一派的喜剧表演风格并不受到奥斯卡的待见,尽管享誉全球,两次荣获金球奖,金·凯瑞却从未得到奥斯卡的青睐。
过于遥远的《楚门的世界》和《电影人生》接近斩奥,金·凯瑞于2018年回归小荧幕的半小时喜剧《开玩笑》也足以证明,这个总能将温情、讽刺、癫狂、哲理糅在喜剧里的幽默大师宝刀未老。
我常常会在金·凯瑞的身上看到基努·里维斯的影子,因为二人太过相似的坎坷人生,都经历过至亲之人的生死离别。他曾将内心的阴霾付诸画笔,透过绘画宣泄情绪,解放自己。以家为画室,他不再需要扮演那个世人皆知的喜剧明星金·凯瑞,而是真实地面对自己,面对内在的黑暗、愤怒、悲伤、恐惧、绝望,还有对光明、爱以及生命的渴望。
除了绘画以外,那些关于死亡和失去的思考,关于金·凯瑞是如何熬过这些年的,最终变成了这部致郁至丧的喜剧——《开玩笑》。
《开玩笑》(2018)
然而这部让金·凯瑞在荧幕中活出真实自己的片子,却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尽管豆瓣评分过9,但评分人数还不到6000。
《开玩笑》中有句台词说:“有时我们以为自己想开了,其实只是在忍耐。”看得我心中一凛。多么希望这不是金·凯瑞的心声,不是他思考沉淀多年的消极收获。
今天是金·凯瑞的六十岁生日。《论语》中有“六十耳顺”的说法,意思是人到六十,变得“中庸”,能辩明其事非曲直,对那些于己不利的意见也能够正确对待,镇定自如、波澜不惊,可以举重若轻。
希望金·凯瑞六十耳顺,借用那句最经典的台词,祝他早安、午安、晚安!更祝这位伟大的喜剧演员六十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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