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冬天,很冷,雪也很大,纷纷扬扬地,随风起舞。那时,家里和学校都是靠生炉子取暖。

生炉子是个技术活,从搭好炉子,到家里热乎乎的时候,我都特别崇拜父亲。那时,我家住的是三间厢房,我和父母还有弟弟住一间房,中间的屋子是伙房,另一间屋子哥哥住。父亲把炉子安在我们的屋里,然后在炉子上安上一节带弯度的烟筒,再把几节长短不一的烟筒顺着前一节烟筒依次插好,把墙打上洞,这样烟筒就一直能延伸到哥哥的房间。炉子烧得旺时,烟筒的温度就很高,整个家里就暖和起来。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是这样取暖的。

你身边有火炉的时候 想起生炉子的年代(1)

每次生炉子时,父亲都先把旧报纸点燃放在炉膛内,再加上几块小的废木块,等火烧起来的时候,再用铲子添点煤。煤多了火就压死了,还得重新再生一遍。刮北风的时候,炉子里的火烧得就旺,也不容易熄灭;刮南风的时候,炉子很难生,不见火只冒烟,要捣鼓好几遍才能点着。为了赶在我们起床前让房间里暖和起来,父母都是凌晨四点多就起来生炉子。等我们睡醒穿衣服时,家里已经热乎了,而炉子上的开水也“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那时我就觉得炉子是个万能的宝贝,从外面飘着一身雪花进了门,就赶紧围着炉子暖着手,把在雪地里湿透了的棉鞋放在炉子边上烤着。炉子上可以烧开水、热饭,炉灶里可以烤地瓜,炉子边上围着一圈父亲用铁丝做成的架子,就可以烤馒头了。炉灶里烤的地瓜又甜又软,炉子边上烤出馒头又香又脆,吃起来那个香啊,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味起那香气满口的美味。生炉子时,除了烤地瓜烤馒头,还能吃上烤蛤呢。我家住的地方与海边只是一墙之隔,赶在退潮时我和哥哥弟弟经常翻过墙去赶海,把赶回来的蛤放在炉子盖上烤着吃,眼看着蛤皮裂开,那浓鲜的味道直沁入心底,久久不散。

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冬天的炉子不仅是全家人取暖的宝贝,也是融洽亲情的重要道具。每天晚上,上班的、上学的都回来了,一家人团团围在炉子边上,讲着各种趣事,热烈的氛围在炉子的热度中越发地浓厚。我搬把椅子放在炉子边,坐着小板凳写作业。整整一个冬天,作业都是在炉子边上完成的。坐在我旁边的父亲还会看看我的作业,不住地夸道,海英会拼音了,会算数了。忙了一天的母亲到了晚上也闲不下来,坐在床上绣着枕套,不时地抬头看看我和哥哥弟弟,目光里满是慈爱。

天气晴好时,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几户人家都出来打烟筒。打烟筒就是先把炉火熄灭,等烟筒凉透,再一节节地拆下来,拿到院子里不住地敲打着,再倒出烟筒里厚厚的黑灰,这样烟筒就被清理干净了。每次在院子里打烟筒时,几个大人一边敲打着一边说笑着,一群孩子们更是闹成一团,围着烟筒追逐打笑,哪个不小心弄了一手一脸的黑灰,大人便呵斥着回家洗脸。谁家的烟筒先打完了,就会帮着邻居打,生炉子的年代,与邻里的关系就是这么融洽。

你身边有火炉的时候 想起生炉子的年代(2)

从小父母便宠着我,因而直到我长大也一直都没学会生炉子。到了1991年我结婚时,住在一间潮湿的平房里,冬天仍然要生炉子取暖。这可难了,我不会,爱人也不会,在父亲的指导下,才勉强把炉子生上。生炉子就需要买煤,借上一辆平板车,装着满满的煤,爱人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一个冬天用的煤都堆在了屋后。直到两年后,我们搬到一栋新楼里,才结束了生炉子的日子。

如今,生炉子的年代渐行渐远,时光带走了匮乏的物质生活,却永远带不走尘封在岁月中的亲情。坐在温暖的房间里,我恍惚看到了英年早逝的哥哥,看到了离我而去的母亲,泪眼模糊中,我很想回到生炉子的年代,回到有爸爸妈妈、有哥哥弟弟的家里,一家人整整齐齐,虽然清苦,却充满了浓浓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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