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有着浓郁的巫魅气质,最初的领导基本上都是大巫师。商代的开国君主汤就是巫师,大旱的时候曾经自焚来求雨。夏的君主禹也是巫师,道士作法时走的禹步就是禹发明的。

所谓的领导其实就是(领导原本是巫师)(1)

三国中不少领导身上也有这种巫魅气质。诸葛亮就是一个大巫师。曹操打败袁绍,基本上解决了北方的问题,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刘备和孙权。孙权有父兄积累的好根基,刘备有进一步做大做强的潜力,都是曹操的心腹之患。曹操的强大让孙权和刘备走到了一起。当然,这中间诸葛亮和鲁肃做了不少撮合的工作。当时,曹操有83万人马,刘备手下不过一两万,孙权方面怎么凑也不足十万。如何以弱胜强,孙权任命周瑜为大都督,刘备派了诸葛亮协助周瑜。这两位都是书中的一流智者,关于如何打败曹操,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火攻。其时,正是隆冬时节,西北风呼呼地刮个不停,哪里来的东南风?这个时候,大巫师诸葛亮出现了,自称能够呼风唤雨。呼风唤雨在《西游记》中貌似只有孙悟空等具有一定级别和人脉的神仙、妖怪才能办到,在《水浒传》中能够呼风唤雨的也只有公孙胜、高濂等道士能办到。早期巫师谋生的基本技能就是求雨。是否下雨、什么时候下雨,这一切掌握在天神的手里。甲骨文的卜辞里面就有“帝令风”、“帝令雨”。巫师要完成任务,首先必须沟通天意,与天神打交道。沟通天意的方式多种多样。有时候祭天,就是用牛、羊、猪头等礼品向老天爷行贿。有时候跳一段舞,民间的跳大神就是巫师的舞蹈。还有时候念咒语,道士做法口中念念有词就是在祈求上天。通过上述方法,巫师可以把信息传达给上天,借助神灵的意志实现自己的目的。

借东风时的诸葛亮年纪虽不大,巫术上的造诣已经很老到。他首先命令军士取东南方的赤土筑坛。方圆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然后每层的布局各不一样。第一层插二十八宿旗:东方七面青旗。按照角、亢、氐、房、心、尾、箕的方位,布成苍龙的形状;北方七面皂旗,按照斗、牛、女、虚、危、室、壁的方位,布成玄武的格局;西方七面白旗,按照奎、娄、胃、昴、毕、觜、参的方位,形成白虎之势;南方七面红旗,按照井、鬼、柳、星、张、翼、轸的方位,形成朱雀之状。第二层用六十四面黄旗包围,分成八面而插。第三层用四个人,分别“招风信”、“表风色”、“捧宝剑”、“捧香炉”。坛下二十四人,各自执旌旗、宝盖、大戟、长戈等“环绕四面”。当一切安排妥当后,诸葛亮便沐浴斋戒,穿上作法用的道士衣服,赤着脚,披头散发,口中念动咒语,最终感动上天,借得东风,取得了火烧曹营的胜利。

诸葛亮临死前,夜观天象,预知自己“命在旦夕”,姜维提醒他用祈禳之术来改变命运。祈禳之术是巫术的一类。诸葛亮命令姜维带领四十九人,每个人拿着黑色的旗子,穿着黑色的衣服,环绕在帐外,诸葛亮之计在帐内摆上香花祭物,地上中间是诸葛亮的本命灯,外面是七盏大灯,大灯的外面是四十九盏小灯。诸葛亮披发仗剑,踏罡步斗。可惜在大功即将告成之际,被前来汇报军情的魏延无意中扑灭主灯。诸葛亮的神奇巫术这一次终究没有能够改变天命。

三国中,具有巫术能力的领导不止诸葛亮一个。同袁绍、曹操一起讨伐董卓的孙坚洛阳在太庙遗址上,安排礼品祭天。晚上,看到紫微垣中白气漫漫,于是感叹:“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孙坚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紫微垣即北极紫微宫,共有五颗星,其中第二星名叫太乙星,是五颗星中最明亮的一颗,被认为对应着人间帝王。弥漫帝星周围的白气对应着人间的权臣、奸臣如董卓、曹操之类。孙坚一介武夫,最初忠心耿耿参与朝廷的维稳事业,而后侥幸得到玉玺便有不臣之心,与对东汉朝廷不前景妙的预知有关。这种通过观察天象而具有的神秘预知能力不少人都有,沮授在被袁绍拘押期间,让监狱管理人员领着走到院子里夜观天象,从而判断出曹操要偷袭袁军的总粮库乌巢。沮授把这一信息传达给袁绍,可是袁绍根本听不进一个阶下囚的话,结果粮库被烧,军心大乱,在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输掉了关键性的官渡之战。

曹操在打败袁绍后,手下建议迅速解决南方问题。曹操说:“南方旺气灿然,恐未可图也。”这就预知了后来赤壁大战的失败。

大人物死的时候,必有异象,聪明的领导能够从中看出端倪。孙坚讨伐刘表,狂风吹折帅旗竿;刘表谋士蒯良“夜观天象,见一将星欲坠。以分野度之,当应在孙坚。”结果,孙坚中了吕公的埋伏,被乱箭射死。庞统跟随刘备取西川,诸葛亮派马良送信提醒刘备,无论是根据太乙数的推算还是观察天象都得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将帅凶多吉少,希望刘备和庞统小心谨慎。此后的七夕之夜,诸葛亮在荆州看到正西一颗大星落地,就知道庞统死了。关羽、赵云死的时候,信使未到,诸葛亮就通过夜观天象提前知道。

所谓的领导其实就是(领导原本是巫师)(2)

书中的上述神秘巫术能力是古代大人物领导力的一个方面。现代思维主要是科学思维,科学思维的主体通过对象性认知掌握事物的本质和规律,据此来改变世界,实现目的。巫术思维主要通过主体的联想来预知。在古人的世界里,天和人是一个互相感通的有机整体。人间的事情老天爷总会通过各种征兆提前预示出来。天上掉石头,马失前蹄,旗杆被吹折,这些都不是偶然的,能够读懂其中的秘密,需要极高的神秘智慧。具有这样的智慧,能够吸引一般人的崇拜和服从。正因为如此,领导者们纷纷神话自己。书中说,曹丕降生的时候,有云气一片,圆如车盖,覆盖其室,终日不散,有会望气的巫师告诉曹操说:“这是天子气啊,你这位令郎贵不可言!”实际上,曹操最喜欢曹冲,曹冲死了想立曹植,曹植太过散漫才考虑立曹丕。所谓“天子气”的降生神话十之八九是曹丕一派的人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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