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但我是太子的侧妃,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皇帝和太子妃互动?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皇帝和太子妃互动(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

皇帝和太子妃互动

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但我是太子的侧妃。

可惜红颜总是薄命,太子妃在我嫁进来之前就去世一年了。我也不曾见过她,也不曾去过她在东宫的住处—那是被太子禁止任何人进入的地方,我也不例外。见过太子妃的人都已经被太子遣散走,无人见过太子妃真容。

也只听下人说太子妃的容貌倾国倾城,与太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刚嫁入东宫没多久边疆战乱,太子奉命率兵百万守卫边疆,捷报频传。太子妃却在东宫里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太子被绿传遍了京城,甚至戏楼酒馆说书者都以这个为母本进行创作。

一时间,太子成为了大众茶余饭后闲谈之人、可怜对象。

后来听闻太子战胜归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大家只是知道后来太子妃去世时还未满十八岁。

坊间也传闻太子妃被三尺白绫处死也有的是一杯毒酒,反正几乎大家都默认太子妃必定是被太子或者皇上处死。毕竟是关皇家威严,也无人敢议论此事,皆避此不谈。

时过境迁,我嫁到东宫已有数年有余。

皇后日日催我早日诞下皇孙,为太子开枝散叶,我又何尝不想呢?

太子对我相敬如宾,事事照理,奇珍异宝都往我这里送,想要天上的月亮,不会给我地上的星星,父皇母后也满面春风,坐等着皇孙出世便将我封正妃。

世人都道东宫里的侧妃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宠爱至极。甚至连我自己都差点也这样认为,可只有夜深人静之时,我才清醒明白太子心里从未有过我。

我也一直都知道,因为他从未与我同过房,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我爱慕太子吗?我不知道,且不提太子相貌堂堂,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此生我也只有他一个夫君,对我也宠爱有加,将来是一国之君,我应该是爱慕他的。

“娘娘,晚上凉,别等太子殿下了,奴婢给您让厨房做了点银耳燕窝汤,您暖暖。”

小梧把披风搭在我的身上继续说道,“太子今日入朝还未归,想必回来了自然来娘娘这。”

暖意瞬间袭来,也阻乱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无妨。”

夜晚的风真大啊,脑袋又一阵一阵偏头痛起来。

嫁入东宫之前的儿时记忆都模糊的不行,爹爹说是我未出阁时候冒充男儿身出去逛街时被马踩坏了脑袋,以至于记不清儿时之事。

说来也奇怪,明明我如今除了嗜睡的后遗症外,如今东宫发生的事可以记得清清楚楚,却唯独想不起年少之事。

随着一阵一阵侍卫丫鬟的忙碌声,我知道太子回来了,他必定第一时间来看我的。我也便把披风脱下,让小梧拿着,夜黑风大太子必定心疼,定会再帮我披上。

太子来了,脚步也是越来越近,玄色的长衫下似乎还可以看见一些灰尘,玉佩挂在腰间随着步伐一前一后的摆动。

我微微下蹲给太子问了声好,他扶起我的手,还是那么温柔地说道,“风大,不用特意在此等候。”

说完,将小梧手上挂着的披风给我披上,暖意又继续袭来,入秋晚上可真的寒。

我轻声道,“还好,谢谢太子陛下关心。本来让厨房熬了银耳燕窝汤想给太子您驱驱寒,可惜时辰没算好已经凉了些,我再让厨房做些其他的。”

说罢,小梧也似乎懂我的意思,往厨房那边走去。

太子牵起我的手,坐在长廊上,下人也都走光了。与我一同望向明月,今晚的月色可真好,月儿似乎变圆了许多,中秋又快到了,一年又快结束了。

慢慢感觉肩膀重了许多,我回望发觉太子已经靠在我肩上,似乎今日过得很累,我将头也靠向他,也对他有所回应。

“阿婉,我想有个我们的孩子,你愿意吗?”

太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虽然很轻,但我却听得十分清楚,每一个字几乎都在我心尖滑过,我心不禁停跳了起来,嘴也开始不受控制结巴了起来,不敢即刻去回应。

似乎太子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他将头抬起来,把我的身体转向他。

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那深不可测的双眸眼里的小小的我,连头上插着的步摇也在风里摇摇晃晃都能看见在动。

他的喉咙咽了咽又继续对我说,“我想有个我们的孩子。”

2

翌日,我从床上醒来,小梧眼眶湿润还泛着红晕,显然是哭过的,立刻跑到我床边呢喃道。

“娘娘您醒了,可不知道昨天吓死我了,太子也紧张死了,又传了太医,后来才知道您是风一直灌您的身体,加上情绪波动引发的晕倒,不然太子殿下怕是要小的命来谢罪。”

我昨天晕倒了?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到太子对我说的话,一下子清醒了。

急忙起身想穿上鞋子和太子解释下并不是不愿意才晕倒的,奈何身子由于生病不听使唤又倒下了,“小梧,太子呢?”

“回娘娘,太子昨晚守了您两个时辰也不去睡,无奈太医给太子熬了安宁药,太子还在寝内睡着呢。”

“娘娘,昨日好奇怪,您倒下后太子特别紧张地把您抱到床上,还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奴婢也没有听清,只听见什么不想失去您。

娘娘和太子可真的是琴瑟和鸣,希望娘娘和太子永远恩恩爱爱,小的愿意伺候娘娘到老。”

小梧还在说着什么,我头也越来越疼,声音也越来越模糊,脑子里只有太子的“我想有个我们的孩子”在重复,声音忽远忽近,彷佛也不像是昨日的声调。

难道太子不止昨日对我说过吗?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拒绝自己一直想要的孩子呢?我揉了揉额头,试图想起什么也还是无果。

罢了,估计病的出幻觉了。

我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近来尤甚。

天气渐寒后的头和腿脚越来越疼,看了很多太医也无人治好,只说娘娘年轻时受苦拉下了病根难以医好。太子便大怒,扬言治不好就把太医院一把火烧掉,格杀勿论。

我也只能忍着疼痛的腿脚去劝太子殿下勿要动怒,老毛病也不是太医的错,当时我没照顾好自己,贪玩落下的病根罢了。

每当这时,太子便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拍着我的背,嘴里念叨着对不起之类的。

我也贪恋着太子的温柔,越发觉得生病也不是坏事,我想太子是爱我的。

正想着,太子却已走到我床边。

今日的他不似昨日的意气,头发有点乱似乎刚醒还未梳洗便赶来,摸着我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额头,嘴里念叨着不烫。

我笑着理了理他的头发,“堂堂太子蓬头垢面竟也不怕下人笑话,我没事。”

说罢,又示意小梧从梳妆台上把梳子拿来,“臣妾帮太子梳理头发。”

太子有些躲闪,我自然也是知道太子不愿意别人碰他的头发,因为梳头发定在身后,太子讨厌一切不在他视线范围内的事情,一般只交给自己的信卫去做。

自古以来帝王都没有安全感,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嫁入东宫的一年也和太子共眠过,太子睡眠极浅。

可今日不知为何说出口,本以为太子会拒绝。却见他挪了挪身体,背对着我,黑丝如瀑布般印入我的眼帘,发馆有点歪。

只听太子说道,“今日你是第一个碰我头发的人,也只愿你身体快快好转。”

“那太子妃呢?她碰过你头发吗?”

我不知如何今日老是逾矩,说出一些既往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的话,话音刚落我便后悔了。

太子妃是东宫的禁忌,我又何必自讨没趣,万一生气废掉我还好,影响爹爹仕途可是罪大。就算吃醋也吃不到太子妃一个已死之人身上,何况太子将来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是正常。

我暗自懊恼,可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果然太子缓缓转过头,将梳子从我手中拿走,盯着我的眼睛许久,眸子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有点哀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我心里害怕极了,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视着太子的双眸。

时间过了好久,太子挥手一抬,“罢了罢了。”

太子起身准备要走,将梳子又重新放在我的手上,“昨日之事,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一阵恍惚,太子已经走远。

这么多年了太子妃还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得也碰不得,给我所有的荣宠都是真的,而我永远比不了太子妃也是真的。

我却不信邪,我想着我陪你这么多年,世人也羡慕我为东宫宠妃,而如今还是提不了她。

3

太子好久没来了。

我也越来越嗜睡了。

时间过得很快,中秋在即,府里变得格外忙碌了起来,中秋也要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用膳,免不了太子一起,不知道太子是否还在生气。

今日天气尚好,趁着太阳落山我也想出院子走走,老是呆在房内真的太容易困乏。

嫁入东宫这么多年也没走全,没叫小梧和我一起,我是有点私心希望能碰到太子,要是可以扭个脚让太子背回来更是甚好。

走了好久有点累了,人也越来越少,也更清幽。

一路上也没偶遇到太子,我一直也不愿意去他的书房去找他,罢了再走走吧,回去也无事。

我正走着发现一个叫晴朗阁的地方,名字好生奇怪。

周围也无人在守,想必中秋缺人手被喊了过去帮忙,我壮了壮胆想从门缝里看看里面是个啥,且不想一下子撞开了,我直接进来了,我不禁怀疑这门是不是纸糊的。

这个地方也不能算是个房子,很小,大概只能坐一个人加上一张桌子一个床就几乎没地方了,不过装修的也算精致小巧。

我环顾四周心想这个地方冬天必定暖和,倒是可以让太子把这个地方赏赐给我过冬听书用,说来奇怪按理说无人进出的房子应该满是灰尘,这个房间倒是一尘不染。

我继续观察着竟看见太子的外衫挂在墙上,难道这个地方是太子密室?

我有点不敢再端详,东宫虽不及皇宫,只是从小爹爹便教育我事情知道越少越安全,让自己处于明哲保身进退自如最为重要,我准备退回去离开。

一张纸突然滑落,兴是被风吹落在地上。

我本不想捡起,最后关门的瞬间想到万一是开门之时带入的风也不一定。太子心细必然发觉,无奈我只好又进去想将纸物归原位。

北岭有燕,羽若雪兮。

朔风哀哀,比翼南飞。

一折羽兮,奈之若何。

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筠华誓言。

无意间看见了信的内容,都是太子写给太子妃的书信。

筠华是太子的名讳,本无意看到可现在却不想放下,案桌上还有几张张同样泛黄的纸页,我走过去拿起看了起来。

“他们都出去了,我一人在屋里,静极了静极了,我在想你,吾生至爱。”

“我不晓得我是这样无用的人,你一去了,我就如同落了魂一样。我什么也不能做。”

“午睡醒来,我又在想你。如今朝中稳定,时局安稳,我现在一心一意盼望你回来,我的心这时安静了好多。”

“好久不提笔思念,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朝中繁忙可是越忙越想你,便想回去看你。”

“今日吃的可好?”

“你的身子大不如前,甚是愧疚,想你越发克制不住,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也怕你不够。”

“我管不住自己内心,想告诉你一切,可是不能也不行,此生我只爱你一人,也只有你。”

岁月为笔,相思为墨,字里行间都是太子妃。

谁能想到当今意气风发的太子竟是这样用情至深的男人。

太子妃可真让人羡慕啊,我竟然感动于他们的爱情,久久不能平静。

旁边还有个箱子,我打开里面都是一叠一叠的书信,每张也都是寥寥数字彷佛都是心情随记。

无关格式无关词藻,句句字字都是思念。

脑袋又开始一阵一阵偏头痛起来,我连忙关好箱子收拾好房间,转身出去了。

太阳西斜天空晕出一抹抹晚霞,我抬头仰望,泪水不知不觉从我的眼角流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会流泪,当日梳头都想吃醋于太子妃,可如今却吃醋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他们的爱情,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所以那天说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是给我的补偿吗?因为我此生都拥有不了你的人你的心,父皇母后给你施压所以打算给我个孩子去度过这漫漫长夜。

我越发觉得太子在背叛太子妃,竟有些为太子妃鸣不平,可转头又想太子也是我的夫君啊,我也是他一抬大轿娶入门,虽然走的是偏门。

我开始好奇太子妃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只不过她的府邸被禁入了,当日太子妃在世时的下人也都被遣散走了。

“娘娘,你怎么在这里啊,快跟我走。太子刚要找你发现你不在正生气呢,”

小梧急匆匆地赶过来,额头竟有些许汗珠。

“这就回去。”

我不急不慢地转身,跟着小梧往回走,“小梧我们绕一下路,你看下还有别的路回去吗?”

小梧虽然好奇不知为何这样做,却也没问什么,指了指旁边一道小路,“娘娘这边。”

“小梧你来扶我。太子若问,你就回我的脚扭了又迷路了一直坐在亭子内,便耽误了时辰。”

我交代完,便将脚顺势往地上扭了下,钻心的疼痛一下子席卷我的整个身体。我皱了眉头,你看没有太子的偏袒无条件的宠爱只能学会自保。

毕竟不管是东宫还是皇宫,离权利最近的地方都是最危险的地方,一句话可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等到侧妃殿,太子已等候多时,可能听到我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也缓缓抬起了头望向我,“去哪了?”

“回太子,娘娘散步迷路把脚扭伤了便耽误了时辰未归。”

小梧按照我的吩咐,有理有据地说着胡话,“太子息怒,奴婢已经告知太医院了,随后胡太医应该就会到。”

感觉到太子的余光扫到我。

我在一旁也认真的表现出疼痛难忍的样子,紧抿着苍白的下唇,即使也没那么疼,毕竟自己扭的脚,力度还是有所保留的。

“今日之事就且算了,下不为例。”

只见太子起身往我这里走来,声音越来越近,接着说道,“但,小梧作为娘娘的贴身婢女,为何不跟?有什么闪失几个脑袋够用的?来人,拖出去—”

未等太子说完,我便抱住了太子长袍下的腿。

他明显一愣估计在想为何有失体统,我也不顾了,急着说道,“太子殿下,是臣妾自己要独自散步的,耽误了时辰。不关小梧的事情。如果要罚就罚我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我,眼神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身体却还在紧绷着,我知道他还在生气,“一个下人你永远都要这么护着吗?”

“我...太子殿下不是的,今日之事确实是臣妾的错。”

我声音低软了许多,又揉了揉脚踝,试图提醒太子我的脚受伤之事,想激起一丝丝怜爱之情以消气。

果然,太子的声音明显轻了许多,“还是那么倔强,那就罚你们侧妃殿每人三个月的俸禄取消,未有我允许,侧妃不能单独出行。”

我急忙起身感谢太子,小梧也是连连跪在地上磕头,众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今晚准备一下,本太子今晚在侧妃殿就寝。”

“是。”

我知道太子的意思,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既不会影响我在东宫下人们眼里的宠妃地位,也不会牵扯到朝政爹爹那边的怨气,人心不稳。

都说女人太聪明不太好,水至清则无鱼,不聪明又怎能在东宫里明哲保身呢。

太子走后,剩下的仆人也都在忙碌着今晚就寝之事,太医也还未到,我索性回到床上躺了下来,惊魂未定。

“谢谢娘娘相救,依奴婢今日看太子还是关心您的,生怕您受了委屈,”

小梧也走到我的床边,拍了拍已经跪麻的双腿,接着说,“太子这个人不太会表达,今日明明看您脚扭后紧张,却也不提。”

小梧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却有点想发笑,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又陷进去了。

今日不同,我见过了太子爱心上人的模样,不是这样的。

晚上太子如期到来,我也被下人收拾干净,准备就寝,只是腿脚有些发痛。

太医将药敷在发肿的地方,也给我来了副驱寒保暖的药贴,让我莫要随意走动,好好养脚。

“你们都退下吧。”

太子将一众下人都驱散走,偌大的殿内只有我和太子,气氛突然就有些暧昧和尴尬,我决定自己打破这僵局,“今日谢谢太子殿下。”

太子没回我,只见他将靴子脱下,外衣也卸下准备上床睡觉,我一惊急忙道,“太子殿子,臣妾今日脚踝受伤未能伺候太子更衣,请殿下责罚。”

“无妨。”

太子示意让我往里去点,给他留个睡觉的位置,突然觉得一个人睡偌大的床竟有些拥挤。

我又想到了太子妃,突然觉得失落,他想见的人永远也见不到了,太子现在躺在我身侧,和太子妃却隔着生死。

我又还在磕着太子和太子妃的爱情,突然脚踝处有一丝丝凉意,是太子的脚在碰我,我一缩。

“碰疼你了吗?”

“没事儿,敷了药膏难免敏感。”

无言,房内又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呼吸声。

太子的胳膊隔着被子放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只能动手将他的胳膊拿起挪了挪,却没想到太子竟牵起我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凉。

良久太子没动过,我以为他睡着了,可能气氛太好了,我太好奇了。

看着他的英俊硬朗的侧颜,自言自语地说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究竟因何如此?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殿下情有独钟。”

“我想你,因为是你。”

空气里突然冷不丁飘出七个字。

太子竟没睡着,我吓得直接钻进了被窝里,无奈太子的手还是牵着我的手,我逃不掉。

只能闪躲着说,“太子殿下,我不是故意非要提太子妃的。”

隔了好久也无人回复,我抬起头看了下太子发现已经入睡了,没准是个梦话。

太子在梦里都在梦太子妃吗?

还是没明白太子那句话的意思。

渐渐地,夜深了我也慢慢睡着了。

4

自从上次去过晴朗阁之后,已有数月了。

快入冬了,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小梧早早将火炉放在了殿内取暖。

对于晴朗阁,我心里一直念念不忘,明知道若是被太子发现,重则没准掉脑袋,却也还是想去。

我可真的活腻了吧,也可能东宫地日子太无趣了。

太子对我也越发关心,嘘寒问暖,我也越发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同时也越来越羡慕太子妃,也越来越讨厌太子,因为我太感动于他们的爱情。

可我心里的情愫也像是扎了根一样,其实也越来越爱慕太子了。

那日,我支开了小梧和一众下人又去了晴朗阁,我也不知为何我对太子妃生前的事情那么在意和好奇。

可能我是觉得太子妃与太子那么恩爱竟然与他人有染,怀了别人的孩子,又离奇去世,而如果太子不爱的话,则一切便解释得通,我也曾这样以为。

可是,去过晴朗阁后我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太子是深爱太子妃的,太子妃也是爱太子的,那么与他人有染就显得可疑。

我想自己搞清楚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人故事的来龙去脉,问太子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去找答案,怕是最古早的磕情侣便是我本人吧。

说干就干。

我便悄悄地在晴朗阁内找寻一些放在角落的箱子,试图寻找到他们最后那段时间发生了何事。

天知道,太子这个痴心的男人竟然书信写满了五个大箱子,害得我找了一天也没找出啥有用的线索来,都是一堆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话。

离谱,作为不苟言笑的太子竟然背后如此肉麻。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个类似暗卫写给太子的书信,内容大概就是前皇后要杀太子妃之类的话,后面啥内容已经被火烧没了,连这点纸块都是夹杂在箱子缝里,大火没烧到被留下的。

我一惊,前皇后我是知道的,我记不起事情之后爹爹有告诉过我,天丰三年,前皇后因病暴毙,后现在的皇后,也就是太子的亲妈庄明皇后即位。

难道这些和太子妃有关?

我不敢往下去想,深庭宫帏知道越少越安全。我有点后悔,心里在默念阿弥陀佛,这玩意真暴露了我,我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是该死的内心就是好奇,越好奇我越想知道。

思索良久决定先离开这,保命要紧,下次再来。

毕竟离开时间太久太子也会生疑,我正将物品试图摆放到原来的位置,可惜脚下的裙摆勾住了床桌子底下不知什么东西,怎么也动弹不得。

我自小也不是急性子,但今日我急着离开便使劲拉扯了些,可能劲有点用力了,竟长裙裙摆扯碎了一道口子,也将床底内的箱子打翻,一幅画卷滚到我的脚边。

我也顺势蹲下想将东西放回箱子里,唯独那幅画系的丝带有些松动,我想重新系好再放回原位,却不想风一吹来,画竟然徐徐铺开在地上。

我一边埋怨风儿也大一边将画卷从一头向另一头卷起,可是我扫到图画里的画了。

是个女子,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我不禁仔细端详了起来,入了神,越发觉得画中女子便是我,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何日找画师画的,也不知为何在太子这里,若不是我的话,那是谁,世间哪里有如此一模一样的人,我越发觉得不对劲。

头也越来越疼,却也始终想不起来为何有这幅画。

连太子何时进来都不知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太子震怒地对我说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将画卷都掉了,连忙跪在地上,给太子认错,“太子殿子,臣妾我....”

该死太紧张了都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去解释我为何在这,难道要和他说我翻箱倒柜去找他和太子妃的故事吗?知道了前皇后之事?

好家伙,我直接完了,在心里已将每一种死法都想象了一遍,还是毒酒吧,死得痛快点。

太子见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他也看见了那幅画,不禁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可还看了?”

你也不知道看了什么,我便不会全然招供。

我不慌不慢地回道,“臣妾只是无意间刚进入太子您就来了,未看过任何,只有这幅画铺在地上难免扫到一眼,其他的万不知道。”

太子扶我起来一同坐在了床沿边,“那侧妃觉得此画如何?”

“我便觉得像我,又不知是不是我。”

“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想一直瞒你。”

太子顿了顿身,似乎很纠结说道,“又害怕你会想起来又格外怨我,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既然你已看过了画像,自然好奇也会自己调查的,对吗?”

我没直接回答,低着头不说话但还是我的头还是越来越疼了起来,我不知怎么与太子说,便强忍着。

太子见我不说话,便起身又找了另一幅画卷,在我面前展开,接着说,“这里的画卷都是太子妃。你可懂了?”

懂什么?我一脸纳闷,懂我快入极刑之人了吗?

头越来越疼。

可能身体不舒服便也觉得生死并不是为大事,也鼓起了勇气抬头迎上了太子的眼光,质问道,“既然画卷都是太子妃,画我又是做甚?难不成太子娶我当为太子妃替身罢了?”

既如此,我便不应陷入这东宫里温柔的陷阱里,我自是知道太子忘不了太子妃的,却也从未想做太子妃的替身,哪怕做个寻常夫妻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不必如此虚伪地关心嘘寒问暖,我以为你也给我了爱,我自然也是回应了的,倒不如一清二白你我做个政治联姻便是了,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似乎太子有些吃惊。

良久飘出了一段话至今我都觉得是像个梦。

是梦吧,我竟然是太子妃!怎可能呢。

当真是个梦吧。

我只觉得当时天昏地暗,头几乎疼炸了,我一刻也呆不得了,也不顾什么礼节便推门出去外面透透气。

顿时外面的风刺骨一样吹到了我的脸上、我的头上,也仿佛吹进了我的心里,冰凉凉的。

小梧也找到了我,看我的脸色苍白便立即将带来的披风披在我身上,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扶着我。

太子也出来了,小梧蹲下身子问了声好,我还是呆呆地站立着,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将我的披风系了系紧,“莫要着凉。”

我感觉到太子一直都在望着我,希望我给他一点回应,我感觉到了。可是我却并不想回应,只是手扶着小梧,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心里是有怨气的,如果真是为何我不知?

我失忆了爹爹也失忆了吗?又为何太子妃变成侧妃?又为何瞒我?又为何....

如果不是又为何这般戏弄我?是因为我偷窥到太子的秘密吗?还是仅仅因为两者相似?

以失忆之名将我唤作太子妃,太子妃就回来了吗?我不是任何人。

“如果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话就随时来书房找我。”

僵持了许久,我的腿脚越发疼痛。太子背对着我离开了,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夜晚东宫的风吹起了他的玄衫,吹的好高,彷佛要将他的心事放大盛满,亦或者是东宫的往事。

太子身影也离我越来越远,步履蹒跚,满身落寞。

一直觉得太子是个自信之人,朝堂上运筹帷幄做事果断,也一直赢得皇上的赞赏,东宫里也除了我也未添良娣之类。

我一直感动又难过太子妃和太子的爱情,因为我爱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毫无保留地爱着另一个已死之人。

真可悲,我没想过去代替太子妃,所以也没想过去展示给太子看我的真心。

可是我不明白今日为何太子会说我就是太子妃。

我真的是是太子妃吗?

我一直在磕我自己的爱情吗?

却为何我记不清自己之前任何事。

而我如何去相信?

头痛欲裂,天也越来越黑,夜也越来越凉。小梧低头打断了我的思绪,“娘娘,外面太凉了,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嗯。”我低声回应着,脚步却越来越沉,彷佛有千斤重拖着我,腿脚也越来越痛,走一步都刺痛。

小梧看着我皱起的眉头似乎也感觉到我的疼痛,“娘娘莫动了,我去喊人找个轿子便是。”

“无妨,还是能走的。”

我只是觉得寒风才能将我吹清醒点,不似梦境。

我望见了东宫的城墙,却怎么也望不到头。

5

这段日子我回来后便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个不停。太医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无人能医好,只是说还要靠娘娘自己的意志,药按时喝,保重身体。

我只觉得累而已,整日昏昏欲睡。

太子却急得很,一会让太医好好熬药诊断,一会又要去修建庙宇,给我祈福,我只是说不用不用,小毛病却也是不听。

我也与太子闲聊许多,却绝口不提那天之事。

太子觉得我病的急,是因为那天之事给我的冲击太大便也不提了。

只是对我越来越好,越来越不遮遮掩掩的好。

我病了他也是躺在我的床边就着睡,害怕挤到我便靠着床沿边,我一咳嗽他便醒了拍一拍我的后背,宣太医又让下人去熬药。

怎么说呢?

其实太子不跟我睡,我自然会好得比如今快多了。

期间我给太子下了很多次逐客令,比如敦促太子莫要耽误了朝堂之事,提醒边疆贼寇亡我朝不死,需日日练习武术加以修身,警惕前朝遗留隐患,防止内乱...

毕竟太子是太子,我只是侧妃,虽然太子对我极好,也纵容我一些逾矩。

可惜世间最是靠不住的便是男人对女人的好,东宫皇宫尤甚。

我不敢也不能真对太子进行直接打击拒绝,只能旁敲侧击希望太子早日领悟到我的用心良苦,早日办公等于早日离开。

“爱妃所言极是,妙哉妙哉。”

于是,他让下人将书房需要处理的公文都搬到了侧妃殿,本来空空荡荡的侧妃殿已经放满了公文书籍之类。

我看了满墙满桌的公文竹简,看着太子在我这里生根发芽,我只觉得头越发疼痛,连胸口都觉得闷得紧。

都病出新症状了,若如此可不仅仅是风寒咳嗽了,我心里极其不舒服,压抑得很。

我只能让小梧带我去窗边吹吹风,太子却不许,我更难受了。

我决定去和太子聊聊清楚,若要杀要剐随太子心意便是。

“太子殿下忙吗?”

我蹑手蹑脚过去,如今风寒其实愈合差不多了,我自然也可以下地了,当然为何病着,也主要还是心病多一点。

太子伏案已经工作许久了,我估计他快乏了,便过去跪在案桌另一面,正对着太子,递了杯茶,顿时袅袅茶香扑面而来。

太子放下手中的笔,眉间似乎苍老了许多,眼睛有些许血丝,显然近日都没睡好,我有些心疼,太子接过我手中的茶,简单抿了一口又准备借着批文。

看我许久没动,也便明白了我有话要说,随即就也将公文收拾好等待我开口。

“太子殿子,臣妾只是觉得太子与往常一样便是极好的。

如今太子您在我这侧妃殿办公,臣妾明白您是好意的,但免不了侍卫通报、丫鬟伺候,这人来人往的反而不利于臣妾的疾病了。”

太子抬头似笑非笑望着我,“却是我的不是了?”

“臣妾自然不敢。”

我说完也故意咳嗽了几声,小梧心领神会将刚熬煮好的的药水端了过来,中草药扑鼻而来覆盖了刚刚的茶香。

虽是低声却也是用太子可以听见的语气说道,“娘娘该起身用药了,这病越来越重了,太医又加了点剂量。”

是时候给小梧加点月钱了,演技越发熟练,深得我心。

太子顿了顿身,似乎明白对我的打扰更多,可能也会变成负担,便说道,“您且先用药,我今晚便将这些案牍叫人抬出去。”

“谢谢太子殿下。”

“无别事?”

“没有。”

“那日之后当真没有问题要我吗?”

我还是摇摇头,其实我有很多问题,因为当日太子说我便是太子妃的话太不可思议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竟是一个人。我最近躺在床上好生思索了一番,君无戏言,既是太子说的话,便是真的了。

既是真的,那便是与我记不清年少之事有关,那段太子妃的记忆已消失了,而我至今都未曾记起。

传闻中的太子妃下场那么惨,而我却也疾病缠身,每逢阴天头便极痛,腿脚也疼痛不便。

爹爹只说我从马背下摔下落了身病,如今细想来也许那时留下的病根罢了,太子每逢太医治疗腿脚便也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如今倒是能想通了,他对不起曾经的我,或者说让我受苦了,落下这一身残躯。

那想必爹爹也是骗了我的,太子也是骗我的,没准父皇母后也是知情的,封住了太子妃的寝殿,遣散了见过太子妃的下人。

既然都想瞒我,那便是有非瞒不可的理由,没准知道真相倒不如现在不知为好。

我不算府上最聪慧的,只不过身处东宫之中便也去察觉帝王心思,不求恩宠只求平安,凡事多想了一步罢了。

我本无意,却不想自己已被迁入其中,就像这波云诡谲的东宫亦或者是皇宫,都一样。

倒是想起那日第一次去晴朗阁看见了太子与太子妃的书信竟然不自觉流出眼泪的缘由了,我不禁笑起来怪不得如此好奇太子妃,本能而已。

可太子妃又是怎样的性子呢?

与我如今一样吗?

我始终想不起来太子妃的种种,我仍然觉得太子妃对于我是陌生的存在,尽管可能我便是太子妃。

突然怀念不知情当侧妃的日子,偶尔磕着太子妃与太子的爱情,偶尔与小梧四处打闹,虽是无事,现在想来却也是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阿婉,你倒是让我看不懂了。”

太子起身向我走来,扶着我的肩膀,他的脸庞离我很近,近到我可以看见他脸色的新长出的眉间皱纹,竟与印象中的他相距好远,却不想也才隔了几日。

“晴朗阁是你进去的,画卷是你打开的,我明知尘封多年的秘密是瞒不下去的,你迟早也会知道。我害怕你误会我,为何你却什么也不问了?”

太子接着说道。

我望了望太子。

月光的余晖洒在太子的身后,身影婆娑。

“如果我说我后悔进入晴朗阁了呢?”

“那日我只是好奇太子妃与你之事,若是知道与我有关,便不去也罢。若是真可瞒一世倒也无妨。”

太子听完似乎内疚缓缓垂了下头,扶着额头,眉间似乎更皱了些,与我说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说你第一次碰我头发之人,你却问我与太子妃相比,那时我便想说其实都是你而已。”

太子还在继续说,“我也害怕你吃自己的醋,这也让我不知如何解释是好。因为我心里有的,始终不过是一个你而已。”

太子的话里仿佛有棉花,我好像踩在上面一直飘啊飘,像是做梦,又渴望得到他所有的爱。

我想起了晴朗阁内看见的那么多书信,原来太子思念至极的那个人是我,说实话我内心是有触动的,甚至竟有丝窃喜,无关太子身份,只是世间若有人对我用情如此,一生何求。

面对太子如此,如果真的是已成定局,我便是曾经的太子妃,可能太子说的背后原因没有我猜的那么复杂那么悲观呢?

我又因何逃避这身世?

“太子能否与我坦诚相待告知发生何事?”

我顿了顿,似乎对他,也是对我自己说道,“我自然是明白太子心意的,今生今世不管发生何事,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

“阿婉。”

太子低下头亲了下我的额头,可能是等到了我的回应。眉间有些舒展,可依旧让人感觉到他的心事。

也是啊,太子一直都是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无人可说也无人可依。

“阿婉。”

他又在念的我的名字,却也不提从前,只是轻声地唤我的名字。

“阿婉。”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得像是盛夏海边的风。

“阿婉,你可知我唤太子妃便是阿婉?”

太子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阿婉只有我一人唤的。”

原来如此,我永远都会记得当日大婚之夜,太子醉醺醺地推开了侧妃殿的门,却发现连个门上连喜帖都未贴,大怒说要将侧殿的下人们都拖出去打十几大板。

我发觉不对劲便也顶着盖头,低头望着眼下那片仅残留的视野,慢慢摸着可靠物来到门口边,看见了太子黑色的靴子便停下,边跪着边对太子说道,“太子殿子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自己的意思,勿错怪了下人们。”

“今日你第一次进门,何来你意思之说?”

太子在我话音刚落就立刻回了我,几乎都算是同时,我内心有些不安,我不该冲这个前锋的。

本想借此笼络殿内下人的心,却没想到醉着的太子殿下的逻辑和反应速度太快,一时间我不知回什么是好。

“罢了罢了。”

太子抬手一挥,转身又对着一群跪着的下人们说道,“今日处罚便免了,你们应该谢谢侧妃娘娘。”

“谢谢娘娘。”

说罢太子便只身进了寝内,关上了门。

只留我与太子两人,他扶着我坐在床沿边,身上也是有些酒味,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太子却在这时突然掀起了我的红盖头。

那是我作为侧妃第一次看见太子。

红烛昏昏迎着清风微闪微灭,依稀可以看见脸上俊朗的轮廓,他的脸色微醺眯着眼睛却还是那么好看,他与我对视,看见我皱起的眉头轻轻抚了上去。

“莫皱眉。阿婉,今后我便叫你阿婉如何?”

“谢太子赐名。”

我低声应下,凤冠也垂了下来叮叮作响。

“阿婉,今后你在东宫里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都已经没有了。”

我不明白太子在说什么,可是出嫁前爹爹娘亲早已吩咐过了,东宫不比府上,需谨言慎行,说话三思而后行。

且不论家中是否吩咐,你去街上随便问几个人都知道东宫皇宫一切都有严格的宫规,如今太子大婚当日竟让我做自己?

我不禁一寒,莫不是可能刚刚折损了太子的颜面,还是掀起盖头发觉娶得侧妃太丑了,让我放心做自己犯错,他日找准时机休了不成?

想休我,想的美。

我内心默念,今后定要谨言慎行。事关爹爹仕途,可不能让朝堂之上成为他人的笑柄。

等我回过神来,太子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了许久,也不知何时睡着了的。

我正想着,此时不正是我表现的最佳时机吗?我开始脱太子的靴子,我在府上为了嫁入东宫,东宫里的嬷嬷是有帮我训练过的,我也以为小事一桩,但没想到的是毕竟第一次帮太子脱衣物,难免紧张。

所以太子被我搞醒,也是情理之中。

太子醒来我还拿着他脱了一半的靴子,我正在他的脚边用尬笑掩饰尴尬。

但他好像没注意到脚边的我,只是站起来差点还被我似脱未脱的靴子绊倒,径直走到桌子前拿起来两杯合卺酒,递给了我,踉踉跄跄说着还未喝合卺酒呢。

我站了起来,凤冠还未取下,由于刚刚我的运动过度现在有些摇摇欲坠,坠得我头皮疼。太子似乎感觉到了,又将合卺酒放下帮我取下了凤冠。

“今日,我的阿婉还是那么漂亮。”

太子何日见过我为何如此之说?

我正疑惑着,太子已将合卺酒放入我的手中,随手又将自己的手臂弯进我的手臂中,一饮而尽。

我也照着,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我与太子便是夫妻了,可大婚之夜太子却没有碰我,说要等我自己愿意那天。

我害羞地颔首说我愿意却被太子回绝了。

整的我自此从未提起,毕竟对于黄花大闺女来说是何等羞辱,我不理解。

6

“阿婉?”

太子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在,原来阿婉便叫的是太子妃,也是叫的我。

可如今我又如何能说服是与自己无关的一个人。

“回殿下,臣妾只是想起太子给我赐名的时候,当日只觉得奇怪,如今想来早已是注定。”

我有些无奈,太子妃这个称谓太重了,我一个小小的侧妃担当不起,既是重来了又为何告知我?既是告知我,我又如何能回到当初?

可这些,我怎敢对你说呢?

你爱我,你给我的,从未问我是否想要这样?

“阿婉,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是八岁那年,我并不受宠,是个众多的小皇子中的一个,亲生母亲已被打入冷宫。我只记得那个冬天特别冷,人也稀少了许多,几乎都在各自院内取火生暖,天地异常安静,而我和四皇子竟一同溺水,是你父亲路过将我救起,后救四皇子,我上岸后边吐出呛的水又冷的要命,浑身哆嗦。你将自己小小的披风铺在我的身上,个子比我矮了半个头却也不与我说话,我便记得你了。

只是当时多望你一眼,念的是方便日后还披风,不曾想便是这一生一世的眷恋。”

太子似乎沉浸在回忆里,隔了许久他面色却凝重起来,接着说道,“可惜四皇子没捱过寒水入体,最后还是去世了,而四皇子却是前皇后唯一的亲生孩子。父皇母后哀恸了整整一个冬天,而那个冬天好似永远不会过去。”

“母后责怪你父亲为何不先救下四皇子,你父亲却说当日情况危急,于他来说都是生命,也因此得罪了前皇后,但你父亲是个血性将军你可知道?

穆将军一身正气,战场以一当百,战功赫赫,后来我这一身上战场的本领便是从他那学习得来的。”

我听得入了迷,我自然是知道爹爹是将军,却不知如此威风。

我记不清之前事情,如今对于爹爹的记忆只是一个战场归来的将军,爹爹并无老爷样,爱上了厨艺,天天抢厨师的饭碗,搞得府上下人兢兢业业,生怕哪天老爷又来抢他的饭碗。

我印象里我的爹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禁莞尔觉得对比有点差距,父亲竟然格外可爱起来。

太子可能察觉到我心不在焉,也觉得夜深了,便说下次接着讲,准备熄灭烛火上床入睡。

我不想故事戛然而止,缠着太子希望多讲些太子妃的故事,万一我能想起来了那便是更好了。

太子却停下来举动,只是说了一句,“若真回忆起来,不知你可怪我?”

“若发现你负我,我自然不会原谅你。”

说罢,太子亦没回我。

我与太子一同躺在床上,却彷佛各有心事。

隔了许久,本以为太子睡了,却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后来的事情其实都是政党之争,朝堂之事不便与你细说,成亲不久后我去边疆出征,我的暗卫飞鸽传信告诉我前皇后可能要对你动手。

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也可能太想你了,我便偷偷回了京城,本想与你见了一面就好,告知你目前处境危险,万事小心便回去,却不想年轻气盛没忍住与你呆了一夜。”

我转过身去,看着太子侧躺在我身旁,他在说着他与我曾经的故事,他的眉梢眼角竟是悔恨之意。

我不忍心看他憔悴之样,彷佛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后来前皇后便得知你怀有身孕,便将消息放了出去。于是太子妃怀孕一事便从大街小巷传到了父皇那里......”

他顿了顿,没有再讲下去。

彷佛有巨大的痛苦向他袭来,这时他却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感受到了他的痛苦,我想俯身抱抱他,想对他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可我的身体却僵硬着一动不动,如同不受我支配一般。

而我也只是默默看着他,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安慰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像听他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我又能如何做到感同身受。

只是可怜太子妃罢了。

我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状态,他是我爱的人也是我的夫君,却如此憔悴与悔恨为了曾经的我。

我的头开始一阵一阵偏头痛了起来,可还是什么都没想来。

我甚至有点苦恼,之前未出阁时,与小梧一同在闺中看的话本里失忆桥段不都是女主早早回忆起来,得知了事情的发展缘由再去虐男主吗?

如今我竟然死活也想不起来。

脑袋里面如一个巨大的黑暗包裹着曾经,混沌不堪,也不知道如何打开,若是打开是福是祸也不清楚。

太子紧紧抱住了我,“你若回忆不起来,那也便是极好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相爱的,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将来我继承的江山一定是你生的孩子。”

太子正对着我,声音也有丝颤抖,彷佛小心翼翼地紧张。

我没有望向太子,也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只是听到了刚刚太子与我所说太子妃怀孕一事,也不禁为太子妃徒增伤感起来。

“太子殿下,夜深了。臣妾有病在身,脑袋委实疼痛。今日之事暂且听到这里,也感谢太子殿下真心相待。”

“也罢,睡吧。”

太子将烛火吹灭,房间顿时黑了下来,今夜连月儿都看不见,只有藏在云朵后面反射出一丝丝月光。奇怪他明明是抱着我的,我却觉得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是我难过的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知道太子与我说这些太子妃的事情是为了防止我日后记起来的突然爆发,也可能只是他说出来便好受些,可我还是难过。

难过自己的曾经吗?还是在难过太子妃?

后者居多吧。我并没有想起往事,只是觉得太子妃作为宫斗的牺牲品也太可怜了。

而我如今是东宫太子的侧妃,现在又好在哪呢。

连自己来路都记不起来,又何谈去路呢?

太子依旧抱着我,而我也脑袋越发疼痛起来,想开了许多,心里也似乎不那么压抑了,毕竟我确实爱太子的。

总归,没想起来也不必为了将来的难测,去放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接受太子的爱。

7

翌日,等我醒来太子已经上朝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里像是放下了快巨大的石头,竟发觉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身体也似乎轻快许多。

我昨夜想明白了既是过去那便过去了,老天让我记不起来,是对我的救赎。

且不说太子与我坦诚相待,告知了既往的实情,莫让我吃自己的醋,又对我用情专一,那日晴朗阁的一箱箱书信便是见证。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太子妃受过的委屈和冤苦都已是过去了,我自己且都忘了,就当太子妃已经去世了吧。

余生我还是那个穆将军府上穆如婉,是太子殿下的侧妃阿婉便好。

小梧将厨房带来的早茶放在我桌子上,见我醒来也便笑着道,“娘娘您醒了,您看今儿天气大好,侧妃殿都敞亮了不少呢。”

小梧说罢,我才发觉殿内的太子物品都已被小厮抬走。

“不是正合你意吗?嫌太子殿下日日在这办公,你倒是拘束的很。”

我边抿了一口茶水。

“那也是娘娘所想。”

小梧开心地拿走我已漱过口的茶水,又将我扶到餐桌旁准备用餐。

太子走后小梧便专门让厨房做了些我爱吃的,我和小梧几乎都没什么主仆禁忌都是围着一起吃,想来和小梧在东宫也一起过了数年。

“小梧,你是何时到将军府上的?”

“娘娘您是不是忘记啊,我还不是老爷看您平日无趣将我放在你阁中,听您差遣的嘛。”

这我倒是记得的,小梧是我爹爹替我选的陪嫁丫鬟,自幼在将军府上长大且无父无母,着实可怜,人倒是机灵有趣的很,爹爹便放在我身边。

“小梧,你自幼在将军府长大,那太子妃传闻可还听过些?”

只见小梧摇了摇她的脑袋,想了想说,“太子妃?是那个红杏出墙已去世的太子妃吗?倒是没见过来过府上。”

奇怪难道小梧也在骗我?

“小梧你说话可当真?”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边又假装恶狠狠说道,“按照穆府的规矩,说谎的人可是被要被拔舌头,发配边疆做苦力的。”

小梧随即跪在地上连声说了好几声情况属实,在穆将军府上着实未见过太子妃。

我越发觉得奇怪,若小梧没有骗我的话,我样貌并未改变分毫,身世也未改变,为何小梧却从未见过太子妃?

我越发纠结起来,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却只听小梧起来,接着说道,“娘娘,小梧不敢欺骗娘娘。”

见我脸色缓和起来,小梧将腰间偷藏的令牌展示在我面前,“看,娘娘这是武大人在我昨日过生辰的时候送我的。今日天气尚好,小梧带娘娘出门走走吧。”

看着小梧喜笑颜开的脸,我也不禁开心了起来。

也不想那么些过去的事情了,怪不得昨夜和太子殿下聊了那么久,也不见小梧过来催我们入睡,原来是去约会去了。

“武大人的令牌?”

我接过小梧手中的令牌,倒挺别致。

又打趣道,“看来女大还是不中留了。找个时间我与太子殿下将你们促成一对,可好?”

小梧却脸色泛起红晕,“小梧是要伺候娘娘一生一世的,只愿娘娘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

我打住了小梧,这些话我都说了几百遍了。

如今我和太子倒也算恩怨清楚了,我既替太子妃原谅了太子,也替我自己与过去的太子和解了。

小梧心愿倒是算完成了,我与太子算是解开了心结,愿我与太子殿下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娘娘,您看我们何时离开是好?”

“小梧,此事有待商榷,你可别忘了这是东宫,不似穆将军府。”

“娘娘用令牌从正门出去,您就别管小梧怎么出去的啦,我们外面老地方见。”

见小梧热情高涨的样子也不忍心拒绝。

之前在穆府上我与小梧偷偷跑出家门,人家都是跑去极乐楼里去看美女跳舞,我和小梧却格外挺喜欢听话本,嗑瓜子吃花生能听一天,走之前还要问话本先生买几本话本走。

也是许久没听戏了,也罢出去走走便是,等太子殿下回来之前回来便好。

巧得很,我出东宫之时正是武大人值班,看了一眼令牌便放我出去了,且低声嘱咐我天黑之前回东宫,我点了头依了他。

轿子抬到了茶馆外便停了下来,我抬头发觉茶馆的招牌已经换了更大更辉煌的金子招牌,门口的店小二也换了一波,彷佛都不再是曾经记忆的模样,嫁入东宫果真好几年过去了。

茶馆里还是人山人海,我去了我和小梧的老地方,一个偏僻的二楼座位,没多久小梧便也到了。

老管家也出来招待我们,背似乎更佝偻了起来,低声抱歉道,“小人不知贵人光临寒舍,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我示意小梧将茶馆老管家扶了起来,“老管家客气了。您在这里我才安心呢,时间一晃就过去,好久没来了,您好生保重身体啊。”

老管家连连点头,随后帮我们添了花生和瓜子,又放下了帷幔。

我与小梧便坐下听话本起来,仔细听来竟还是东宫太子妃之事。

我有点无语住了,几年过去了我未出阁嫁入东宫便讲的这些,如今还是这些,果然皇家被绿之事还是对百姓有巨大的吸引力。

我听着一丝丝无聊,便让小梧过去找下老管家换了话本,我继续嗑着瓜子,见外面有卖糖葫芦的边只身过去了。

“麻烦给我两个糖葫芦。”

“好嘞。”

店家爽快地将两个糖葫芦打包好,递给了我,我也便拿了转身就走,却被店家扯着衣服,叫着,“小姐,还没给钱呢?四文钱。”

我一愣,小梧不在我身边我竟忘了买东西要给钱,可我身上也没带碎银钱两的。

我刚想将糖葫芦还给店家,却想起若是话本里这时候一定会有男主帮女主付钱的,我便又缩回了手,一脸正气地对店家说道,“我身上没带钱。”

一听这话店家便急了,正中我意。

快点有人来英雄救美吧。

“没带钱你来吃糖葫芦?”店家此时也变了嘴脸,满脸蛮横,撸起袖子朝我过来,

我有点害怕,这茶馆话本当真骗人的,怎么没男主来帮我付钱呜呜。

“没钱我便将糖葫芦还你们便是。”

我将糖葫芦放在桌上,企图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走?这糖葫芦都打包好了,如何卖给下一位?”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这确实是我的不是,我脸憋的通红,“或者你随我上茶馆里,我有个丫鬟身上带钱了,让她给你便是。”

店家思索了片刻,立刻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彷佛大彻大悟,“我明白了,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你是想趁我去茶馆,你将我这些摊位上糖葫芦都拿走不成?”

哈?店家这波反诈骗意识可还行?

一时间我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的影子正好覆盖在我身上,太阳突然也没那么刺眼了。

只听到他说,“不用找了。”

正是太子,不似往日华丽锦袍金冠玉带,一身萧萧白衫,洁净无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腰间挂着一块同样晶莹剔透的玉佩,再无多余点缀。

“太子殿下.......”

我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第一次被太子发现外出,我不知如何解释。

“东宫无趣,出来走走也无妨。”

没想到太子竟比我先开口先解释了一番,倒也不用我再编另一个理由了,“谢殿下。”

“可否愿意与我一同走走?”

我抬头正好撞见了太子的双眸,深邃幽蓝的像深夜的大海。

他正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似乎刚刚的没钱的窘迫让他甚是开心。

我点了点头,太子便牵起了我的手,与我一同在这繁闹的街市上,刺眼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也觉得温暖了起来。

来人间一趟,要和自己最爱的人一同在街上走走的感觉却是如此美妙。

我好久没感觉到如此年轻过了,太子亦是。

太子彷佛还是那个少年郎。

当日红烛昏昏下的他,会温柔喊我阿婉的他,承受着那么多痛苦的他,因我生病而发怒的他,每晚为我掖被的他,今日与我一同在街上散步的他...

我停下了脚步,太子低声询问是否腿脚又开始疼痛起来。

我摇摇头,却让太子低头有话要说。

太子刚低下头,我便踮起脚尖亲吻了上去。

这世间只有我们,太子的嘴巴依旧是凉凉的,我想缩回去却被太子伸手扶住了腰间,动惮不得。

太子继续吻了下来,由浅入深,彷佛要将既往的痛苦往事都吻去,突如其来的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我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感觉到街上异样的目光,我与太子方才松开。

一会工夫,我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脸上来了,热辣辣的,碰上去就要烫手似的,然后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

太子殿下也彷佛看穿了我的娇羞,一边难得一见爽朗地笑着一边将我的脸用袖子捂住,一边与我奔跑离开此地。

我与太子那日初吻便是那般光景,也当得了这般光景。

“阿婉,现在没人了。”

太子将长袖从我脸上拿开,我还是脸色红晕,他却笑道,“爱妃如此,我如何能安心办公呢?”

我整理好情绪,想到自己与小梧离开也一刻有余,“太子殿下...”

“叫我筠华。”

太子的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我想起了那日晴朗阁内那么多的书信情书。

岁月为笔,相思为墨。

页页筠华亲笔,句句都是思念。

“筠华...”

我刚说完,太子便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我有些不知所措也差点儿喘不上气,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轻轻飘下来,“阿婉,谢谢你回来了。”

筠华阿婉,多般配啊。

我一愣,我与过去的太子妃与太子和解了。

却不禁怅然,若是回忆起来,我与太子是否能如现在这般?

我紧紧抱住了他。

既然第二次还是爱上他,便当过去已过去又如何。

许久,我终于想起了小梧还在茶馆里,估计找不到我肯定急得半死。

“殿下...小梧还在茶馆里...我有些不放心。”

太子松开了我,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我,“我送你过去。正好我在外面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看完早些回去。”

“谢殿下。”

等到我回到茶馆,只见卖糖葫芦的店家竟瞅我瞄了一眼,我方想起糖葫芦还未拿走,等拿到了糖葫芦准备回茶馆,太子便依依不舍离开了。

“娘娘!”

小梧刚见到我进茶馆便在二楼急呼呼地挥手,我示意别说漏嘴,小梧也便捂住了嘴巴。

“娘娘可把小梧给急坏了都。”

小梧额头竟蒙上了一层汗珠,“若是把娘娘弄丢了,小梧这上下九族也不够株的呀。”

我笑了笑将袖子里的糖葫芦拿给了她,“出去走了走,竟有些迷路也便耽误了些时辰。”

小梧与我便一同坐下,边吃着糖葫芦边继续听着书,怎么还是太子妃之事?我望向了小梧。

小梧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解释道,“娘娘,说书都讲了许久其他的故事了,但您都没回来听得到。老管家刚过来说楼下观众一致强烈要求听太子妃与太子之事,我也不好拒绝便答应换了。”

“我再让老管家换了,就说您回来了。”

小梧说完便跑了下去,我本来要示意她不用了,太阳快落山了也快回去了,一溜烟竟人都没了。

我摇了摇头,继续嗑着瓜子,却听到楼下话本先生提到太子妃为李丞相之嫡女李婉.....

我没听下去,只听得李婉二字我便嗤之以鼻笑了起来,如今民间话本竟是连身世都确定不下来就开始讲了吗?

我乃堂堂穆将军之嫡女穆如婉竟不配有姓名?

李婉?

竟然觉得无比熟悉,彷佛有吸引力在召唤,却不知为何。

小梧回来了,楼下说书先生也换了一个剧本,我却也没心思继续听了,“小梧,你可知道去世太子妃身世是何身份?”

小梧刚回来听得入迷,嗑着瓜子边回复了我,“知道啊前丞相嫡女李婉啊。”

我不禁失了神,李婉是太子妃,是前丞相嫡女,而我明明是穆如婉,穆将军府的嫡女,明明两个不一样的人,太子却说我是太子妃,这莫非太子殿下其实是对我说谎的,难不成身份也换了?

头竟也越来越疼,我抚着额头甚是难受。

“小梧,太子妃可当真是李婉?”

“娘娘说笑了,太子妃名讳怎可记错呢?当真是李婉。”

小梧见我扶额,便发觉我不舒服也将茶水重新接了杯热的,端到我面前,继续说着。

“娘娘您且去问茶馆任何人,太子妃嫁入东宫之时,红妆十里,好不气派。”

“接亲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就连满京城的树上都系满了无数条红绸带,涌动的人络绎不绝,平民百姓都想一睹大婚之日风采呢。”

小梧越说着,我越发觉得头疼,脑袋像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一下子有了裂隙,又彷佛要破茧而出的疼痛,我示意小梧将马车备好想起程回东宫了,天气也暗了下来,正好出去透透气等马车过来。

街边的贩子吆喝着,行人三三两两,热热闹闹。

我却只觉得吵闹,夜晚的风还是冷,我腿脚越发疼痛,不巧手帕却被风吹走,竟落在马路中间。

我不禁皱眉却也没办法,小梧也不在身边,姑娘家手帕落在路边倒也失了体统,我起身准备去捡。

刚走到路中间,只听见马蹄急促声传来,顿时灰尘四起,扬起的风沙迷了眼,慌乱中我感觉马车离我越来越近,彷佛要从我身上压过去之势。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小梧从远处喊的娘娘,也听见小贩子继续吆喝着生意,也有的一些稀稀疏疏的救人救人要紧。

我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我唯一一丝意识还是觉得话本先生里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英俊潇洒的男人扶我。

我倒在了地上,还听见了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甚至我还能感受到我的后脑有暖暖的热流在流动,是我的血吗?

头越来越疼,与往日的疼痛不同。

脑海里彷佛有个巨大的混沌的黑暗即将爆炸一般,在慢慢放光,一点点打开。

我想起了与太子的大婚当日,一次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入主东宫;一次冷清偏门,一抬轿子颠颠簸簸。

我想起了我的爹爹,一个是朝堂运筹帷幄,睥睨天下、深谙权谋之术的丞相李士衡;一个是战场上以一当百,英姿焕发的穆将军,虽是我的师傅。

我竟想起来了!

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冰冷的路面也传来刺骨的寒冷,如同这些往事。

李婉啊李婉,我是李婉啊。

本是东宫太子妃,一生无忧亦无惧。

如今我却变成了穆如婉,变成了我师傅的女儿,嫁入东宫变成了太子侧妃。

我摸了摸我的小腹,彷佛那个孩子还在这里一样。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想起侧妃时太子那晚在月光下对我说“阿婉,他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我那时候是多激动惊喜,可是我如今只觉得厌恶。

太子殿下你当真又骗了我?

我都信了我是太子妃了,我也想和你好好的,我都替过去的太子妃放下了,不问过往只看今后。

也罢,若不换这些身份,李家满门抄斩我李婉又怎能还能活在世上呢?

可是太子殿下我与你之间早就隔了李家世代九族的命,该如何回得去?

我突然难过的是,师傅你也为何与太子一同骗我?

我双手捂住我的脸,却发现早已布满了眼泪,我还以为三年前眼泪就已经流干了,没想到还是止不住。

小梧看见了满是泪水,她也急得哭了,以为我是摔倒痛的,便一边替我擦眼泪,一边说道娘娘莫哭了,一会太子殿下该心疼了。

她这么一说,提到太子殿下,我哭得更伤心了。

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沉沉得晕过去,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已回到自己的寝殿,我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我本想喊小梧却发现我的手动惮不得。

顺着望过去,发现太子握着我的手,就着床沿边瞌睡,脸上又长满了青茬,我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我转过身去不愿再看他。

我与你情深似海,却抵不过你一个东宫太子之位。

我也并不是非要你二选一。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不容易,你母妃不得宠,前皇后又对你恨之入骨,但因你是嫡长子,父皇也格外喜欢你,她无法将你铲除却心思动到我身上。

我本以为那夜缠绵是我一生最欢乐的时刻,却不想成为了我与你之间永世不能提的秘密。

那个孩子你明知道是你的孩子啊。

当日我被父皇打入大牢,脚下的铁链拖着我的身躯,刺骨的疼,我的脚腕早已血肉模糊,京城的冬天格外寒冷,牢内更是。

因你在战场无人打点狱卒,无人给我饭菜吃,我饿得不行,我性格烈不愿求人,靠着牢房内铺在地上的稻草充饥硬撑了十天,只求捱过这漫长的日子,等你回京城就好了。

我还怨我的爹爹为何不帮我打点下狱卒,哪怕在朝廷避嫌,不为我求情,我也是他们的女儿啊。

谁能想到当日我李家早已自身难保,丞相府上下家眷数千人都已经落入宗人府,等到秋后问斩。

直到我的肚子传来阵阵疼痛,我想起我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为了我的孩子,我去跪了狱卒,求他给点饭菜吃。

那一跪折断了李婉十几年的骄傲,堂堂李婉,父亲是高堂丞相,母亲是世代忠良之女,我也顾不上尊严,在牢内就着狱卒吃剩下饭菜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昔日我最怕虫鼠,如今有硕大的黑鼠在我身边去来去自如,我倒也不觉得惊讶害怕,竟有些可怜狱中的老鼠不如外面老鼠自由。

小腹也日渐隆起,这个小生命竟如你一般顽强生长,我还在期待着日后你战胜归来,与父皇母后言说这孩子是你的,本是个误会。

可是啊,我等啊等,从寒冬腊月等到了开春。

等来的是相府私通敌寇,满门抄斩,太子妃李婉私通他人,罪加一等,剥去太子妃之位,念在与太子昔日情谊,留个全尸,赐一杯毒酒。

我的眼泪再也哭不出来,原来哀伤之极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开春了,而我再也等不到了。

我应该明白的,在那个冬天就应该明白的。

太子早就班师回京了,只是并没有救我,也没有来看我,这孩子他是不要了的。

事情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数千人的相府满门抄斩,我父亲怎可能通敌?父亲是当年状元郎,发誓要报效国家,不与奸人同流合污,深受黎民百姓爱戴。

我肚子一紧,孩子在踢我,便明白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就像我这个孩子是太子的,但影响到地位,便不承认,永远这些脏名污名泼给我,哪怕我是太子第一个女人。

可是我想不明白相府女眷又不知他们的夫君在外谋什么事,何其无辜?

我还有六岁的弟弟,他又犯了什么罪?

也是。

他亲身骨肉都能不要,相府的数千人命算什么?

8

“娘娘您醒啦?”

小梧从外面打了点水进来,是准备帮我擦脸洗漱的,却发现我已经醒了,只是满脸泪痕。

太子也惊醒了,将小梧手中的毛巾拿了过来,准备帮我擦拭脸上的泪水。

我还是背过脸去。

太子有些恼,却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将毛巾抚上我的脸庞,一边说道,“你终于醒了,别哭了,是不是身上还有哪里疼?”

我也不说话。

他又去宣太医,又让小梧去厨房去拿平时我爱吃的糕点,忙里忙外也不去上朝,只是陪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我应如何去面对太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已经想起来了,我想去看看爹爹娘亲的坟墓,去给他们烧点香,以慰在天之灵。

我退缩了,我不敢告诉太子我已想起来,我不敢。

我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我这一生的眼泪都要哭光了。

太子见我一直哭一直哭,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把将我搂住,一边轻拍我的后背,他可能以为是当日他丢下了我放我回茶馆里又出事的委屈,一边说着。

“再也不把你丢下了,我知道你是不是身子哪里疼啊,别哭了别哭了,我在这呢。”

“饿不饿?哭饿了吗?我差人将京城你最喜欢的几家点心果脯都买了过来,吃点就不疼了。”

“你一直哭也不说话,我的心都揪起来得疼,别哭了好不好?”

太子一直在说着,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这些温柔若是当年在牢狱内仅给我万分之一,我也不那么怨你。

“太子殿下...”

我张开嘴准备说话,太子便吻了上来,他按着我受伤的后脑,生怕弄疼我一般,我的嘴巴未进食已开裂,苍白又干涸,太子却不嫌,像猛兽一般拥吻着我。

小梧刚推开门便嘴角上扬,又用手将眼睛捂住一些,轻轻地将糕点放下,又蹑手蹑脚出去,还顺带帮我们关好了房门。

我咬了太子的嘴唇才阻止了太子进行往深处探索,他意犹未尽地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阿婉,我们有个孩子好不好?”

“孩子?太子殿下当真如此喜欢孩子吗?”

我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的讥讽,连太子都觉得意外,他一时间也没回我。

隔了许久只听见他在一旁说着,“你生的,我便喜欢。”

我们之间有孩子的啊,是你不要他的。

我差一点就没忍住说出口,我好委屈啊,我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胸腔盛满了委屈,彷佛一挤就会溢出来。

我委屈地想大声哭喊,大声质问当年为何不要这个孩子,当年为何不与父皇言明我李家是何其无辜,受到奸人陷害,当年为何抛下了我,让我在牢内与虫鼠为伴,我的那些委屈三天三夜都哭不完。

可是我自始自终没有说话。

那些委屈就像我身体上的冻疮,不是结痂了就愈合了,而是每年冬天都会出现疼痒,存在过便不会轻易消失。

太子殿下一直盯着我,似乎想窥探我所有的心思。我有些累不想与他争吵,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委屈朝他发脾气,便将被子裹了裹,翻过身去不再看他。

门卫小厮进来低声与太子说了些什么,太子皱了皱眉头,便出去了。

临走时只听他与小梧好好照顾娘娘,又帮我掖了掖被子,我听见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之后,连忙坐了起来,又唤小梧过来。

“小梧,你可知前丞相李士衡陵墓安在何处?”

我接过小梧递过来的糕点,好好吃啊,穗香阁的糕点简直是我一生最爱吃的东西。

人间很苦,糕点很甜。

“娘娘!”

小梧彷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立刻捂住我的嘴巴,“相府当年通敌,不是都株连九族了,可不能再提这些罪臣了,哪里还有什么陵墓呀,估计啊有个凉席在乱尸岗就不错了。”

“不过听说太子深情,倒是专门替太子妃立了衣冠冢。”

“可知在哪吗?”

“这不太清楚,皇家禁忌的东西小梧也不知道呀。”

小梧突然转过身,眼睛眯了起来,一副你不对劲的模样,“娘娘,最近你对太子妃的事情好上心啊。”

我被一问竟慌了神,胡乱将梅花糕塞进小梧的嘴里,“吃你的饭。”

9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寒冷了,京城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

小梧也将暖炉从一个变成好几个分布在殿内取暖,我的腿脚也越发疼得厉害,太子让我莫要走动,好些养着。

我想起当年我与太子最爱玩雪,互相打着雪仗,雪落在我们的头上,好似真的能如愿白头到老一般。

如今皇上龙体欠恙,很多事情都落在他头上,他忙着朝政,再也无心看雪景,而我落下这些寒疾,也无法再痛快与雪作乐了。

我无趣地在房里呆着,越发思念娘亲与弟弟,我想起来了,却发现每一个人都不站在自己身边,我不敢告诉师傅,也不敢告诉小梧。

我曾经认为记不起年少之事,是非常落寞孤独的事情,原来想起来了也是这么孤独的事。

我不禁又咳嗽了起来,冻疮之处极痒,小梧帮我涂着西域进贡过来雪冷膏,确实是贡品,效果极佳。

小梧说着这可是太子求皇上才要来的,太子殿下知道您身上早年受苦留下冻疮,心疼极了,寻了好些药材。

我不愿听太子的事,便让小梧打住。

我在这诺大的侧妃殿度过了一日又一日,每一天似乎与昨天与前天都一样,冬天太乏味了,东宫亦是。

午后我又继续瞌睡着,我想起了当日我在丞相府里拜穆将军为师,之后与穆将军一同去了边外,烈风黄沙,一身红衣在马背上驰骋。

可惜大漠的风吹不到京城,我还是困在了京城。

这也是为何我与京城一众达官贵人的名媛相处不来,她们嫌我不懂风花雪月,我嫌她们只会莺莺燕燕。

太子殿下当日说的八岁初见,倒是没错,只不过我当时是与穆将军一同去找我爹爹,路上偶遇到了太子殿下。毕竟我对他的印象几乎都记不清了,说起来一见钟情的人却是他。

我与太子殿下长大后初遇是在边疆大漠上,那时候的我与他都意气风发,太子殿下那时候只是个皇子,发配到边疆,也无人认得出,我权当他是一个长得俊俏的小士兵,与我赛马我赢了他,对他不屑一顾地吐了舌头,显示胜利者的微笑。

说实话,在边疆的日子里,让我李婉能够重视高看一眼的,全因他长得好看。

师傅却是认出了,让我对他好些。我却也不听,只觉得有些吃醋,为何师傅对他如此之好。

于是在训练时候便老是找他赛马找他射箭,凡事能比较的,非要与他一决高下不可,甚至找他比赛过干饭。

他却也不恼,只是任凭我找他这样,找他那样。

但师傅恼了,觉得我在骚扰皇子,害怕落得教弟子无方的罪名,又害怕连累丞相府,觉得甚是罪过,便使出各种方法让我远离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只说无妨,却无人察觉他的嘴角上扬。

说起来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我了。

后来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叫筠华。

我却笑他名字不行,你知道我是谁吗?相府嫡女李婉,师傅是穆将军,厉害吧。

他也是笑,“说着哪有姑娘家自报家门,是要暗示我去提亲吗?”

我只觉得恼,一拳锤在他背上,“我爹爹说了我要嫁的话肯定嫁给太子的,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

他一愣,笑得打滚,前仰后合的。

“你母仪天下,怕是要教坏世间女子吧。京城女子个个学你赛马干饭,怕是让世间男子都要愁得秃了头。”

我刚想打他,他却突然认真地扶着我的肩膀,他的脸庞距离我越来越近,神情越来越认真,嘴角微抿,对我说着。

“那我若是太子,你可愿意嫁我?”

“你不怕愁得秃了头?”

“不怕。”

“那你不是太子,我也嫁。”

回忆越来越远,我与那个长得俊俏的小士兵当日便是在大漠定了情。

后来爹爹让我嫁给太子,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愿意嫁,可是哪里有孩子斗得过父母呢。

我还记得爹爹气的胡子都抖三抖,说我在边外把性子散漫惯了,竟将终身大事交给了不知名的小士兵。

我只说他长得好看就行。

爹爹的胡须气得更抖了,那小士兵在你回京后联系过你吗?书信呢?估计早就妻妾成群了。

父亲这么一说,我就像个鼓鼓的气球一下子瘪了气,是啊那个小士兵音信全无,彷佛塞外的日子是场梦。

终归我拗不过爹爹,嫁给了太子,盖上了红盖头,坐上了喜轿。

却没想大婚之夜,太子竟是我心心念念的小士兵。

我记得我直接扑倒太子猛亲了一圈,太子一愣下可能没想到我这么热情,然后又反扑到我身上。

解衣欲睡,合卺酒都没喝,我们就直接洞房了,耳边只听到太子温柔地说着阿婉阿婉,太羞耻了。

“娘娘。”

小梧的声音又将我拉了回来,我迷迷糊糊中睁眼看见了太子已站在我床边。

太子低头坐下又摸了摸我的估计已经红到发紫的脸颊,甚是发烫。

“发烧了吗?”

我平复了下心情,我怎么能告诉太子说想的是,那些年被我扑倒的太子殿下。

“没有,就...有一点热。”

说完,小梧和太子更觉得我是发烧了,毕竟京城下了三天三夜大雪甚是寒冷。

小梧转身就去寻了太医,太子也顺手拉开了窗户,顿时阵阵寒风便呼啸了进来,太子将窗户边的积雪抓了一把,又将窗户关好。

他不会想把雪放在我额头上吧!

一想到那么凉就打了个哆嗦,太子这个直男他有什么做不出的!我便将头蒙进了被子里。

过了许久,太子来抓开我的被子,往我额头上轻轻碰了下装有凉水的杯子,笑着道,“你躲什么啊?害怕我拿雪扔你啊。”

我一个白眼,不想理会他,谁能说得准呢。顺手又将他递过来的水杯放在脸颊两侧,试图消消温。

却不想水杯外侧又很凉,我又默默将水杯还给了太子。

可能太子也察觉到了,只是在笑,继续帮我放在脸颊旁,一会儿手被冻的通红。

“太子殿下,今日来有何事吗?”

“听小梧说,近日你对太子妃异常感兴趣。之前我为了掩人耳目,帮太子妃立了衣冠冢,若有空可带你去看看。”

太子将水杯放下,将他两只冻红的手直接放到我的脸颊上,嗞,好凉。

“我在东宫也不无趣,择日不如撞日。”

我也不知道为何就应承下来,太子行动也很迅速,不一会儿我已都拖着病体坐在轿子上出发了。

太子没让小梧跟着,只是对小梧保证到会照顾好我,不会让我着凉。

也许我想看的是过去的李婉,过去自己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吧,亦或者我与太子美好的曾经。

我不知走了多久,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轿子里,发困得很,我靠在太子的肩膀上只觉得硌我,太子便将披风盖在我身上,又将我的头靠在他大腿之处,我便半个身体都在太子怀里。

我太孤独了,我也太贪恋太子的温柔了。

我曾经受过的委屈,我自然是恨他的,可我看过晴朗阁一封封书信,太子待我的真心。

没想起之前的记忆前我还曾羡慕过太子妃,可如今自己便是太子妃,当年的爱意却早已被委屈包围了起来。

轿子停了下来,便是到了。

太子扶我出去便看见了肃穆庄严的墓地,有点阴冷,太子将披风斗篷披在我后背,顿时暖和了不少。

太子扶着我慢慢走了过去,门口守陵人见是太子便毕恭毕敬地问了声好,又递给我一个暖手用的暖壶,我点头示谢。

积雪已经被清理过了,陵园布局呈中轴分布,我与太子便走在中间大道上,我有些无趣,皇家最喜欢用这些大而不实用的东西,人死了还知道什么阿。

太子带我来到最高的山丘,上面毅然树立着一块碑,旁边还有四个比主碑矮一些的旁碑。

我一看,竟是我爹爹李士衡之墓,在他周围是我的娘亲,还有三个姨娘之墓。

我眼睛一酸,差点就哭了起来,我害怕太子察觉到我想起来,我不知如何面对,我只是眼睛发胀发酸,却不让眼泪掉下来。

“哭出来吧,阿婉。”

太子递给我一个手帕,有些破旧,上面的图案还是我当年太子妃的时候,东宫里的嬷嬷教我刺绣所学的鸳鸯戏水。

“我猜...你可能记起来了,便带你来了。”

“我知道你怨我,我又何尝不害怕你怨我呢?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那时候我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我无法保护你和孩儿,甚至...连我自己都护不住。”

太子的话就这样从我的头上飘了下来,我望向太子,太子抿着嘴唇,没有看我,只是将手帕放在手上。

“这个陵园是我偷偷建造的,对外声称你的衣冠冢。丞相生前是个体面人,我不忍他在乱葬岗尸骨无存,毕竟他是你的爹爹,我的岳父。”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四年了,第一次来这里,我跪在地上,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给父母烧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来得太晚了。爹爹娘亲泉下有知,女儿过得很好,别为我担心。”

“娘亲,我想你了,早知道不让你那么担忧,还非要吵着去边疆骑马射箭,不在您身边陪伴。”

“娘亲,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鱼了。我告诉你哦,这四年我在东宫里有安分守己,谨言慎行。娘亲你看见了吗?”

“我是不是过得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了。”

哭累了我就靠在娘亲的墓碑旁,抱着墓碑就像抱着娘亲一样,像是一块浮萍找到了归宿。

我之前一直觉得人死了就没了,一把灰一缕烟,陵墓石刻造像都是虚的,可是我终于明白了陵墓不是给死去的人,而是给活着的人的。

一个寄托思念,一个能缅怀亲人的地方。

是活着的人需要它。

“相府通敌叛国实锤,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我以为受奸人陷害,我偷偷派人前去调查,结果大失所望。

我也不理解是什么让曾经雄心壮志要报效朝廷,体恤良民的人变成了贪污腐化,最终成了通敌叛国的罪臣。”

太子也蹲了下来,拍着我的后背,见我一直哭着摇头,太子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陪着我,将他的披风也添在我身上,一边帮我捂着我的膝盖关节之处,想给我添暖。

我害怕太子着凉,耽误朝政,便要求回去,日后暖和再来看望。

太子殿下擦去我满脸的泪水,满眼心疼,“我知道你委屈得紧,我都知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强大没护住你和孩子。”

太子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生怕我弄丢了一般,隔着厚厚的外衣竟也勒得生疼。

我有些吃痛,太子殿下放开了我,扶着我起身。我蹲跪久了有些麻,站起来有些不稳,太子便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向轿子。

我与太子一直没有说话,我不知该说什么,我自然还是怨他的,就算我知道了我爹爹确实是做错了。

一路无言,等轿子停稳在东宫中,我看见小梧已经在侧妃殿内候着了,便起身准备下去。

“我此生唯一负你的事情便是那个孩子我没有承认,若你将相府数千条人命扣在我身上,我也认。”

“因为那时我相信只有我强大了,我们之间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儿孙满堂,天伦之乐。”

临别时,我听见太子掷地有声地说着。

一字一句,无比坚定。

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是啊,孩子没了再生一个,帝王家的男人从未将孩子放在重要的位置上,毕竟活到成年的皇子都极少的,没了再生就行。

可我不同,我爱我的孩子,所以我更怨你,我怨你放弃了他,也怨你为什么不能告知我,向我解释下原因,就算你为了你太子之位,就算让我在牢内受苦受难我也甘心。

我最难过的是你什么都不同我说。

以后也会遇见同样的问题,或者再发生任何事情,太子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决定。

我无法做到改变你,你是太子,将来天子。

所以只能问我自己能不能接不接受。

我爱你,而我却唯独接受如此。

我害怕突然有一天我又被莫须有罪名打入大牢,继续与虫鼠为伴,我害怕的事情有很多,虽然我也相信你爱我。

我只觉得东宫怎么望也望不到头,我想离开却不知去哪里,从我十五岁及笈嫁入东宫到今日已有七年,太子妃三年,侧妃四年,我不禁莞尔什么时候再混个良娣什么的,直接来个东宫大满贯。

“阿婉,你为何发笑?”

太子不解我的头脑一些奇奇怪怪的想象,我也不想与他说我自己的想法。

原来相爱只是开始,中间隔着的还有无数个小心翼翼。

只是侧身向太子行了礼,“太子殿下以后莫提孩子之事了,没了便是没了。无论如何,谢谢太子殿下厚葬家父家母。”

我转身便往侧翻殿走去,出门沾染了一身寒气,腿脚又开始疼得厉害,我只想抓紧去被窝里捂会。

今天哭得眼睛肿的不行,估计发髻也乱了,我害怕被下人看见,路过书房,一直匆匆往前走,却不想撞到个人,差点我两眼冒金星,“哎哟...”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只见那人单膝跪在地上,虽说着恕罪,却也并无恐惧之意,我见到他腰间挂着宝剑,便知可能是太子暗卫或者侍卫之类。

“无妨,起身吧。是我没好好看路,走得匆忙些。”

他站起来,忽然就压了我一头,竟比太子高出几分,显得我小巧不少,模样倒是陌生。

出于警惕,我想问他在宫里何处任职,为何之前没见过,但想到天色已晚,我本身也乏了,停顿太久显得像侧妃搭讪帅哥一般,我也没多问,小梧正好来迎我,我也跟着回殿内了。

很多年后的我都在想,若是当时仔细询问下去,是不是会发现不妥,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10

—11.28已更—

自从上次一同去过陵园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太子殿下了。

父皇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本身我应入宫探望,太子却替我回绝了,只说等来年开春入宫探望即可。他现在是未来储君,说的话便是比父皇的分量还要重些。

每次太子殿下都是深夜回来,害怕吵醒我都只是在书房就寝。

是夜,我在一阵匆忙脚步声中和稀稀碎碎的吵闹声中醒来,却不知道发生何事。

我披上外套刚打开门就闻见了一股糊焦味,大风吹来竟都是灰尘还有火星,抬头一看竟是正殿太子殿下的书房起火了,正好刮的是东南风,那火烧的极旺。

我慌忙拉住门口拎着水桶的小厮,“太子殿下可回来了?”

那小厮慌慌张张地回,“娘娘,奴婢该死,太子殿下...还在里面!已经打水熄火了!

小厮进去找也没找到太子殿下,来来回回五波小厮进去寻找太子殿下,也未寻到!”

什么?太子还在书房?

这如何使得?

我匆匆一路小跑到了书房前,瞬间被火熏得呛了半天,我也不顾着什么耳边小厮和管家劝阻,只是找了一块浸湿水的被子披在身上,又拿浸水的手帕捂上了鼻嘴,便冲了进去。

刚进去我便后悔了。

这火势极大,还在蔓延中。

我一时间都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只是被呛得眼泪直流,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想都没想就跑了进来。

原来爱是本能。

就算我和你之前隔着无数次想要逃离你的念头,无数个原谅不了你的理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委屈,但我只希望你能活着。

我慌乱中寻找着筠华,大火中根本看不见原来的房间模样,我只按照记忆中他书房办公的位置,往里面去摸索着。

身子也感觉越来越烫,被子里的水汽快被蒸干了,我想到万一太子就这样在火里,身体肌肤都被灼烧,我心如刀绞,我崩溃地一遍又一遍喊着筠华到名字,我也感觉到了脚底有火烧的疼痛,我心更疼了,我害怕你死了。

我怕你死了。

我希望你活着,你是将来天子,你还有你的天下。

一遍一遍的恐惧感,让我越来越无力,被烟熏的感觉要焦了一般。

我被呛得受不了,我想往回跑出去,可脚步像踩了棉花一样,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我要和太子一样葬身火海了。

你看啊,说好了不爱你,却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如果知道我与你的时间竟只有七年,孩子和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我是那般爱你,也怪我,因为爱你,所以也希望得到应有的回应。

一见钟情的人是你,飞蛾扑火的人是我。

以后的人们会怎样写我们呢?

东宫太子与侧妃娘娘共同丧命火场,享年22岁。

东宫太子妃去世时未满十八。

东宫侧妃去世时年方二十二。

世人肯定得笑话你东宫太子克妻了。

也好,与你一同死在一处,也算圆满。

只是还是希望

我与你发生那么多事情

在大漠,在东宫,在街头沐浴过阳光,还有很多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细节。

希望在史书里别一笔带过。

(完)

———

救命

写着写着就直接两人双死了.....

对不起我有罪...

(喜欢be的宝贝就可以停下来不用往下看啦)

———

啦啦啦喜欢he的小伙伴接着看

无缝衔接剧情

开启太子视角,可以连起来看,哈哈不会让任何一个剧情浪费

———he结局

*

黑暗处,正对着书房的屋檐上。

太子正和他的暗卫紧紧盯着书房那般熊熊烈火。

那火势蔓延迅速,必有蹊跷。

只不过太子早就猜到了,在有人鬼鬼祟祟出没在书房附近,竟与侧妃娘娘相撞的时候,太子便已经留意到了。

他害怕这刺客因他经常在侧妃殿,而目标转移到阿婉寝内,便这几日一直推脱着公事繁忙,也不去侧妃殿,也害怕阿婉离开东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果然,这个刺客还是行动了。

意料之中,目标锁定在书房。

却不想这个傻女人口口声声原谅不了他,却义无反顾冲进大火里的那一刻!

太子便屋檐下跳了下来,也冲进了熊熊大火里。

他哪里还管什么抓不抓得住刺客,刺客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东宫里还有多少前皇后余党...

很快,太子便找到了侧妃娘娘。

将昏迷状态下的侧妃娘娘紧紧抱住,那几乎疯狂的样子,若是侧妃娘娘有何不测,估计都要让全部东宫的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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