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长篇小说《离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2年我体验生活做保姆,讲述东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是故事,不是纪实。请勿对号入座。)
午后,我和苏平打了一会儿电话,苏平告诉我,她打算下午再找个钟点工的活儿。
我说:“中午干三个小时,行了,你还要给德子老爸做饭,洗洗涮涮,够累的。”
苏平说:“我还想多挣点钱,现在是3000元,我还想再多赚1000。我这个岁数,现在干家政还算年轻,我想多挣点,手里宽裕点,将来老了,手里钱多点,心里也安稳一些。”
我理解苏平,我不是也一样嘛。
我说:“小平,其实咱俩想得差不多,认识我的人也都劝我,别那么拼命,我就想,这辈子我没法拼爹,也没机会拼职务,拼单位,更不能拼儿子,那只能拼命了。咱们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活得久一点,长一点,再多打几年工,就赢了。”
苏平笑了,很有信心地说:“姐,我都想好了,再打工十五年,等到我拿到退休金那天,我就立马摔耙子不干了,躺炕上当老爷子。”
苏平的话把我逗笑了。
我说:“小平,你前半句话是对的,姐跟你一起打工,一起努力,也是个伴。不过,你后半句话有点问题,首先,炕已经没了,我们住楼房都是床。第二,你多大岁数也当不上老爷子,你要当,也只能当老太太!”
苏平哈哈大笑,说:“我一高兴,把自己变性了。”
我说:“小平,其实将来你变性也有机会,不是没有。将来我们老了,就都是不分男女了,女人的所有明显的特征都开始消失,或者说退化,向中性靠近。”
苏平笑得不行了,说:“姐,你就逗我——”
苏平的电话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说:“妈,跟谁打电话,笑成这样?”
只听苏平说:“我跟你红姨说话呢。”
我急忙问苏平:“你在自己家呢?”
苏平说:“嗯呐,刚才跟我说话的是我闺女——”
我说:“快给闺女做饭去吧,我也去老许家做饭。”
放下电话,想着苏平刚才在电话里说的,她说她要再工作15年,退休金到手,她就彻底躺平了。
我有点羡慕苏平了,体力工作者,想退休,想躺平,直接在家里躺在床上当老爷子,不去工作就可以了。
但是,脑力劳动者,尤其是写作者,就无法这么干脆利落地停止工作。因为大脑里面的想法,是不受人控制的,你想停止工作,但大脑想继续写作,继续构思故事,这个累,不从事这行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看过安徒生的童话《红舞鞋》,小女孩穿上订制的红舞鞋之后,两只脚不由自主地跳舞,一直跳,不分白天黑夜,不分晴天雨天,不停地跳,从城市跳到乡村,跳过把女孩手臂割伤的荆棘,直到女孩把两条腿砍掉——
这个童话有点恐怖——
写作者,其实跟不停跳动的红舞鞋差不多。渴望的生活总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手,其实,也许,前方未必有风光无限,相反,我们脚下,可能就是理想的光明地。
傍晚前,我到许家做饭。
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枯坐着。小霞没在楼下,也没在客房里,她带着妞妞在楼上。我发现小霞不喜欢带着妞妞到一楼。
许先生以前给小霞开过会,在家里没有客人来住的情况下,她就和妞妞住在一楼的客房里,一是老夫人想看妞妞方便些,二是小霞在一楼,也能听着点老夫人的动静。
小霞一开始那一段时间,严格按照许先生的话去做的,她住在一楼,跟老夫人也偶尔坐在一起,但两个女人很少聊天,好像雨和雪不同季节一样。
现在呢,小霞干脆就不下楼了。也许是天冷了,一楼比二楼要冷。
天凉了,阴着天呢,许夫人出去了,没在家,我看到大门口有车辙印驶出去的痕迹。
老夫人在客厅里坐着。
越来越暗的天色,笼罩了客厅,老人仿佛一根蜡烛,默默地燃烧着。
我看到有一只苍蝇落在老夫人的手背上。
我说:“大娘,有苍蝇。”
老夫人的眼珠在眼眶里换换地转动一下,半天,她的眼睛才聚焦到我的脸上,说:“有苍蝇?”
我说:“有苍蝇,在你手背上。”
老夫人没有看她的手背,还是问我:“有苍蝇?”
我说:“有苍蝇,家里有苍蝇拍吗?”
老夫人说:“苍蝇拍?”
我不问老夫人了,我想起来了,搬家的时候,几乎每样物品我都看过,没有苍蝇拍。再说这么白的墙壁,把苍蝇弄到墙上,也脏。但是想把苍蝇撵出去,也不容易。
我发现房间里最少有三个苍蝇。我开门出了客厅,到附近的食杂店买了一把苍蝇拍,回到许家。
苍蝇拍在手,苍蝇就看不见了。等看到苍蝇再收拾它吧。
我到厨房准备做饭,问老夫人晚上吃什么。老夫人说:“吃啥都行。”
吃啥都行,最难做了。我给许夫人发个短信,问她晚上吃什么,她说:“你随便做吧,我一会儿回去。”
也不知道智博晚上是否回来吃饭,我又给智博发一条短信,他很快回复我:“不回去吃。”
这孩子,天天不着家啊,跟小晴在外面吃了。
我打算焖上米饭,再给老夫人做一碗小米粥。
正在淘米呢,老夫人忽然拄着助步器,来到厨房,说:“红啊,烙饼吧,烙卷饼吃。”
我说:“大娘,中午吃的饺子,晚上还吃面食?”
老夫人哦哦了两声,自言自语地说:“中午吃饺子了——”
我笑了,说:“大娘,你糊涂了?中午吃的饺子,你要是想吃卷饼,我明天中午烙,行不行?”
老夫人没说话,点点头。
老夫人看到我放在窗台上的苍蝇拍,说:“买苍蝇拍干啥?”
我说:“大娘,房间里进来苍蝇了,我得琢磨把它收拾掉。”
老夫人没说话,拄着助步器,笃笃笃地走了。
我把米粉焖上,小米粥熬上,打算做个酱茄子,凉拌土豆丝,干煸豆角,肉炒青椒。
正在厨房忙乎呢,老夫人从房间里出来,把什么东西搭在吧台上,让我看。
我笑了,这东西是苍蝇甩子,有点像拂尘。
老夫人说:“你用这个,把苍蝇打迷糊了,扔到外面去。”
我把蝇甩子放到窗台上,等看见苍蝇再出来飞行的时候,我再收拾它。
不一会儿,许夫人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包,就是出门常带的那种包,看不出来许夫人干啥去了。
老夫人坐在餐桌旁,看我做饭。她看到许夫人回来了,脸上晴朗多了,眼睛一直盯着许夫人的手。看到许夫人的手上只有一个平常装钥匙放纸巾放手机的包,她有点失落。
许夫人却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一盒桃酥,放到餐桌上,说:“妈,给你买的,刚出炉的,还热乎呢,你摸摸。”
老夫人用手摸着糕点盒子,脸上的笑纹越来越多。
老夫人撑着助步器来到厨房,要倒热水。
许夫人帮老夫人倒了热水,才上楼去了。
老夫人拿了一块桃酥,蘸一点热水,小口地抿着吃呢。她还问我:“红啊,你吃一块。”
小时候因为到仓房里偷吃糕点,我没少挨我妈的揍。最近一两年,不爱吃这个了。说吃够了,好像狂丧,可是,真不爱吃了。
老夫人自己坐在餐桌前,美滋滋地吃着桃酥,喝着热水。那个样子,还是让我想到了我的老妈。
我和老妈现在是和解了。但我跟老爸,那是相见不如怀念。
我拿出手机,给老夫人拍了一张照片。我忽然突发奇想,等照片攒多了,到老夫人生日那天,我再给老夫人制作一个纪念册。
只是,我的手机像素不行,水杯上的热气,还有外面下雨,都拍不出来,拍出的照片,看不到热气和雨水。
许夫人在楼上喂了妞妞,就下楼了。小霞在她后面抱着妞妞下楼来。许夫人到厨房查看了一遍,说:“苏平拿的水果得赶紧吃,红姐你也吃。要不然放时间长了,该坏了。这个小平,拿这么多水果。”
许夫人蹲在地上挑了一些水果,到水池前去洗水果。
我鼻子里忽然嗅到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呢?我又说不清,反正不是许夫人平常身上的味道。
我这人好奇,啥都问,我就忍不住问许夫人:“小娟,啥味呢?挺好闻的香味。”
许夫人回头瞥了老夫人一眼,看老夫人正坐在餐桌前,一心一意地吃桃酥呢,她就低声地对我说:“我染了头发,白头发太多,明天上班,我不想顶着花白的头发上班。”
呀,浦乳期的女人染头发,能行吗?
许夫人说:“染个一次半次的还行,要是频繁地染发,化学物品肯定对乳汁有影响——”
许夫人把水果泡在水里浸泡。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地说:“这不是明天上班吗?三四个月没上班了,我冷丁上班,大家都得注意我,我的白头发一下子就让人看出来了——”
我打量一眼许夫人的头发,油黑锃亮。
我说:“其实,我都没太看出你有白发。”
许夫人说:“天天在一起,就容易忽略这些,三四个月没见,我要是不染头发,大家就得说我老了十岁。”
没这么严重吧?
我说:“我从去年开始就不再染发了。不过,我儿子结婚那天,我还是染发了,两个孩子非让我染发。但从那天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染发,我觉得也就是头发花白点,没啥,我自己接受了,就无所谓了,我还管别人接受不接受,我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许夫人淡淡地一笑,没在说什么。我也就没再深说。
雇主的事情,我少管为妙。只是,看到了不对的事情,我总是好心地想提醒对方一句。但对方也未必领情啊。
不料,我这边刚不说了,老夫人那边忽然来了一句:“娟儿,你染头发了?”
许夫人冲我做个鬼脸,小声地说:“完了,我妈知道了。”
许夫人走到餐桌前,说:“妈,我就染一次,明天上班——”
老夫人看着许夫人的头发,说:“怪好看的,以后别剪头发了,留着吧,长发头更好看。”
许夫人说:“嗯呐。”
老夫人又说:“就染这一次吧,等妞妞不吃奶了,你再染头发,就对妞妞没啥影响了。”
许夫人连忙说:“行,妈,我听你的——”
忽然,许夫人尖叫起来,说:“妈呀,你咋吃这么多啊?你撑着呢?”
我吓了一跳,急忙走到吧台跟前,往老夫人那面看去。
妈呀,只见老夫人面前的糕点盒子里,就剩4块桃酥。之前好像是8块桃酥。
老夫人看着许夫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吃着怪好吃的,就吃起来了——”
许夫人说:“你吃了这么多,胃能受得了吗?”
老夫人说:“我晚上就喝点粥,不吃别的了。”
许夫人急忙把桃酥盒子盖上了,说:“妈,你放起来,明天下午再吃。”
老夫人把桃酥盒子递给我,说:“红啊,你把糕点收起来,我吃得是有点多了。”
许夫人说:“妈,你站起来遛达遛达,消消食儿。”
老夫人点点头,撑着助步器,在房间里走了一会儿。
等我饭菜做好,看到老夫人又坐在餐桌前,等着吃饭了。
我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老夫人吃得挺香,又吃了大半个酱茄子。
饭后,我收拾厨房的时候,发现一只苍蝇。我拿着蝇甩子一抽,妈呀,真好使啊,苍蝇被蝇甩子抽到地板上,在地板上直转磨磨,被蝇甩子打迷昏了。
我拿了块纸巾,捏着苍蝇扔到了外面的菜地里。
我告诉老夫人,说我消灭了一个苍蝇。老夫人笑了,说:“另外两个苍蝇我慢慢地找。”
晚上,许先生打来电话,跟许夫人视频聊呢,又要看妞妞。许夫人把妞妞抱到怀里,说:“看到妞妞了吗?”
电话那面的许先生说:“看见了,这么大的胖丫头我还能看不见?”
许先生冲屏幕上喊:“妞妞,给爸笑一个!给爸笑一个!”
许夫人说:“妞妞才多大呀,能听懂你的话吗?”
许夫人话音未落,妞妞就咯咯地笑起来,就好像听懂她爸爸的话似的。
许夫人问许先生多久能出差回来,许先生说:“今天刚开始进入,得慢慢来,不能急,不过,也不会太久,我都想你们了——”最后一句话,许先生是赖叽几地说的。
许夫人急忙说:“我在客厅呢,你说话大家都能听到。”
许先生再说话,声音就不赖叽了。
许夫人两口子聊了一会儿,许先生那面来电话,对方公司要请许先生去喝茶,许夫人就挂了电话。
晚饭后,许夫人和老夫人在沙发上逗弄妞妞晚,小霞就回房间了,她上了二楼,许夫人望着小霞走上楼梯的背影,没有说话。
我收拾完厨房,就回家了。在路口拐弯时,看到一辆轿车驶了过来,很快停到老许家门前。那是老沈的车,他送大哥去许家了。
一般情况下,许先生要是出差,大哥晚上下班,就会到老夫人这边看一眼,担心老妈有什么需要的,也担心兄弟媳妇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兄弟在外面回不来,大哥就会来照看一下。
过了一会儿,我收到一条微信,是老沈发给我的,问我:“你下班回家了?”
我回复:“嗯,正在路上。”
我没说我刚才看见他开车去许家了。
老沈说:“走到哪了?用我送你吗?”
我说:“快到家了,不用麻烦了。”
我累了,想回家躺平。
老沈大概看出我文字里有结束通话的意思,就打了一行字:“好好休息。”
我不在许家,小霞会对老沈做什么?
我离开许家的时候,小霞上楼了,老沈去了,小霞肯定会下楼。
想起小霞上午的时候,看到老沈去送菜,她抱着妞妞到门口迎接老沈,老沈说的不让她站在门口,怕风吹着孩子。
还有,小霞抱着妞妞去厨房,看老沈捣蒜。许夫人让小霞抱着妞妞离开厨房,小霞冷落下来的脸。
小霞的种种,让我对她的专业身份产生质疑。当然,专业的人,如果不爱这份职业,也会和小霞一样,漏洞百出。
这一天忙的,真累了。中午如果不回家,直接在许家歇个午觉,我会休息得更好一点。
夜里,又下雨了,一阵急雨过去,雨声小了,沙沙沙,很好听。我喜欢这样的秋夜。大自然的馈赠,美好的礼物。
第二天上午去许家上班,我没骑自行车,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跑着。刚下过雨的街道,空气很清新,也凉爽。不过,膝盖以下冷了,不能再穿布鞋了,鞋底薄,有些凉意从脚底升了上来。
我到许家的时候,许夫人没在家,已经上班去了。
老夫人独自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小霞没在楼下。我听到妞妞在楼上吭吭唧唧的声音,好像是困了,也像是饿了。
要是我自己的家,我就可以问:“小霞,妞妞吭唧了,是饿了还是困了,还是尿了?”但在雇主家里,虽然雇主赋予了我这个权利,可我如果去问,小霞就会不高兴。
我的权利不能随便用。
一个人如果靠管制去工作,这个工作她即使干得不错,但也是没有温度的,还是要热爱这份工作,她才能把这份工作做好,才能从心里去呵护妞妞。
老夫人看到我去了,就拄着助步器跟我到了厨房。
我想起老夫人昨天说要吃卷饼,就说:“今天中午吃卷饼吗?”
老夫人说:“吃吧。”
我开始和面,把面揉好,放到面板上醒着。
过去吃卷饼,要配土豆丝,豆芽菜,或者是醋溜白菜条,还有鸡蛋炒大葱。现在不一样了,蔬菜品种多了,想吃什么就可以在薄饼里卷什么。
老夫人说:“我吃炒鸡蛋,炒嫩点,给小娟炒个豆芽吧。”
家里没有豆芽,老沈从大哥农场送来的菜都是大地里生长的,豆芽是豆子发的。
我去附近的菜店,买了一斤豆芽,准备今天炒豆芽,炒鸡蛋,肉炒豆角丝,再做一个汤,就齐活了。
每天都能做几道美食,心里美滋滋的。我拿着豆芽兴冲冲地回到老许家,却看到小霞正从微波炉里往出拿奶瓶。
厨房门口,妞妞躺在婴儿车里,正用力地翻身呢。
我还是没有忍住,直接说:“小霞,你咋又用微波炉热奶呢?我都在书上查了,说微波炉热奶不健康,再说,容易烫到妞妞的嘴。”
小霞很有抵触情绪,她瞥了我一眼,说:“我说没事就没事,我都在脸上试了,不烫。”
小霞把奶瓶往她的脸上贴了一下,说:“一点不烫。”
我说:“会破坏奶水的营养——”
小霞冷冷地嘟囔一句,说:“你咋这么多事呢?”
我没接小霞的话茬。我本来想接她的话茬,怼她两句,说:“这是多事吗?我挣了这份工资,你这个事是我管辖的范围——”
但我没这么说,我不想跟小霞硬碰硬地互怼,这是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我说:“小霞,我只想告诉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是成年人,不对的事情就应该改掉。”
小霞脸子撂下来,在嗓子眼里咕哝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
小霞起身就走了,从婴儿车里抱起妞妞,穿过客厅,上楼去了。
老夫人冲小霞说了一句:“小霞,你在沙发上喂妞妞吧。”
小霞一句话也没说,梗着脖子,抱着妞妞上楼了。
小霞总是上楼去带着妞妞,这个有点不妥。但是对于小霞来说,也没什么错。可对于老夫人来说,她看孙女不方便,我呢,“检查她的工作也不方便”。
我无法查看监控,所以,我不知道小霞究竟在楼上是怎么看护妞妞的。好在妞妞在楼上基本上不哭,有时吭唧吭唧,好像闹觉。
我想了想,把自己的几个疑问用手机记了下来,打算中午许夫人回来,跟她说一下。
卷饼烙好,智博下楼了,到厨房来找吃的。看到我正在烙卷饼,他呲牙乐了,说:“红姨,吃卷饼啊?那卷蒜苔吃行不行啊?”
我说:“当然行了,你就是要卷金条吃也行,问题是今天我没买蒜苔——”
智博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说:“你看这样行吗?红姨现在烙饼走不开,你去附近的菜店买一捆蒜苔,来去10分钟,行吗?”
智博笑了,说:“太行了!”
智博去外面买蒜苔,走到沙发前,问老夫人:“奶,我去买菜,你跟我去不?”
老夫人说:“不去了,有点累。”
智博就蹦跳着出门了。这孩子走路很少好好走路,脚下就是踩着两只风火轮啊,来去一道风。
智博买回蒜苔,我又用肉丝炒了一个蒜苔,等许夫人回家,我炒了四个菜,做了一个汤,烙了20多张薄薄的卷饼。
许夫人到家,先喝了一碗汤,才去喂妞妞。
妞妞已经困得不行了,但是她又饿,就赖赖唧唧地哼唧着,吃了几口,就不爱吃了。躺在许夫人的怀里睡着了。
许夫人把妞妞放到婴儿车里,把小被子盖到妞妞的下颌,四角掖好。
这顿饭吃得很香,我吃了四张卷饼,智博和老夫人也吃了不少,许夫人也吃了很多,她一边吃一边说:“我上班一活动,饭量见长了还不得胖啊?”
智博说:“妈,你胖点好看,别整的太瘦了。”
许夫人说:“小晴也不胖啊。”
智博笑了,说:“小晴增肥呢。”
智博的话把我们逗乐了。
许夫人问他:“哪天开学呀?”
智博说:“下月初呢,赶趟,还能玩几天。”
智博用眼睛溜了一眼许夫人,笑了。
许夫人爱怜地看着儿子,给儿子夹了几根蒜苔,说:“这回去了大连,你大姑去贵阳了,你没地方改善伙食。”
智博说:“妈,你别把我当成小孩,我还能饿着?”
老夫人忽然说:“你大姐还没回来,心可真大呀,家都不要了?”
许夫人说:“我大姐跟姐夫一起去的,大姐夫也是工作。”
老夫人不说话了,低头一心一意地吃着卷饼。
老夫人今天吃卷饼吃得有点快,卷鸡蛋的时候,卷了很多鸡蛋。我真怕她撑着。
饭后,小霞抱着妞妞上楼去睡觉了。智博也回楼上了。
许夫人到厨房洗水果。
我想了想,说:“小娟,我想跟你说点事——”
许夫人见我有些郑重,她看着我,说:“姐,怎么了?说吧?”
我说:“是有关小霞的事,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许夫人一听说小霞,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她往楼梯上看了一眼,说:“说吧,她上楼了。”
我说:“你最近看你家的监控吗?”
许夫人叹口气,说:“最近忙着我弟弟的事情,这个周末我还得回大安,给我弟弟送药去,家里这面就有点忽略了。”
我说:“也许,不是大事,我也不太懂,我就是把我看到的,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许夫人淡淡地笑了,说:“不用像跟海生那样说得那么严肃,你看到什么就说吧,我自己分析。”
我点点头,这样最好。
我就把小霞最近有几点我看着有些“悬”的事情,讲给许夫人听。
我说:“我不是打小报告,我是担心她的这些举动,对妞妞,对大娘,都不妥当。热奶吧,还有孩子最近上午和下午好像都不睡觉,你查看一下监控吧,我说得可能未必准成,可能小霞这么做,也有她的道理。”
许夫人把洗好的水果,又放到水里浸泡着。她聚精会神地听我说话。
我觉得她很重视我跟她说的这些。
我也就放开了说吧。我说:“还有一点,她抱着妞妞在楼上,大娘和妞妞玩就不方便。以前海生跟她说过,要她在楼下,也能照看大娘一眼。但一开始她听,后来就又恢复以前的状态。还有,大娘支使不动她。发现好几次了,大娘让她把孩子抱下来,她假装没听见。”
我把我看到的情况,都向许夫人反应了。
许夫人听我说完,就说:“谢谢你红姐,看来,我得和小霞谈谈了。”
许夫人去客厅了,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看着。应该是查看监控吧。不过,24小时的监控,白天有十几个小时,需要看很久啊。
水池里,放着许夫人洗的水果,她没有拿去吃。
老夫人会到她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我收拾好厨房,把老夫人的门关上一大半,就留着一条门缝,以免老夫人午睡感冒。
这天午后,我没有回家,就在保姆房休息了。这一觉,睡得比较安稳。后来忽悠一下醒了,听见客厅有人说话。
我以为老沈来送菜,因为我听见小霞的说话声了。但后来细听,不是老沈的动静,是许夫人在跟小霞说话。
莫非许夫人在给小霞开会?
我忍不住,轻轻地把房门拉开一道缝,我想听听许夫人怎么给小霞开会的。她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把我装进去。那么,小霞就肯定会恨我,记我的仇。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好像有茶碗茶杯倒水的声音。莫非两人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忽然,许夫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只听她说:“家里安装监控,我之前没跟你说,我以为你知道。雇保姆的人家,条件允许的话,都会安装监控,毕竟,发生了事情,也能还保姆的清白。”
客厅里又安静了片刻,只听小霞说:“二嫂,你说的我都懂。当时培训时,老师说可以,我也就没多想,以后我记住了。”
许夫人说:“我买了温奶器,过两天就到了,你这两天再辛苦一下,用热水温奶。”
小霞说:“我知道了,不辛苦。”
客厅里又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许夫人都对小霞说了什么,但愿小霞能记住雇主的要求,把自己的工作做得专业一点。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地响,在窗户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一只褐色的蜘蛛挂在细若游丝的网上,在风里来回荡着,好像人的心,在起了波澜的海水里飘浮着……
这个中午,有点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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