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77
电视剧《瞄准》里的池铁城，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心中“只有任务、不分黑白”的超级反派。陈赫一改往日“曾小贤”式的背头形象，破天荒地留了一头长发，长刘海遮住半张脸，衬得他整个人更有角色的阴郁气质。
但这头符合角色气质的假发，在实际拍摄的时候，其实让陈赫非常痛苦。
“百哥（五百导演）他非得让我戴假发，我这辈子就没留过长发，这个长发的世界对我来说太难受了。”刚开始的时候，别说演戏，陈赫连路都不会走了，风一吹，头发一乱，“我就完了。”
他在上海的弄堂里拍和女儿小雪的一场戏，弄堂里风特别大，一下把他的头发给吹乱了。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捋头发，还翘个兰花指。当时大家就“疯了”，“五百疯了，我也疯了。”
五百：哎呀，疯了疯了疯了，这个头发捋得疯了。
陈赫：我也觉得疯了疯了，我不会呀。
很多人都觉得池铁城不能戴假发，包括资方，陈赫自己也觉得不能。只有导演五百极力坚持。那段时间，他一收工就和五百在房间里喝闷酒，边喝边说“怎么办啊？”五百不停跟他说着“信我，坚持”，后来也就真的坚持下来了。
“就是当你自己完全接受了、相信了这个造型的时候，你发自内心地就会融入，你的眼神、你的气场、你所有的动作，都会变成另外一个形态。”就连走路的方式，池铁城也和陈赫演过的其他角色都不一样。
他在《瞄准》这部剧和池铁城这个角色当中，收获了目前为止的演员道路上的两个第一——电视剧列表里的第一部年代正剧，和所有角色里的第一个反派。
不定义类型
一直以来，陈赫的喜剧形象都深入人心，少有人能将他跟反派这一类型联系起来。五百找他来演池铁城，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喝多了？”
虽然没有演过反派，但接演池铁城，陈赫没有什么犹豫。不说他演过的影视作品，大学毕业后，他还有过三年的话剧表演经验，演过近10部话剧，任何角色在他看来，都必须是可以演的。
塑造一个反派虽然不是问题，但他面临的最大“障碍”其实不在自己，而在观众。由于自身喜剧形象的影响，有的观众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池铁城这个心狠手辣的反派和陈赫本人联系起来。这种“刻板印象”，甚至可能无法通过演技扭转。
对于《瞄准》的弹幕、评论中总有观众提到曾小贤和“跑男”这点，陈赫看得很开。“首先我觉得，感谢大家对我以前的认可，不管是角色还是综艺，这个得感谢大家。”
至于是否会因“刻板印象”大于角色塑造而感到失望——
“怎么说呢，心里这个着急，我早就习惯了。没办法，那怎么办呢？你们聊呗，弹幕那么多不挺好吗。”陈赫笑起来。“如果说大家觉得不行，那我再努力，下一部再拍呗。”总归还有别的机会。
其实，看过《瞄准》的观众哪怕不能入戏，大多也会承认陈赫在其中的不一样。虽然他依旧保留了一些鲜明的个人特色，比如笑声。五百对他的要求是，“没有必要回避以前的笑声，但要让观众一听到池铁城在笑，就毛骨悚然。”
这个要求在剧播前期很难实现，别说观众，就连陈赫自己听自己的笑声都觉得出戏。但他的笑声是递进的，由原来的小声，变得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丧心病狂”。随着剧情进入中后期，池铁城笑起来只会让人感到阴森可怖，越发没有曾小贤或者他本人的影子。这说明陈赫成功塑造出了池铁城。
达到这个要求的过程，一如他适应戴假发的过程。要自己接受、相信、发自内心地融入。
“你说观众怎么去相信，首先你自己得相信，不能因为身边所有人说，‘你跳戏，你太出戏了’，我就自己放弃。作为演员，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观众肯定不会相信你的。”
不定义反派
陈赫是个表演特别感性的演员，他拍戏向来不会刻意去做描摹角色、预设动向之类的功课。大多时候，他拍摄的每一条都是不一样的，表演基本上不重复。
“我的每一条体验也不一样。首先每一个导演现场都会有引导，然后我要慢慢地去体验、感受身边所有演员的气场和表演方式。”
剧本里的池铁城，和陈赫现在呈现出来的池铁城，其实也不是同一个。剧本里的池铁城“特别特别的疯癫，特别的极致”，陈赫版的还带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不一样的东西，就是他通过体验得出来的。
“包括现场很多优秀的演员，采钰啊，黄轩啊，溪芮啊，就是戏里共产党那边的所有演员，还有我们水母组的所有演员，是他们整体的气场给出了池铁城这样一个性格，我在他们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池铁城是什么样。我自己给出一些新鲜的东西，他们又有别的感受，我就能把这个角色‘捏吧捏吧’，变成一个人，就像泥塑一样。”
《瞄准》中还有不少看起来很“陈赫”的设计，比如池铁城假扮修瞄准镜的师傅来到暗杀目标家里，他的头发、胡子花白，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时不时还撇嘴。突变的表演风格，连带着背景音乐都变得欢快起来。
“那段我个人非常排斥的。”陈赫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导演现场说，你知道赵四儿吗？”
陈赫：我知道。
五百：你演一个赵四儿呗？
陈赫：你是疯啦？
五百：你本身就是乔装嘛，你的性格得变，你得反差，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咱们就耍一把。
嘴上说着疯，但陈赫认同乔装的建议。“包括池铁城是个杀手，谁会把杀手两个字写在脸上呢？对不对？他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功能和能力，又不完全变化的话，叫什么乔装嘛。”
很多人都习惯囿于固定思维，不懂变通，所以陈赫特别喜欢五百。他眼里的五百，“做的所有事情和自己的思考，全都是别人想象不到的。”正好，陈赫也特别喜欢表演的时候别人想象不到的，或者和别人拥有反向思维的东西。
“观众看一个表演，都会想他下一秒要干嘛。我就不想让你知道我下一秒要干嘛，这才叫新鲜感，这样观众也会有新鲜感。老看一样东西，也没有什么劲。”
陈赫和五百合得来，拍完《瞄准》，两人还合作了另一部剧：《盛装》。五百让他增肥，演一个胖子，剧本里叫鲁斌斌，外号“鲁胖子”。结果陈赫增肥失败，体重卡在中间，不胖不瘦的，最后改了外号，叫“鲁帽子”。
不定义演员
池铁城的所有对陈赫来说都是新鲜的，包括开枪，包括动作戏。“我做过动作戏，没做过那么多动作戏。我也没有用过那么多的道具枪械，打的都是空包弹，巨响无比，还有一点后坐力。包括那些打架的动作，说台词的方式，都是全新的。”
陈赫很少演正剧，他的作品中，轻喜剧和生活剧居多。除了电影《建军大业》，像《瞄准》这种偏正剧的作品，其实算是他的第一部正剧。
但接演正剧，并不意味着他要刻意转型。陈赫向来没有“我一定要演什么样类型或什么样角色”的计划，“只要剧本好，团队好，对演员来讲就是幸运的，我就会去演。”他也不排斥自己演一辈子喜剧。
“所以我觉得这个都是随缘的，没有说我一定要突破，没有。比如说我如果演喜剧，那我要比下一部演得更好，这才是我努力的方向。”
“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惜？因为固有印象，可能有些角色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那有什么呀？”陈赫反问，“我能永远做我想做的事情吗？这个东西想开一点就好了。而且那么多好莱坞的明星，包括我们国内那么多伟大的演员，也有一辈子就演一个角色的。这并没有什么失落的，人要学会知足。”
他当然也期待池铁城这样有突破的角色，但演员这行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最起码要做到的是，“给你什么角色，你就好好演那个角色。”至于能不能碰到不一样的角色，“就随缘吧，你不能什么饭都想吃。”
陈赫喜欢“好玩，有挑战性”的事情，除了拍戏，他还做节目、开服装店和火锅店、直播，是名副其实的“斜杠”演员。但是这些新鲜事务，他也并非开始就能做得轻车熟路。
“我们说隔行如隔山，我当年第一次录“跑男”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会录综艺，我跟现在好多演员一样，我说，‘演员怎么能去录综艺呢？疯了吗？这完全胡闹嘛’。但是当你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块看“跑男”，当你发现你能把这份快乐种在别人心里，你会觉得‘哇塞，这是一个很酷的事情’，虽然很难，很累。”
节目不是随便就能做的，陈赫做过大量地阅读，国内外的节目，只要是录得好的，他都会去看一遍，努力地去学。要把自己带到一个快乐的心境里面，进而释放出快乐的节奏，都是要努力才能来的，“并不是说陈赫本身就是这样。”
“包括做服装也好，做火锅也好，我的火锅店开了好几年了，之前也亏，然后我重新把它整合、升级，这一年开始才做好的，我亏了五六年呢。服装也是亏了好几年，现在才慢慢做好。”
今年陈赫开始尝试直播，很多人说，“哎呀陈赫你做演员怎么去直播啊，是缺钱吗还是怎么样”，“首先我想说的是，疫情期间，我们很多人真的都没有工作做，没有戏拍，也没有综艺可以接。可能也是闲不下来的一颗心吧。”当然，关于直播的功课，陈赫也没少做。
无论是餐饮还是直播，做的那一秒开始，陈赫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所谓明星。“必须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售货员，必须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餐饮人员，才能去做好它。”
如果有一天有人问他，你为什么能把这些事情做好，陈赫相信，他的理由也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演员，所以他才能“演”好这些他在做的角色。包括直播，包括节目，包括餐饮。
他是一个演员，不局限于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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