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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我爱农民(我爱农民老木第十回)

电视剧我爱农民

(网络下载 转载 作者韩小元)

春节,就是拜年。

亲戚不多,但伯父伯母朋友特多,单位的、小区的,甚至出去溜狗,在大马路上认识的,没完没了跑来,大包小包,装模装样,说是拜年,实为求办事。当然,伯父伯母没这能耐,他们是希望通过伯父伯母去找她——我的生母。生母神通广大,上层建筑的达官贵人,熟得就像桌上的牌友,输了还带急眼的。初一,我在被窝里蜷缩了一整天,慢慢梳理着这半年支教来的历程。

初二,拜年者轮番、轰炸而来,脑袋都痛了,我趁机去了趟校长家——我想延长支教年限。

初三,我去工人体育场踢了场足球,又碰见了崔博。他见我晃球过人,像只发情的公狗碰见了母狗,举双臂,跳着,亢奋地拍着巴掌,大喊大叫欢呼雀跃。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我重修栈道——这让我很是扫兴!

初四,我收到了康兵的来信。信很长,厚厚一叠,我很仔细地看,一个字也不漏过——我确实想知道康兵结婚后的境况。

韩老师:

没想到我知道你家地址吧!没想到我会给你写信吧!

年过得怎样?很热闹吧!

我也在城里过了一个年,那是我迄今为止过得最有意思的一个年。

想听吗?大学的第二年,我没回家。除夕夜,学校餐厅灯笼高挂,巨大的新春“福”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留校过年的学生围坐在桌旁,吃着瓜子、糖块、橘子、苹果、香蕉等,我们还玩游戏、包饺子、观看春节联欢晚会。

你都不知道我们玩得有多疯、有多高兴!

春节联欢晚会,在班长的带领下,偷偷提前回了宿舍。班长来自河南,天生一整乐专家,他说,不行,这年还得继续过下去,不仅要过下去,还要过得有意思,过出乐子,过出喷嚏来。

怎么过呢?

我们星罗密鼓,专整容易出乐子的乖孩子,比如,从农村来的赵憨憨。那同学,老实啊!

整人开始了。

我们买一瓶可乐,喝掉一半后,掺入二锅头、啤酒,醋、酱油、盐,甚至还有花椒.这些材料都是从食堂的师傅那里淘来的。这样,我们精心调制出一份色泽正常的怪味可乐。

赵憨憨回来了。

班长天生是演员胚子,神态自然,其实就是装模装样喝着非常可乐,然后大方地把“可乐”递上去,赵憨憨毫无戒备,一边道谢一边大口喝下去。

哦,天啊。你看他,皱着眉头,张口,哗啦啦,吐得一地。

哈哈哈,我们弯着腰,在旁边笑得鼻涕泡都喷出来了。

还有更绝的呢。

班长在钢笔上抹点“风油精”,对阿酆同学说:嗨,阿酆,你那个酆字究竟怎么写来着?

那个叫阿酆的同学接过班长手中的钢笔写完后,右手几根手指自然就有风油精了。

班长假装关心地说:啊,你的右眼里有很大一块眼屎啊!

阿酆同学向来注重个人仪表,自然用右手去揉右眼。么有一块更大的眼屎。

啊?左眼也有?阿酆没反应过来,连忙就去揉左眼。等他反映过来。

上帝呀!迟了!

啊……呜……他哭了,呜……他吧嗒吧嗒,流泪了。那个泪流得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流个不止,眼睛肿成了水蜜桃!残忍吧!

最有意思的是毛毛同学。

毛毛同学一直在餐厅看春节联欢晚会。

起初,我们也在餐厅看晚会,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离开前,班长特意提醒毛毛同学,为欢度除夕夜,今晚要闹通宵,谁也甭想睡。

毛毛同学看完晚会回来,寝室漆黑一片,我们皆酣然大睡。

毛毛同学纳闷:还说要闹通宵,怎么都睡了?

郁闷一番后,毛毛同学出去洗漱。大家迅速开灯,打牌的打牌,跳舞地跳舞,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毛毛同学洗完脸回来大惊失色:“你们不是睡了吗?”

我们异口同声回答:“没有呀,我们一直这样,不是早说好通宵么?”

等满脸疑惑的他又拿着牙刷去水房刷牙,我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地关灯睡觉,鼾声

毛毛同学再次回来后,快要崩溃了:怎么回事,人呢,难道我出现精神幻觉了!”

第二天,毛毛同学祥林嫂般,见人就叙述昨夜之恐怖事。没人信他的胡言乱语。他越信誓旦旦,别人就越不信,越不信,毛毛同学就越解释。

真是造孽哦。过年还过出个精神错乱患者!

哈哈,很有意思吧!

……

韩老师,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但我还是想说,我很想你,真的!

有这么一句话: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爱上一个人只需一分钟,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

韩老师,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上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你的,更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喜欢上你的,但我知道,忘记你,我做不到。

知道么?昨晚,我梦到你了,夕阳下,操场上,你追着我喊:康兵,康兵……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

我对自己说,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可我还是想,说好不想,可就是想。有时一想就是一晚,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眼圈通康兵的信很长,漂亮的纸张,米黄的格子,灰色的格底背景,靠左下边的一角有两个小孩在手牵着手,仔细一看,是两个小男孩。我看着这两个小男孩,闻着信纸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心中的某种情愫象晨曦中喷薄而出的朝阳般,一点一点升腾。

我仿佛又看见了康兵,乌山中学宿舍楼的走廊里,一言不发,匆匆而过,眼神中除了孤独,好像还有隐秘。

有些事、有些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因某个场景,从记忆深处滚滚而来。读了康兵的信,我突然很想老木,很想很想。

是啊,我想老木,夜深人静,尤甚。我总想,情不自禁想:他该吃饭了吧,该出去溜达了吧,该回家睡觉了吧,该想我了吧。

晚上,生母过来,再次提及返城之事。我回屋,砰,用力甩了一下门,用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半夜,我醒了,被梦吓醒的。

我梦见了生母,她使劲拉着我,说:元元,回城吧、回城吧,别去支教了!我还梦见了崔博,他像一条疯狗,追着我喊:韩小元,咱俩重新开始吧,重新开始吧!

醒后,我失眠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我想起了赵小良、想起了那只母羊,想起了康兵,想起了王海英,当然还想起了老木。一想起老木,眼前一再闪现的是他明亮的眼睛、雪白的牙齿;粗粗微酣的呼吸;健康结实的胳膊;迷人性感的胡渣……想着想着,我泪流满面,不能自抑。

没有老木的寂寞世界,像头发一样纷乱的欲望,如青青园中葵一样茂盛生长,而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匕首割在手腕上的感觉。更有甚者,崔博和生母这种疯狗般无休无止地骚扰令我厌烦至极——我突然做出决定,离开家,离开城市,回到老木身边。

我是个一旦决定,就立即付诸行动的人。

当晚,我快速收拾行李,第二天大早,我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悄然离开了家。

去县城的车初三就开通了,三个多小时后,我到达乌山镇。

乌山中学建在一个山坡上,有高高的砌砖围墙,进入大门前有好几十级的水泥台阶,从台阶往上走,感觉像是通往一座古墓或是烈士陵园。

进入校园,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老楼都从金色的阳光中凸出黄灿灿的轮廓来,连瓦檐上曲卷旖旎的浮雕都泛着金光,清晰可见。因为阳光掩去了杂乱凋零和烟尘,掩去了屡次修复所拼搭的不和谐,岁月的痕迹隐入光线的背景,那些过去的轮廓突然栩栩如生,整个校园蓦然如回到昨天。

学校四周进的让你打颤,好像迷迷糊糊中的传来一种声音的回响,灰暗得阴森森的。皮鞋与地板磨擦、碰撞,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让这种空旷一下涌进脑里,让人感到害怕,好像有一个鬼灵,马上会从走廊的某个角落跳出来,挥舞双臂冲你大喊大叫。

这让我突然想起校园里流传的放假期间闹鬼的故事。

好象说,寒假,有个女教师怀孕了,难产,恰好老公不在,死在了宿舍,模样甚惨,满屋子的鲜血,婴儿的脑袋出来了,胳膊卡住了,两具僵硬的尸体交织在一起,让人淬不忍睹。后来,据说那个女人变成了厉鬼,总会在放寒假的晚上,出来吓那些留校的男人。甚至还有男教师吓出了精神病什么的,等等,不一而足。

我越想越发毛,停留片刻,拎着包就向乌山镇奔去。

由于才过完年,乌山镇集市没开张,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回乌岭沟村的蓬斗车,也就是说,去老木家,必须走着去。

许是刚过完年,街道到处都躺着红白相映的鞭炮的碎屑。街上行人很少,一家店铺里回放着那首脍炙人口,快听出茧子的老歌《常回家看看》。

不远处,有个小男孩跟一条大黄狗在玩儿,“蹲下!”、“起来!”

小孩在驯狗,狗要是听话,他就从兜里掏出零食给它,狗要是不听话,他就打狗爪,一边打一边叫:“打爪、打爪、打爪!”

我喊着他:“嗨,你过来!”

小孩疑惑地看了看我,不接话。

我又叫了一声,他问:“你是叫我吗?”

我点点头。

他这才带着狗过来,人和狗都脏兮兮的,同时也都有股难以言传的快乐和自由。

我问他:“你知道集市哪天开吗?”

也许是他还太小了,也许刚过完年,镇政府规定的新的赶集日子没公布,他汲了一下鼻涕,摇了摇头。

我又问他:“你知道哪个地方可以吃饭吗?”

去老木家很远,还没车,我看了看,几家以前常去的饭馆都还没开张。

他又汲了一下鼻涕,还是摇头。他汲鼻涕的动作让我觉得很好笑,我继续问:“你多大?上学了吗?”

“你是老师吗?”他反问。

“我还真是老师!”我笑了。

他楞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我,“——不可能。”

他又看看我,

“老师不知道哪天赶集?老师会没饭吃?老师有这么长的头发?”

我摸了摸脑袋,哈哈大笑。

我是一直留短发的,本来,年前,乌岭沟村的那个罗老栓说是要给我剃头,我感觉他那个推子不怎么锋利,老夹老木头发,我怕痛,就没答应。本想回城再好好剪剪,回城后,却被崔博、生母这一搞,没了兴趣——对于剪头,我偏执的有点心理变态,喜欢在心情好的时候剪。

可是,什么地方可以剪头呢?

他问:“你想剪头?”问:“你想剪头?”

我说:“是啊。”

他说,走吧,我带你去!

拐过一条胡同,小男孩用手一指:“那家家就是了!”我一看,三间青砖房,挺破旧的。

原来,他是要带我去找他的邻居,一个老剃头先生——每逢赶集日,他在礼堂的过道,支个架,给一些年老的客人剃头;非赶集日,就在家呆着,等着回头客上门。

许是小男孩的家人听见了他说话的动静,大喊:“小飞,干啥呢?还想不想吃饭了?”

“去吧!”小男孩冲我挥挥手,咚咚咚的跑了。

我往青砖房走去,听见小男孩对他的家人说:“有个人,要剪头发……还说自己是老师哩,我看不像,饭都没地方吃,头发还那么长……”

就要步入青砖房时,身后传来个女孩的叫声:“韩老师,是你吗?”回头,是周小丽,我的学生,班上的学习委员。

“韩老师,真的是你吗?”周小丽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

显然,我也很意外:“周小丽,是你啊,你住这?”

“恩,韩老师,你要剪头吗?”周小丽的脸红红的。

“是!”

“我领你过去!”她一个箭步窜过来。

进了青砖房,周小丽喊着:“大爷,你在吗?”

青砖房里面的所有一切,都沾着煤味儿,走进去,仿佛夜幕提前降临了。墙壁发黑,厨房炉子上面的墙壁则是墨黑,上面浮着很厚的煤粉和灰尘,炉子上的饭锅和水壶,被煤烟熏得乌秃秃的,橱柜里面的盆盆罐罐,盘子碗筷子非残即旧,既旧且残,家具很少,无非是地桌、木凳和箱子,箱子上面撂着被褥。在厨房旁边有一间很小的房间,开门就是炕,没有窗,炕上面坐着个男孩子,皮肤黝黑,表情憨痴,看见我们来,瞪着大眼睛,咯咯地笑着。

我的心一紧,好像被他的笑容咬了一口。

剃头师傅迎了过来,五十多岁,举手投足间,有股“看山是山,又不是山”的劲儿。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头发给剪了。

周小丽帮忙烧洗头水,她摇着莆扇,为烧水的炉子扇着风,煤渣子噗嗤,一粒红火苗窜了出来。

剃完头,他非要帮着刮胡子,我往靠椅上一躺,等着刀锋柔和地贴着脸皮游走,很是受用。合上眼,听胡茬自根部断裂的声音,就象农村割稻的情景。剃头师傅很专心,一心一意修理我的脑袋,刮净脸上的每一根汗毛,像一个雕匠在石章上雕字,每一刀都有章有法。

精雕细琢之际,他还不停说着话,感叹如今世风日下,说什么年老的顾主剩得没几个。而年轻的爱俏,剃时尚头,上摩丝,还烫发,只怕以后不能靠这门手艺吃饭了......说着,他长而重地叹了口气,像海面上刮起带有盐味的咸风。

剃头期间,周小丽来过好几次,不停问剃头师傅,大爷,好了吗?还要多久?

她是来请我过去吃饭,怕我偷偷溜走,一直盯着——想必,她从她弟弟嘴里得知我还饿着肚子。

起初,我拒绝她的好意。

班上,那些在镇里住的学生我基本都家访过,惟独没家访周小丽。周小丽是优等生,人长的漂亮不说,学习好,家庭优越,父亲是开大汽车的,跑长途,赚了不少钱,加上她很乖巧,从不惹事生非,我实在找不出家访她的理由。

听说我不去她家吃饭,周小丽本来就红红的脸,不知道有多窘迫,美丽的大眼睛似乎要溢出水来,那种委屈像是要把我心底里的那一点泪也挤下来。

她一遍一遍地哀求:“韩老师,咋不去呢?我妈都准备好了!”

见我答应,她脸上单纯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周小丽的妈妈特意为我新包了芹菜馅饺子,菜绿盈盈的,加了少许精肉,看上去很清爽。

周小丽的父亲很是豪爽,听说我是她宝贝女儿的老师,还是班主任,非要我喝上一杯,他先是给我倒上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沫像花朵在他的杯子里盛开来三次,未及凋谢就被他吞下肚。

敬酒时,他拍着胸脯说:“韩老师,你家不在这儿,山高路远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吱个声,千万别客气,啊!”

周小丽赶紧接话,说:“爸,韩老师要去乌岭沟,二十里,走着去,多累啊!你就给送送贝!”

我喝了一口啤酒,说:“不用,不用,我走着去就行!”

周小丽的父亲拍拍胸脯,佯装生气地说:“韩老师,你看,见外了不是?客气啥?乌岭沟那地方,我熟得很,老去运木材……你要晚点过来,我就出去跑运输了,要我送也送不了呢!”

我给老木打了电话。

我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一个小时前才通过电话,一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会是什么反应呢?兴奋?激动?抱着我乱亲?啊,真要亲我,旁边要有人咋办?有人他敢继续亲吗?恩,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敢不敢亲!

听着电话里等待接通的长鸣,我突然感到,这是多么愉快的短暂瞬间,大概类似幸福感吧,我甚至还感到有一丝紧张,我在想,老木变样了吗?

话筒里,老木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和迷离,我看了看窗外明朗蔚蓝的天,恍惚觉得自己和老木十几天的分离,却有一辈子,不,八辈子那么久。

太阳喜气洋洋地挂在天上。灿烂极了。结冰后的乌河,静悄悄的,像一条白色的巨蛇,蜿蜒曲折,只有走近了才能听见下面的流水声仍在继续。

周小丽的父亲问了一些关于周小丽的情况,当得知周小丽学习成绩优良、乖巧听话,努力刻苦时,他竟然像个孩子,歪着脑袋呵呵地笑着。

一路上,我脸着着车窗玻璃,虽然是冬天,举目望去,我觉得满眼都是青山绿水,姹紫嫣红,连在前面开车的周小丽的父亲都帅气得美不胜收。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顺着风,我似乎听见空中传来了急急的呼喊声:“小元!小元!”

透过车窗玻璃,举目回望,只见老木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喊着:“小元,小元!”熟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天啊,老木,是老木,真的是老木!

一个急刹车,汽车嘎然而止。我打开门,从驾驶室的前座跳下来,落地的那一刻,我喜极而泣,如重见天日的犯人,重获新生与自由的那一刻,对着天空,挥着双臂:呵,我又拥有了新的生命。

“小元!”

“老木!”

老木平稳健康、生机勃勃地向我奔来。

我蹦蹦跳跳、踉踉跄跄向他奔去。

老木看着我,我看着他,如久旱遇甘露,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就是隔着一座山两人的视线也能真刀真枪地干起来。

近了,近了,终于,我们跑到了一起,四目相对,老木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看,彼此眼神包含的激动都足以杀死一窝蚂蚁。

我揪住老木的衣领,老木的脸笑得像一朵花,一个劲拍我的后背,拍着拍着,他抱了我一下,我双脚悬空,老木在空中掂量掂量,说:恩,沉了!

掂量完,老木把我放下,仔细端详着我。

老木说:“小元,剪头了?”

我点点头。

老木说:“恩,不错,精神多了!”

我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老木,我想死你了,你咋来了呢?”

原来,老木从村委电话的来电显示中知道我回来了。

当然,老木并不知道,村长叫他接电话时,老木纳闷问:谁呢这是?这么早打过来——老木当然不知道会是我,回城的日子,我一般固定在晚饭前后给他去电话。

村长说:接了就知道了,乌山镇打过来的!

老木接了电话,却是我,很是惊讶,忙问:“小元,是你?回来了?这么早呢?咋不在家多陪陪爷爷奶奶?”

我矢口否认:“老木,你说啥呢?我现在就在家陪爷爷奶奶呢?”

老木不相信:“你在家?”

我说:“是啊,咋了?不相信?”

却捂着嘴,紧张地想笑。老木放下电话,问村长:“这电话是从乌山镇打来的吗?”

村长说:“咋了?来电显示搁那摆着呢!还能有错?”

老木这才确信我回来了,于是,他断定我是不希望他来接我,才故意骗他说我还在城里的。于是,老木再也坐不住了,叫上老金,开着车来镇里接我。

我和老木钻进了老金的车里。

车内放着很难听的段子,车后座里,我半靠在老木身上,凑过去,轻声说:“老木,想我没?”

老木嘿嘿地笑,轻声回应:“想,想呐!”

“有多想?”

“想得心都想坏了。”老木说着,脸带羞涩。老金听到了我俩的对话,或许是没听清,不明就理问:“两人说啥呢?嘀嘀咕咕的!”

我呵呵一笑:“没说啥,就问过得咋样!”

老金有点忌妒:“看你这哥俩高兴的,感情好成这样,咋处出来的?”

我和老木听了,相视一笑。此后,我们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坐着,我听到了老木的呼吸声,像大海的潮水平稳地一起一伏。

车窗外,阳光穿过玻璃,洒在老木的身上,轻薄透明,把周围的空气都变成浅金色了。

我微微侧目,细心看老木的脸,他黝黑的五官近在咫尺,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粗糙、质感,很让人心动。似乎是觉察到了我多情的目光,老木浅浅地笑着,笑容如午后的阳光洒落在瓷的边缘,我觉得一切都温柔得说不出。

我颇为幸福地动了动头,深情地呼吸着老木躯体散发出的男性特有的、带有一丝汗酸的健康体味,他却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突然,我的右脚不小心碰到了老木的左脚,老木左脚动了动。我似乎受到了鼓舞,索性蹬了皮鞋,用拇脚指勾了一下一下老木的脚背,老木也似乎受到了鼓舞,也蹬了鞋,轻轻回勾了一下我,勾完,更放肆地用脚指头钳了一下我的脚背。

我忽然觉得,心里重重地震动了一下,就像一枚胡桃被一下子敲开了外壳,坚果的那种微凉清涩的淡淡香味立刻就弥漫了整个内心。

对,就那种感觉!

这让我放肆了起来。

我右手轻轻地拉了一下老木的左手,两人小指头刚互相一碰,就听见老金开口说:“韩老师,年过得咋样?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我迅速把手指跳开了,好象两只受惊的鸽子互相啄了一下口。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恩,挺好!”答完,我和老木分开的手指又马上黏结,周而复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手指互啄了一段后,我不再犹豫和畏畏缩缩,直接伸过去抓住了老木的手,却被他有力地反攥住。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有力地、动情地抚摩着。滚烫的手掌血液通过皮肤、通过相互接触,让对方感觉。这中间传递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太丰富了!丰富得让我几乎晕厥!

老木脸色却倏地一红,快速紧紧拽着我的手,一声不吭,不让我乱动。尔后,谨慎的,死死盯着开车的老金,如果一发现老金的眼神有瞄向驾驶室门外反光镜的迹象,他就立刻把我的手拿开,或是使劲咳嗽。

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手指互啄了一段后,我不再犹豫和畏畏缩缩,直接伸过去抓住了老木的手,却被他有力地反攥住。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有力地、动情地抚摩着。滚烫的手掌血液通过皮肤、通过相互接触,让对方感觉。这中间传递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太丰富了!丰富得让我几乎晕厥!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趁老金掏烟的空挡,突然把手伸到了老木的裤裆。

哇,硬了!

我兴奋地抓了抓,浑身燥热,蠢蠢欲动起来。

老木脸色却倏地一红,快速紧紧拽着我的手,一声不吭,不让我乱动。尔后,谨慎的,死死盯着开车的老金,如果一发现老金的眼神有瞄向驾驶室门外反光镜的迹象,他就立刻把我的手拿开,或是使劲咳嗽。

终于,到村口了。

我和老木不约而同,同时要求提前下车。

乌岭沟村就在我们前面,村口的老杨树上,几只黑色鸟在树顶上盘旋了一阵,落了下来。

老树的后面是一排人家,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在这寒冷的日子里,散发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一只甩着大尾巴的黄狗从一家院里跑出来了,跑到墙角,抬起一条腿来撒了一泡尿,然后飞快地跑进前面的树林,这儿嗅嗅那儿望望,然后又从门洞子里钻进去了。

我取下口罩,向手掌心哈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我说,有些激动,眼睛里不知怎地就潮湿了。

这会儿,太阳又升高了些,天气温暖多了。

村委南墙那儿是村民在晚秋初冬,蹲着晒太阳聊天的地方,墙皮被磨得光溜溜的,地仿佛打磨过似的,太阳照在那里,格外耀眼,白晃晃地闪着光。

我看着,脑子里不知咋的,一下子就冒出老木家喂牲口的那个土槽来,也磨得光溜溜的,也暖和得让人慵懒。想到这,我的目光不觉也亲切起来,觉得那跺墙也正向着我笑。

老木拽着我的手,拉着我快速往家方向走。

怕晒太阳的村民笑话,我甩开他,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老木却不解风情,伸出手,想靠过来,见我佯装的愤怒,又把手缩了回去,抑制的脚步一下凌乱了起来。

终于,到家了。

咣当!

刚把铁门关上,身后的老木像一块巴望了很久,正急着要场大雨滋润的干旱地。他窜到我背后,一把抱起我,把我从院子里抱进厨房,再抱进卧室。进了卧室,老木把我放下,我扑在他胸前,捶他。我们俩都笑作一团,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屋内,很快,热气就扑了上来,挂在眉毛、胡子上的霜眨眼间就化了,脱了厚厚的羽绒服,我有些喘,老木把我往炕上推:“快,上炕,暖和暖和!”

我刚爬上炕,老木就把房门拴死,把前窗的帘子拉下。

做完这些,老木像只敏捷的豹,跳上炕,抱紧我没头没脑地乱亲起来,他的下巴下巴上坚硬的几根胡茬戳到我脸上,粗重温热的呼吸直灌我脖领,换气的时候说:“小元,哥想你了。”

我的嘴巴就被老木那双湿热的嘴唇堵上了。

这种湿热含着电流,迅速传遍了我的躯体。躯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肆意地在血管里奔涌,仿佛要窜出体外。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一阵惊悸自脚心直击大脑,大脑似乎已失去对四肢的指挥功能,剩下的只有盲从了……

不知咋地,老木这么主动,我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当然,我并没有回避,因为他带过来的气息令我陶醉。

我说:“老木,轻点,皮带咯着我了。”

老木红着脸:“那脱了?

我逗他:“现在可是白天?”

老木说:“没事,没人来。”

“万一有呢?”

“没人。”

“我怕有人!”

“铁门锁上,房门也拴死了!”

“敲门呢?”

“门帘子拉下了,瞅不着!”

“你就这么想念小元?”

我故意这么问,其实,我也想,想得不行,恨不得一口把他活生生吞了下去。

老木没说话,没头没脑地亲着我,亲了很久才说:“恩,哥非常想念小元。”

“有多想?”

“想得慌!”

“有多慌?”

“慌得想把你别在裤腰带上,上哪也带着!”

我扑哧一笑,就觉得,这个老木太有意思,说话怎么突然变这么逗呢?

我就像是一块干土遇到了水,马上松散了成了一堆泥。我把自己交给了老木,随老木把我捏成各种形态。

也不知被老木捏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咯得生痛。终于,我忍不住了,挣扎了一下。我说:“老木,疼,什么东西?”

老木停止了动作,问:“小元,咋了?”

“不知道,好象有东西咯了我一下,很硬!”

老木从我身上爬起来,我定眼一看,原来是那半个核桃壳,老木在核桃壳的中间穿了一个很小洞,一条细细的红绳子穿起来,便成了一条项链,他挂在了脖子上。

“老木,你把核桃壳穿起来了?”我伸手去摸那半个核桃壳。

“恩,我怕丢了。”

“你就这么挂着?别人看着了,多寒碜啊!”

“看不着,衣服挡住了。”

我笑,老木也笑。

我记不清交响乐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当我清醒过来时,我和老木彼此侧着身子紧紧依偎在了一起,处于永不分离的静止状态。

像往常一样,我们紧紧拥抱着,老木把我搂在怀里,我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

我一会用扎扎的下巴蹭他的脸,一会咬着他的耳垂,呢喃呓语着:“老木,等小元回城了,我就带你走,我帮你找工作,我们一起买房子,住在一起,每天晚上我们这样抱着。”

老木没吱声,咬着我的唇,把我搂得更紧了。

“我们一起攒钱,买个很大很大的房子,把锁子哥、二嫂子,还有皮皮接过来。”

老木还是没吱声,我却忽然感到脸庞湿湿的,一摸,是泪。抬起头,老木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泪痕。

我仰躺在老木的怀里,手摸着他长满短须的下巴,一阵饥饿袭来,看表,已是下午一时。

我说:“老木,我饿了!”

老木问:“想吃啥,我给你做!”

我说:“我想吃油炸糕,太想吃了!”

老木做得油炸糕确实好吃,塞到嘴巴里,香喷喷的,油炸糕的豆馅,像一粒粒椭圆的石榴籽,口感非常好,以至吃过后,我一直念念不忘,返城后的年夜饭,我还在想着,要是有一盘老木做的油炸糕,该多好啊!

老木像接到命令的士兵,喊道:“好咧!”老木快速穿衣、下炕,开始在厨房和面,这面要反反复复揉,揉过一阵后,再放在瓷盆里捂一阵,然后再揉,等揉筋了之后,把豆馅包在里面。

老木揉面的当儿,我忙着换床单、床上一片狼籍。

收拾完,换好衣服,我开始烧水,把床单泡在木盆里。我做着这些时,老木在冲我笑,笑容里似乎还藏着一丝诡秘。

果然,老木在我背对着他时,叫了声:“老婆!”

起初,我没听明白,其实,听明白了,就是没拐过弯来。

我说:“啥?老木,你说啥?”

老木不说话了,低着头揉面,嘴角露出一丝不可琢磨的笑。

“好啊,不说是吧!”我举起了水壶。

“老婆!”老木停止了揉面,迎着我的目光,又坚定地叫了一声,声音柔得要命。

“什么?老婆?老木,你叫我老婆?”说实话,当我确认后,心,忽然一跳,感觉要窜出胸膛。

以前,我对老婆这个称呼不感冒,确切说,是过敏。当初,崔博一口一个叫我老婆,并逼我叫他老公,我始终没张这个口,总觉得,开口闭口叫对方老公老婆,不对劲儿,毕竟,怎么样也是两个大男人。

但,这次,却像有只小鹿钻进胸口,砰砰直跳。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就觉得心,突然一动,接着又一阵乱跳,不知哪根筋动了,像火星子落到秋草上似的,烘地一下就着了。

“老婆,老婆!”见我不吱声,老木迎着我的目光,又连叫了两声。

我不知道老木为什么突然叫我老婆,而且一叫就是好几声,但他的语调和他的表情使我觉得心头发颤,觉得他好象一个被冤枉判了死刑的人,在等候青天大老爷救他一命一样。

我说:“老木,你喜欢叫我老婆?”

老木点点头。

我说:“你希望我做你的老婆?”

木又点点头。

我问:“为什么?”

老木放下面团:“你要是我的老婆,就是我的人,我就天天可以和自己的老婆在一起了。”

啊,是这样啊!

我又是一阵惊喜,跳了过去,打了老木一拳。

嘴上嗔怪,心里这幸福啊,就像花儿开了一样。

是啊,之前总觉得老木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好象一切都可以交给他,由他来负责,自己只是躲在他的身后,偷偷享受着这份被宠着的快乐和幸福。

如今,发现,老木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爱有恨有情有义的普通人。他不是万能的,有时候,他的意志比自己也强不到哪去,也是有需要依仗的时候,也是有脆弱的时候,要我做他的伴就是其中的一个表现。

这种感觉,于他好象是有老婆了,把家安了,后方就稳定了,这心,也就塌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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