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监生,是清代吴敬梓所著《儒林外史》中的一个人物形象,在中国文学史上以吝啬留名。最广为人知的就是“两茎灯草”的故事。书中表述如下:话说严监生临死之时,伸着两个指头,总是不肯断气,几个侄儿和家人都来讧乱(乱哄哄)着问,有说为两个人,有点说为两件事,有说为两处田地的,纷纷不一;只管摇头不定。赵氏分开众人,走上前道:“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定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没了气。“点一点头,把手垂下”寥寥数语,严监生的形象跃然纸上,而严监生也籍此比肩其他著名吝啬鬼。然而,严监生,真的吝啬吗?

如何评价严监生吝啬的行为(严监生真的吝啬吗)(1)

谁言我在手比V 只有赵氏知吾心

而真正读完《儒林外史》中的相关涉及严监生的内容,他临终的这场“灯草戏”,可能是被具象化了,在我看来,严监生的种种行为真正的不吝啬!常识中我们对于吝啬的解读为“一种消散的人格特征,指个人对自己的财产、物品、知识等过分看重,该花的不花,该用的东西也不用,从不愿把金钱、情感、知识、物资奉献给他人,集体和社会,缺乏自我牺牲精神,缺少社会责任感和义务感。(来自头条百科)”。接下来,我就带大家看看,书中的严监生又有怎样的行为?

在小说中,严监生从来表现出的都是对自己的抠门与吝啬,书中提到:“日逐夫妻两口在家中度的,猪肉也舍不得买一个,日常小儿子(独子)要吃时,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肉哄他就是了”。书中又提到:病重时他说“我儿子又小,你叫我托哪个?我在一日,少不得料理一日”。不想春气渐深,肝木克了脾土,每日只能吃两碗米汤。同时病中又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打发了管庄的仆人下乡去,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这里想着重提一下“不放心”,严监生为何会不放心?我们且看,前文中,严监生正妻王氏去世时,书中写到:管家都在门上,堂客都在堂屋修殓。只有两个舅奶奶在家里,乘着人乱,将些衣服、金珠首饰,一掳精空;连赵氏方戴的赤金簪子,滚在地下,也拾起来揣在怀中。自家亲人尚且如此,严监生怎能放心?书里的这些细节我们可以窥见:严监生对自己是真的吝啬。不舍吃,不舍穿,病重不舍银子吃人参只吃两碗米汤,临死还想着家中事务。我们回头看严监生首次出现在小说中的描述:“二老官叫做严大育,字致和,这严致和是个监生,家中有十多万银子。”严监生家中富足,却“吝以律己”,在我看来“吝以律己”不是吝啬!“吝以待人”才是真正的吝啬。而严监生对他身边的人怎么样呢?我们接着看。

如何评价严监生吝啬的行为(严监生真的吝啬吗)(2)

这粮也没收,娃还小,媳妇也不在了,我该如何是好?

对正妻王氏:王氏的病,渐渐重将起来。每日四五个医生用药,都是人参、附子,并不见效;王氏去世后,修斋、理七、开丧、出殡,用了四五千两银子,闹了半年。妻子病重,严监生花重金,遍请医生治病。妻子去世,花钱巨万风光操办。妻子去世后,睹物思人,悲伤不能自已。

对长兄严贡生:王小二、黄梦统一纸诉状告到知县处,严贡生听闻惹了官司后溜之大吉(书中描写如下:卷卷行李,一溜烟疾走到省城去了。),面对长兄留下的烂摊子,严监生面对官差“不敢怠慢。留差人吃了酒饭,拿两千钱打发了,着小厮去请两位舅爷来高议”。结果是,“在衙门使费共用去十几两银子,官司已定了”。本不涉及严监生的案子,严监生却把案子花钱了结了,严监生对长兄绝对“够意思”。

对亲属:对两位舅爷很大方,严监生知道正妻王氏时日无多,诸事需要两位舅爷打理,于是“拿出两封银子,每一位一百两,递给两位”。最早王氏遗愿扶赵氏为正房时,又拿出五十两银子交于两位舅爷,自妻子病逝后,严监生在家哽哽咽咽,不时哭泣,精神颠倒,恍惚不安,最后终于思念成疾。弥留之际,严监生“叫赵氏拿出几封银子”送给老舅,托他们照顾儿子长大成人,“二位接了银子,每位怀里带着两封,谢了又谢”。又把王氏的私房钱500两及300两利钱交予两位。凡此种种,足以说明严监生对亲戚是大方和照拂的。

我们再看严监生与王氏,与赵氏的感情,王氏过世后,严监生表现出的夫妻情深令人动容,而赵氏在严监生临终时的表现也从侧面体现出赵氏对于严监生的理解。对于幼子,是严监生最割舍不下的,严监生在临终之际,拜托两位舅爷: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书,挣着进个学,免得像我一生,终日受大房的气。严监生通过吝以律己,豪以待人,勤俭持家,累积家产巨万。

如果说世界发展史上除了人类文明与人类本身的进化外,尊卑之事的发展也是相当于一部教科书了。《礼记.乐论》记载:“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幼之序也”,封建社会长幼尊卑秩序十分严格。严监生临终说出“莫像我这样整日受大房的气”这样泣血的话,是对这种“无形的墙”的最好注解,碰到明事理、懂进退的长兄,可能成为美谈。但是严监生碰到了严贡生这样的兄长,其去世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只要他一咽气,严贡生必定会欺负他留下的孤儿寡母,掠夺他的家产,对此,他无可奈何。而《儒林外史》中,情节发展的确如此:严监生死后,他过继其新婚儿子给监生遗孀赵氏,称因赵氏为监生之妾,不让儿子称呼其为母亲,赵氏受尽屈辱,监生家产部分被侵占。

如何评价严监生吝啬的行为(严监生真的吝啬吗)(3)

现在我们可以回过头来看,并大胆推测,在严监生临时“挑灯草”事件背后,又有没有其他的深意。为何两根灯草一定要挑了一根,恐怕不单单是为了省油这样简单。而这两根灯草肯定也被吴敬梓老先生赋予了更深层次的含义:有无可能两根灯草是严监生严贡生两兄弟的折射,而灯油相当于严监生积累一生为子孙留下的遗产,终严监生一生,由于自己是老二,一生都受老大压制。一生都犯在一个“二”的排行上,哪怕自己去世,他怎能忍受“二”这词在他眼前晃悠,勾起他沁入心脾的痛楚,不把“二”去掉,他不忍咽气。而赵氏的表现可以看出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应有的姿态,她怎能不知,丈夫所经历的屈辱?怎能不明白孤儿寡母将要面临什么?而亲族均在,她说“恐费了油”,看法合理又避开了公开矛盾,更不会招来猜忌。

严监生,绝对不是吝啬鬼,相反,他真是让人觉得恨不起来,因为不论为夫、为父、为弟。他都仁至义尽,虽不敢赞赏,但他绝对是个爷们,他只是“长兄为父”封建家庭残害下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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