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人写羊湖美景(草原剑客笔下的)(1)

《花火绣》 鲍尔吉·原野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韩浩月

“花火绣”是一个地名。根据鲍尔吉·原野在小说中的描述,这个地方位于内蒙古西拉木伦河南岸,属于昂努德草原。在读完《花火绣》这部小说后,忍不住好奇,上网去搜索这个地名,如猜想的一样,它是不存在的。它是鲍尔吉·原野虚构出来的一个地方,是藏在草原深处的一个虚拟的小镇。

鲍尔吉·原野是著名的“草原三剑客”之一,第七届鲁迅文学奖得主,他的散文写作干净纯粹,有着露珠般的晶莹,许多生僻的内蒙古地名,就是借助他的文章一次次被传播开来。他终究是没有抵挡住长篇小说的诱惑,在62岁的时候出版了这部被出版社命名为“鲍尔吉·原野长篇小说处女作”的作品。

《花火绣》的小说语言是在鲍尔吉·原野散文语言的草原上盛开的花朵。在开篇的时候,他就以先声夺人的姿态,牢牢吸引住读者的眼球——句子更简短、更精炼、也更活泼,句号比逗号多,明明是很跳跃的场景与对话,却很清晰地交织出电影蒙太奇般的效果,一个句子是一个画面,几个句子就被组织成一个情节——从散文家的从容肆意到小说家的精准老练,过渡得很自然。

《花火绣》有两个主角,其中之一是作者本人,在书中被简称为“鲍”,偶尔也以“老鲍”的名字出现;另外一位是一名外国人扎伊诺,简称“老扎”。草原上的人会这么简称吗?此处存疑,但作者似乎愿意以此方式打通内蒙古、东北、北京三地语言文化的阻隔。另外,还有一只听了笑话会“嘿嘿笑”名字叫楚克的猫,一匹名字叫“大不流士”的蒙古马贯穿小说始终。猫是贫嘴的猫,马是沉默的马,它们与“老鲍”和“老扎”一起以“花火绣”为中心,出演了一部发生于草原内部的“公路传奇”。

鲍尔吉·原野经常在散文中流露出顽皮的一面,《花火绣》将顽皮升级成了荒诞:“鲍”在长沙街头神奇地被雅罗斯拉夫公爵夫人基金会选中,接受资助到“花火绣”体验生活,一座旅馆门前的时钟暴露了故事的发生时间——2049年。故事的起源以及时间的定义,决定了《花火绣》主基调之一是奇幻。

把现实中人们耳熟能详、青山绿水的草原架空于未来时空,这是《花火绣》的写作创意核心,而由此得到的想象空间,恰好也给作者提供了行云流水式的表达与展示。博尔赫斯写过一句话:“因为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在鲍尔吉·原野的小说中,“花火绣”这个小镇,就是一个时间的分岔点,作者带着他虚构的人物与动物出发,走向博尔赫斯所说的“强劲的想象产生真实”,让在现实面前变形的草原文化,有了一次重新得到舒展、荡漾的机会。

读《花火绣》的时候,时不时会想到乔万尼·薄伽丘的《十日谈》。鲍尔吉·原野在这部长篇小说中讲述的故事虽然没能达到100个,但在叙述形式与精神价值方面,却有着向《十日谈》致敬的痕迹。除了谈论人性的至纯与爱情的美好之外,《花火绣》也一样有着对笑话、欲望、世俗的挖苦与嘲讽,这或是作者虚构出“花火绣”这个小镇的真实用意。在外来信息与观念的强烈冲击下,草原的保守与纯真遭遇到了空前的压力,“花火绣”成为一个危险的城堡,它标志着童话时代将要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风欲来的悬疑时代。

1998年阿来的《尘埃落定》面世,两年后的茅盾文学奖用这样的评语评价它:“有丰厚的藏族文化意蕴。轻淡的一层魔幻色彩增强了艺术表现开合的力度”。20年之后鲍尔吉·原野的这部《花火绣》,同样用极具象征化的手段,描写了蒙古族的生活传统与精神高地,同时也表达出作家用荒诞与想象包裹起来的批判与担忧。

充满想象力的文字是飞扬的,恰好与不断下坠的现实对应,形成一道壮观的“梦境瀑布”,《花火绣》带读者在2049年旅行了一番,合上书页之后,沉淀在内心的,是带着凉意的诗意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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