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于2002年负笈南粤求学,当大伙得知我来自贵州,又是苗族时,他们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说我长得和他们差不多,他们大概只知道贵州有黄果树和遵义,也知道贵州有苗族,当然还有闹乌龙的,例如你们贵阳省在贵州之类令人怀疑他们学过地理没有的问题,总让我感觉到外界对贵州所知甚少尤其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你们苗族女孩子真会放蛊啊?他们穿的衣服好艳啊她们谈恋爱真是爱的死去活来啊?不爱了就要放蛊啊?这样的问题,我在苗疆腹地的老家生活了十几年,没人问过,提问者虽无恶意,但使我特别震惊他们这种“苗女缠郎”“为情施蛊”知识是怎么获取的?为什么对贵州都不了解的他们,却知道问这样的问题?,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苗家蛊的故事?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苗家蛊的故事(苗女缠郎为情施蛊)

苗家蛊的故事

笔者于2002年负笈南粤求学,当大伙得知我来自贵州,又是苗族时,他们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说我长得和他们差不多,他们大概只知道贵州有黄果树和遵义,也知道贵州有苗族,当然还有闹乌龙的,例如你们贵阳省在贵州之类令人怀疑他们学过地理没有的问题,总让我感觉到外界对贵州所知甚少。尤其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你们苗族女孩子真会放蛊啊?他们穿的衣服好艳啊!她们谈恋爱真是爱的死去活来啊?不爱了就要放蛊啊?这样的问题,我在苗疆腹地的老家生活了十几年,没人问过,提问者虽无恶意,但使我特别震惊。他们这种“苗女缠郎”“为情施蛊”知识是怎么获取的?为什么对贵州都不了解的他们,却知道问这样的问题?

其实,这种“苗女缠郎”“为情施蛊”知识的获得,与明代以来的笔记、小说之渲染有关,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金庸、古龙、梁羽生等人的武侠小说,在华人世界肆虐横行,一度掀起“武侠热”,人人都想成为快意恩仇的大侠,甚至很多人在梦中都梦见自己“水上漂”“草上飞”,不慎梦醒跌落水中,还意犹未尽。在这些武侠小说中,苗疆、苗族、蛊等关键词得到极大想象和发挥,他们一出场,自带特效,那就是都很会放毒,名号也很毒,什么五毒教之类即是,其中又以苗女最为突出,她们被描写得相当艳丽,奔放……。现以在华人世界享有盛誉的金庸先生的小说为例,他塑造了很多苗女的形象,聊举《笑傲江湖》中苗女蓝凤凰一例说明之,在这本小说中,女主角任盈盈和岳灵珊并没有详细的外貌描写,但对苗女蓝凤凰,确有摄人魂魄的描写,如蓝凤凰第一次与令狐冲的见面:

……忽见一艘小舟张起风帆,迎面驶来。其时吹的正是东风,那小舟的青色布帆吃饱了风,溯河而上。青帆上绘着一只白色的人脚,再驶进时,但见帆上人脚纤纤美秀,显是一只女子的素足……小船片刻间便驶到面前,船中隐隐有歌声传出。歌声轻柔,曲意古怪,无一字可辨,但音调浓腻无方,简直不像是歌,既似叹息,又似呻吟。歌声一转,更像是男女欢合之音,喜乐无限,狂放不禁。小舟中忽有一个女子声音腻声道:“华山派令狐冲公子可在船上?”“咱们好想见见令狐公子的模样,行不行呢?”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只见小舟舱中跃出一个女子,站在船头,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那女子约莫廿七八岁年纪,肌肤微黄,双眼极大,黑如点漆,腰中一根彩色腰带被疾风吹而向前,双脚却是赤足。……

初次亮相,像是一次精心谋划而隆重的舞台展示,从“显是一只女子的素足”引起悬念,到“浓腻无方”的歌声,引得众人翘首待望,最后是巨大的视觉冲击——“色彩灿烂,金碧辉煌”的蓝凤凰,无一不指向性的挑逗与暗示,搞得华山派上下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想看的很。如果说蓝凤凰的首次亮相以华丽及挑逗性让人目眩神迷,那么,《鹿鼎记》中的苗女五毒教教主何锡守则以在常理中不大可能同时并存的元素并列来表达其独特,如头发花白,脸却白嫩,声音又如少女,手臂雪白却无手掌,装了铁钩。她的出现掺杂着危险与诱惑。

从这些武侠小说来看,苗女成为一种相对稳定的形象,是通过对一些要素的重复来实现的。比如声音柔媚、性格放荡、首饰夸张、民族服饰等元素。这是混合了各种想象的组合,并被一个经长期积淀而成的对苗的想象体系所支持。作者们通过从古代文献中汲取要素,建立起一种关联性和连续性,使其获得“发扬传统文化”的赞誉的同时,也给其增添合法性,成为“有根据的”想象。

这种古代的文献,是明清去过西南地区的文人士大夫创作出来的,他们对苗人的装束、婚俗、苗歌等要素的描写,成为现在武侠小说塑造苗女形象的主要来源。举例而言,武侠小说中,服饰经过组合、嫁接、夸张和变形,被赋予了更多的性暗示。比如《黔南识略》:“妇女短裙窄袖,耳环大径二三寸,项带大银圈,插簪长尺许。”又如《苗疆闻见录》也记道:“其妇女所服则皆小袖无襟,下体围裙,无亵衣……”而《苗俗纪闻》则以一段文字完整记下了苗女的首饰、衣裙和赤足,可以想象作者以观赏的目光,从头发往下,耳朵、颈、胸、腰、腿、脚仔细地打量了这个苗女。我们知道,女子的脚在明清时期文人中是一种含有性意味的鉴赏对象,而在金庸武侠小说中,苗女们也是光着脚的。此外,关于苗女行为的想象多来自婚俗的描写,明清有关苗人的婚俗描写,集中在婚前性自由,具体如少女的竹楼、马廊房以及跳月活动,苗族少女在离开家的竹楼或马廊房择爱人的方式引起了文人们的兴趣,在明以来的私人著述中俯拾即是,这些内容,我在“跳月”系列已经举了很多例子,不再赘述。

武侠小说保留和发挥了明清士大夫有关苗女的装束与婚恋习俗描写的要素,而没有顾及现实中的苗族形象。小说的作者们把目光固执地投向过去,从一个关于“苗”的文本体系中获取要素加以发挥,反而使得小说对苗女的想象被认为是有根有据的。当人们阅读这种传播极广的武侠小说时,就会在里面获取苗女的知识。身处外界的人们,对苗族不甚了解的人来说,很容易被明清以来的有关苗女的知识体系所征服,而现代社会里,则特别容易被武侠小说与科幻小说的描写所惑,正好这些武侠小说有关苗女知识的建构,又来源于明清文人的书写,于是,这一套知识体系联通起来,便肆无忌惮的传播开来。没有去过苗疆,没有与苗族人们接触的外界人们,首先就有了这套来自明清文人记载以及武侠世界有关苗女知识所打下的印记,自然就会问出文章开头那些令人生厌的问题。因此,苗女并不缠郎,也绝不会为情施蛊,这一切都是外界对未知世界的想象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