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的夏天异常闷热,原本被寄予厚望的我,那场事关命运的大考来临之际,突然患上了重感冒。虽然如约参加了高考,然而,因为这场突如其来感冒,我的人生被彻底改写。

考场上,我状态全无。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三科皆发挥失常。名落孙山后,我一时心灰意冷,悲观地认定这是上天的旨意。父母却不甘心,苦苦劝我复读一年。

如今想来,一年不过转瞬之间。而对于当年的我而言,哪怕在校园多待一天,都会莫名惊惧、惶恐不安。况且,我那时受了一些打工杂志的影响,读了上面一些励志的文章,认为没有大学文凭,同样可以在社会上混出一片天地。

父母见我心意已决,又怕过度逼迫,只会适得其反,只好顺了我的心意。之后的两个月,我整日闭门谢客,像一个乡村隐士。

母亲害怕我闷出病来,在征求我的意见之后,托了同村一位兄长,带我南下打工。母亲曾在他年幼时对他家多有帮抚,他感佩于心,念念不忘,对我的事极为尽心。

这位兄长比我年长五岁,学习成绩一向极好,可惜他家境寒微,念完初三,便被迫成为家乡浩浩荡荡的打工大军中的一员,为父母分担忧愁。几经辗转,他起初在黄江工地干苦力,后来,又进了一厚街小型家具厂,待了半年,跳槽到常平一家手袋厂。

手袋厂有员工近两千人,好几栋厂房,又有些历史,福利还不错,是许多打工者的向往之地。兄长自然极珍惜这一宝贵机会,日夜里苦学本领,勤学苦干之下,半年时间,他从组长助理,升任为组长。

组长在工厂是个基层职位,却也算一个管理人员。在他的安排下,我顺利进了这家手袋厂,成为包装部的一名普通员工。

80后在东莞的青春岁月(70后女文员的情爱悲歌)(1)

原以为,有兄长的照应,加之他的榜样效应,我同样可以在东莞闯出一片天地。谁曾想,我刚进手袋厂一个月,他便被虎门一家手袋厂挖走,去当车间主管了。

兄长临行之际,略带歉疚地要我照顾好自己,待他在新厂站稳脚跟,第一时间接我过去,共谋发展。他特别强调,那家工厂在虎门,虎门你知道的,就是历史上虎门销烟的地方。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那个地方。

他对此满怀期待,也认定,接我过去只是时间问题。其时,我在手袋厂已经干了些日子,对打工生活和工厂故事多少有些了解。我从心里祝福兄长,同时暗暗下定决心,即使离开了他,我也要赤手空拳,在手袋厂闯出名堂。我相信,兄长能做到的事,我一定也可以。

兄长果然信守诺言,两个月之后,他特意来桥沥手袋厂看我。当晚,他请一众知交好友宵夜,那一帮子兄弟,大多与他交情不浅。是夜,喝了两箱啤酒。喝到尽兴处,他提出半个月后来接我去厚街。

他如此郑重其事,我极为感佩。只是,我却无法从命。其原因,上文我亦有点明。但还有一个原因,在兄长走后一个月,出了点状况。这样讲,其实不准确。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在手袋厂认识了一位大学生,她算我在手袋厂性情相投的朋友。

作为一名原本可以考上大学,却落榜了的高中生,我对大学有着特别的情结。因此,在工厂遇到一个大学生,我自然会格外敬佩。

我俩的相识,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思。手袋厂工人学历普通不高,车间里的高中生,其实也并不多。但工厂注重企业文化,虽然没有像别的大企业一样,办厂报出厂刊,却办起了墙报。

墙报每周出版一期,员工投稿若采用了,会署上姓名和车间职务等等,这难得的露脸机会,容易让普通人成为明星。此外,用了稿,还会发放一定数额的稿费,以示鼓励。我平时喜欢画漫画,当即便画了几张投到征稿信箱里去。隔了一周,没有回应,我便忘了此事。

这日正在上班,助理找到我,让我去车间办公室一趟,我以为工作出了差错,忐忑不安地去了。主管见到我,没说工作上的事,只让我接电话。我莫名其妙地接过话筒,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自称是墙报编辑,声音温柔,有股甜甜的味道。

女编辑问了我的姓名职业之后,似乎犹疑了一下,问道,这漫画真是你的画的?我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讥讽之意,顺着她的话,顶了回去:你的意思,我一个高中生,画不出这样的漫画对吧?

我原以为,她得犹豫一下,或者假装否认。结果,她竟然连连点头,说对。我当然承认,她编选的文章,很有代表情,能引起工友共鸣,这是有目共睹的。甚至,墙报上的板书,工工整整。只是,插画配图,虽然用心讲究,却终究少了一丝气韵。简而言之,没有灵魂。

我问过工友,编墙报的编辑是谁。工友回我,是个女大学生,她来厂里一年,很有些想法,墙报就是在她的提议下设定的,很快便成了较大的影响。当时,我听到有个大学生,心里还很激动,觉得她果然了不起,连老板也愿意给她展示的平台。又想起自己与大学失之交臂,心里便有些失落。

可是,今天,听到她话中有话,其人也不过尔尔,又想起高考的伤心事,一时便有了怒气。于是在电话里和她怼了起来:大学生是了不起,可大学生也不能看不起人啊。是的,你的确厉害,可你厉害,并不代表,没上过大学生的人,就不能厉害。

她姓宋,名凌云,每期墙报上都写着她的大名。大学生应该有凌云之志,可这也绝不能说,没念过大学,就不能有远大志向吧?当即,我对她喊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走不开,待晚上下班后,我拿了纸笔,当面画给你看。

下班后,我没去食堂,径直带上纸笔,去往写字楼。墙报编辑只是她工作职责的一小项,她大部分时间花在工厂的人事管理上。

她果然敬业,我去时,她正埋头工作,似乎在稿纸上设计新墙报的草图。我走到她的座位前,她竟然没有察觉,我等了几秒钟,她才意识到我的存在。抬头时,我看到她笑了一下,连忙起身,又问我是否吃饭,晚上加班否。好像我来此,全然与她无关。

有那么一刻,我疑心电话中和现实中是两个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能做到坦荡如君子,我自然也能以礼相待。我说明来意,将纸笔摊开在桌面上,挥笔画起一幅简笔画。画毕完工,她一时竟看呆了。虽是简笔画,但我取了她的身材轮廓,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她脸上浮上一层绯红。那颜色一半是因为误会我而羞愧,另一半是因我将她画在纸上而特有的女性之娇羞。

80后在东莞的青春岁月(70后女文员的情爱悲歌)(2)

也许为了表示歉意,她提出请我吃饭,当然是吃食堂。即使如此,我也愿意。可到了食堂,才意识到问题。她吃的是干部餐,而我只能去员工餐厅。这种等级制度,不但体现在工作上,也体现在饮食上。干部餐和员工餐由不同的厨师烹制而成,食材也不一样。如果办公室的白领一样,吃干部餐也成为身份的一种象征。去干部食堂用餐,是我在手袋厂的目标之一。当然,后来我如愿以偿了。

女大学生大约觉得自己唐突了,便又与我约好晚上一起宵夜。而且点明,由她请客。那时,男孩女孩外出宵夜,通常都是男性买单。女孩主动买单,要么有求于对方,要么双方关系极特殊。

所谓的宵夜,也不过吃了个炒田螺,喝了一瓶可乐而已。不过,吃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晚上,我对墙报发表了一番看法。文章她是内行,我自然不敢置喙,配图这块,她却不如我。我滔滔不绝,像个评论家。末了,她特意问我,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我看你的目光里,有多么地崇拜?

她完全赞同我对配图的意见,她对设计与插画原本就是外行,只能赶鸭子上架。定了定神,她盯着我问,如果时间允许,你愿意帮忙来配图吗?

墙报不但引起了工友关注,就连老板也备为重视,每次出了新内容,都会去瞧看一会儿。若我参与墙报设计,无疑为以后的职业发展奠定了基础。这样的好事,我当然乐意。

就这样,我与宋凌云成了朋友。在随后的交往中,她不断给我鼓舞,而且是巨大的鼓舞。对于一个有远大志向,又被高考无情打脸的落榜生,我多么渴望得到承认呀,而她,一个大学生,向我竖起了大拇指,让我看到了无限光明。

正在这样的时间节点,我怎么能随兄长去往新工厂呢?桥沥的手袋厂是我南下打工的第一站,与很多打工者相比,我没有经历找工之苦,更没被查过暂住证,没有提心吊胆过,一切都由兄长铺好了路。越是这样,我越要证明自己,我不是孬种,即使兄长不介绍我进厂,我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我坦然向兄长道明原因,当然,我隐瞄了宋凌云这个细节。兄长有些担心,却对我的行动极为赞赏。只说,有任何事,只要讲一声,他会尽力相助。

兄长离开后,我更加把心思全放在手袋厂上。只是我所在的包装部,算不得什么技术含量的工种,加之主管又偏袒手下的老乡,尽管我的名字以美编的身份频频出现在墙报上,我们主管却视而不见。或许在他心里,作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墙报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我相信,只要自身发光,总会有人发现,也能给自己照亮道路。手袋厂里的订单很多,而且出货很急,往往产品刚打好包装,便要被运上货柜车,送往海内外。出货时,仓管必须在场。工作中,我因此得以接触到仓管这一职业。

这位来自陕西汉中的仓管,原本只有初中学历,在产线干了几年活,每月领着三四百块的薪水,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他认定只有当上管理,才能拿高薪,过体面生活。

从普工到管理,除非你有很高的学历,要么便有过人的管理经验,他均不沾边。想来想去,只有先找个跳板,再往上跳。他喜欢看书,江门文艺、佛山文艺、打工族等打工刊物,每期必读。那些杂志,经常有许多励志故事,他受一篇文章启发,从夜市书摊上,买了一本仓管实务。

读完那本书,他便请了几天假,壮着胆子,跑到外面工厂试工。才试到第三回,竟然真有一家工厂,让他过去上班。真到这一天,他却胆怯了。毕竟,纸上谈兵大家都会,真到了战场,被人看出破绽,分分钟会被炒鱿鱼。

他没去那家工厂上班,却备受振奋。事实证明,只要学习,机会总会有。那之后,他找机会认识了厂里一位仓管。几次三番,请那仓管吃宵夜。一来二去,成了朋友。他倒真能忍,交往到第三个月时,才问起他工作上的事。

出门在外,温暖是相互的。那人和盘托出,全无保留,还带他去仓库亲身体验过好几次。书本上的知识,原本是死的,去了现场,全被盘带活了。加上朋友相助,他信心满怀,再次去外头找工。寻了七八天,找到我们这家手袋厂。此时,讲起仓库工作,他已头头是道。人事部和仓库主管都很满意,当即为他办理了入职手续。

表面上看,汉中仓管有些傲气,其实心地善良。尤其当他得知我想学仓库管理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和我讲起了他当初的经历。

我也回以笑容: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这当然是调侃话,他却很受用。倒豆子似的,讲起了他当上仓管的诸多好处。薪水什么的且不说了,最关键的是,有个喜欢穿红裙子的女文员,因为他上进有责任心,主动去追求他。你知道吗?他俯身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我女朋友是高中生哦。你看,我一个初中毕业后,也能找一个高中生当女友,我很荣幸啊。

我拱手表示祝贺和敬佩。他又悄声说道,听说你和人事部的宋凌云走得很近,她是我们厂的大学生,若你把她拿下来,我保证你一夜成名天下知。

80后在东莞的青春岁月(70后女文员的情爱悲歌)(3)

汉中仓管的话,我并没放在心上,只当玩笑取闹罢了。烦闷的打工生活,总要给生活找些调味品。

就像当年他从仓管那里学东西一样,汉中仓管想将温暖的火种持续传下去吧。只不过,我虽然学会了仓管工作,因为宋凌云的原因,却不想马上去外面工厂找工厂。

然而,手袋厂里的仓管一时未有空缺,直到半年后,有位仓管离职,工厂才新发布招聘启事。不过,那时,我已经在宋凌云的鼓励下,学会了设计,并进了版房部,吃上了管理餐。

虽没成为仓管,却不能说我这段学习经历是没用的。宋凌云正因为知道我在学仓管,更加看清了我内心燃烧的火焰,对我有了更多期待。

要知道,东莞的九十年代,制造业飞速发展,给无数内地青年男女带来就业机会,而打工者的青春和汗水,也造就了这座城市,为城市的GDP贡献了巨大的力量。

大劳外来打工者的涌入,充实到东莞这座“世界工厂”。而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年轻女工。在贡献汗水之余,打工者的情感需求也要得到满足。释放的最好方式,是相互温暖,年轻男女则谈恋爱。

因此,那个年代的打工者,打工之余,最大的慰藉和温暖,就来自于爱情。东莞三来一补的制造业,多为劳动密集型企业,对工人性别的要求,造就了女多男少的现状。因此,只要有需要,打工仔都能找到女孩谈恋爱。

我所在的包装部,有位叫方哥的人,心思极缜密,又志向远大,同时与几个女工谈恋爱而不被发现。简真艺高人胆大,常有其他部门的男工,向他拜师学艺。

当大部分人都在谈情说爱时,珍惜宝贵时间用于学习上的人,便显得格外稀少而可贵,也极为耀眼。

高考落榜是我最大的心结,那时我对年轻女工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有着大学生身份的宋凌云很有好感。当然,也仅仅好感罢了,宋凌云大我四岁,我自然也不敢变成别的想法。

宋凌云对我亦如是,我俩将对方视为十分重要的朋友。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她应该算我的红颜知己。

我们一起出墙报,相互理解,彼此关心,甚至,常常会不约而同地讲出相同的话语。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吧。工友们见我俩常待在一起,言语之间,谈笑风生,像极了拍拖的一对人。

然而,我们的关系虽微妙,但很纯洁。有时,的确有些亲昵动作,比如拍下对方的肩,像初见面一样,握一下手。全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们深知,相对于恋人,做彼此的知己,才是我们最合适的关系。虽然我们关心、了解,也疼惜对方。

很多年后再回想,我们这种关系,最令人感动,也最为持久。在手袋厂,以及之后,在别的地方,我见到过太多落花流水一般的情爱。今天你牵我的手,明天我对他微笑。许多短暂的爱情,填补了漂泊者特定时期的寂寞,一旦分开,便在漂泊不定的行踪中,随风飘散了。

而我,也终于要离开手袋厂了。成为版房设计师一年之后,我心里总有种隐隐的疑心,认为自己之所以能进版房,成为一名样板设计师,多多少少沾了宋凌云的光。若不是她的引荐相助,我可能仍在包装部苦苦拼命。

之所以生出如此想法,其中原因众多,也与我的自卑与要强相关。我一直想证明自己,而证明的方式,不是靠别人的帮助,正好像兄长要带我前往虎门,而我刻意留在桥沥一样,我要靠自己。

我去在与桥沥相邻的塘厦镇,工厂在田心村。宋凌云眼里写满了不舍,但她没有表现任何异常。她明白我,就像我明白她。我们约定,一个月见一次面。单月,我来桥沥;双月,她去田心。

在黄江以及之后的工作,简述如下,工作安稳后,我先后参加了职业资格考试,拿到了中级职称。后来,又自考了本科学历,算是弥补了当年的遗憾吧。

80后在东莞的青春岁月(70后女文员的情爱悲歌)(4)

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且说说我与宋凌云的故事。

又逢单月了,按照约定的时间,我去桥沥探望宋凌云。那一次,她情绪异常。问她,却什么也不说。晚上用餐时,原本不喝酒的她,一口气喝了三杯啤酒。许是这些酒的原因,她终于吐出实情,她恋爱了,男方在常平镇一家食品厂当销售,他们在同乡会上认识的,他气度不凡,口才又好,吃了两次饭,她便被他折服。

然而,他已有婚配。她日日受相思折磨,苦恼不安。她早就想一醉了之,我的到来,终了圆了她的心愿。

作为知己,我自然得为她为忧。大约正分了太多忧,又或者我有些莫名的难过。听了她的话,我却比她更苦恼。不知到底我喝了多少酒,反正,我也有些醉意了。结完账出来,外面已是深夜,已经没有回塘厦的车了。何况,要回,也得先送宋凌云回厂。

到了厂门口,大门紧闭,已经不让人进了。厂里有个规定,过了零时,一律不许回厂。我俩在街头坐着吹了会风,醒了下酒,决定找家旅馆住一晚。

找到一家旅馆,却只有一个房间,我转身欲走。宋凌云笑,你怕我?我不敢说话,只能摇头。她转头对老板说,就住这里好了。

房间很小,灯光暗淡。我俩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接触,好在喝了些酒,都没有太过尴尬。又谈了些天,便去洗了把脸。回来后,宋凌云说,睡吧。我说好。也许太累了,和衣躺下,没过多久,我便安然入梦。

半夜口渴,醒来倒水喝。再回到床上时,看到宋凌云的样子,呆住了。虽然见面次数很多,我还从未这么认真打量过她,平日也不敢双眼直视她。唯有此时,身旁无人,而她也在安睡,不会有人发现,我在仔细观察她。

她的眉毛很浓,睫毛长长的,颧骨微微高耸,嘴唇像涂了一层露珠般的光泽,她穿着碎花裙子,身体起伏有致。我忍不住,用手指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刚一挨着,像被触电似的,赶紧抻回来。

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理了理思绪,再回到屋里,坐着坐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天空吐出鱼肚白,宋凌云已经梳洗完毕。见我醒来,她有点不好意思,紧接着,便笑了起来。

回塘厦,过了半个月,我才敢给宋凌云打电话。好在,她没提这件事。我们的情义,因为这件事,进一步稳固了。只是,我们像约好似的,对此事绝口不提,好像从未发生,好像那是一个梦。

一年后,宋凌云回了老家,嫁给了一个县城里的工人。我们仍然保持通信往来。她讲她的新生活,也总不忘给我鼓励。

好在,每次都能听到她传来好消息。正是这些好消息,给了我最大的安慰与鼓励。我后来的努力与成绩,在某种程度上,都得益于她的安慰,也来源于她的如意。好像,作为她的朋友,若我过得不好,便是拖了她的后腿似的。因此,我后来把户口迁来东莞,定居南方,有了一个疼我爱我的妻子,这一切,都与她有着很大关联。

她回家后,我再未见过她。起初,我们每周通信,一月一次电话。慢慢地,大家彼此都有了家庭之故,信函往来也少了,终于,再未收到过她的来函。电话也是如此,打了两次,她都没接到,对方说她在忙。

我曾几次三番动念去看她,但临出门之际,又胆怯了。害怕什么,我又说不清楚。人生的每个阶段,会有不同的朋友出现。相见不如怀念,且将美好永存心间吧,也许这才是最好的怀念。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我这一生,足矣。(口述:网友“士兵的哨子”,撰文:三惊胖爷)

胖爷有话说:出门在外,我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感情。尤其在90年代的制造行业,劳动密集型企业,男少女多,70后们谁还没有一个红颜知己?也许很多人会骂文中主人公,放着大好的机会,白白错过,辜负韵华,也辜负信任他的女人。

但胖爷相信,这样相互成就相互激励的情感,远比单一情爱更珍贵,也更持久,值得铭记终生,也将温暖他一生,给他力量,伴他前行。

人世间的情感,最是讲不清道不明。隐隐约约,反比肌肤相亲,更令人回味悠长。那么,问题来了:诸君有过几位红颜知己,又如何看待文中的人和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