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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百岁老人诗经(诗经击鼓我多想回到家乡)(1)

文|江徐


恋人之间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可以像一句歌词: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也可以像《诗经》中的两句诗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人行天地间,微小如蝼蚁。来来去去,总是身不由己,生生死死,更是无常叵测。

周朝时期,诸侯割据,战争频发,百姓流离。《诗经·国风》中的《击鼓》,就写出了这样一种生死长情。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送别百岁老人诗经(诗经击鼓我多想回到家乡)(2)

公元前597年,也就是鲁宣公十二年,陈国与宋国之间发动战争,卫国出兵援陈。

让我们想象的镜头切换到卫国部队,越来越低,越来越近,最终聚焦到一个人身上。

他是卫国人,一个小人物,没有故事,没有日常,也没有姓名。

他也是卫国军队中的一员,千千万万个士兵中很平凡的一个。因而,他可以代表他身处的千千万万的方阵中的每一个人。

他跟随邶国将领孙子仲,从军前往南方。这一路走过去,见到的都是哪些场景呢?

所到之处,战鼓镗镗作响,振聋发聩,听得时间长了,自会对此感到习惯,甚至麻木。

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从卫国的都城,一直行至其他城市。

这一路,他还看到人们爆嗮在太阳底下,风吹雨淋,不是在挖土修路,就是修筑城墙。抗战,好像已经成为百姓生活的主题。

他从这些人身边经过,默然不语,不自觉地做了一番对比,突然生出羡慕的心理——他们虽然苦役在身,日夜劳作,但他们至少呆在自己的国家境内、自己的家乡,而我,却要背井离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既然从军,归去回来,又岂是个人愿力所能选择,自己又不能做一个逃兵。他心里清楚,只要战争一天不停息,和平一天不到来,他就一天无法回到卫国,与亲人团聚。想到这里,忧愁像秋雾一样弥散开来,笼罩心头。

送别百岁老人诗经(诗经击鼓我多想回到家乡)(3)

这是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是荒烟蔓草的地方。

他,以及和他一样的那些士兵,感到疲劳困乏时,根本无处安居,只能寻一棵大树,坐靠在树下,暂做休息,打个盹,眯下眼,然后继续赶路。

这一眯眼,却又回到家乡。家里炊烟袅袅,男耕女织,一切人事,都如往昔。也许一声催促赶路的命令,让他猛然间惊醒,才知眼前一切不过南柯一梦。梦醒,一切化为泡影。瞬间的失落,又好像带来欲望以另一种形式被满足的慰安。

一不小心,他在行军路上搞丢了自己的战马。谁说马儿生来就该在人类牵缚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无拘无束,驰骋草原,才符合它们的本性。

虽然这样想,但总归还得将它找回来。他一路找寻,一路胡乱想着,感觉这马和自己一样,命运如蹇,实在身不由己。

唉,这可怜的马儿,也算是我的难兄难弟了。这会儿,我在心里默默同情它,又有谁,来体恤一下我呢?

最终,他在森林里找到了它。森林中,那么静谧悠然。这样的氛围,谁不向往呢?

找到了战马,他牵上它,择一棵树,做短暂的休息。在静谧幽然的地方,在战火连天的背后,在生死攸关的前夕,他最先想起也是最难以忘怀的,一定是那个曾经海誓山盟、永不分离的人。

送别百岁老人诗经(诗经击鼓我多想回到家乡)(4)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人生总有诸多无奈,也有各种被迫的事情。战争年代,生死无常。生离死别,山长水远,曾经许下承诺时,信誓旦旦,如今看来,显得那么心有余而力不足。悲欢离合之间,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要论滚滚红尘中最浪漫的事情,无邪诗篇中最深情的句子,莫过于这八个字: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列夫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借助一位士兵之口,道出生活的本质:“生活的本质是爱情。”

古今中外,生命本源始终如一,战争与和平,属于背道而驰的两种生命状态。战争消弭一切快乐的可能,和平才是谋取幸福的基础。

自古以来,任朝代嬗替,从来不变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争权夺利,难道是为了权利本身么?多少君王豪杰,爱江山,更爱美人,为的是美人所代表的似水柔情,那是与战争的无情残忍迥然相异的体验。

抵制战争,抵制的实际上是抹杀个体生命与日常生活的暴力。呼吁和平,呼吁的实际上是渴望生活的平淡与爱情的甜蜜。

这个远行的士兵,他并未忘记曾经的誓言,他渴望与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耳鬓厮磨,朝朝暮暮。只是因为战争,因为从军,相距那么遥远,重逢之时,都不知道将在何年何月。

而她,是否会在每一个佳节到来之际,每一个寒来暑往的时节,独登高楼,看归鸿飞过,望断天涯路?

送别百岁老人诗经(诗经击鼓我多想回到家乡)(5)

诗三百篇中,有很多关于战争的诗篇。写的是战争,念的却是和平。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命运,流转其中,或许是同样的命运,沿袭在不同的人身上。

他,是否是在“杨柳依依”的初春离开家乡,会不会在“雨雪霏霏”的冬季归来?又是否“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是否在六月随军出兵,兵车武器准备齐全,随时应战?是否在凯旋之后,美酒共饮以示庆祝?又是否“饮御诸友,炰鳖脍鲤。”?

他,是否离家出征的时候,家门口的黍稷秀穗而繁盛?是否在冬季归来的时候,雨雪泥泞,却因即将到来的团聚感到无限欢喜?

事实上,归来的事情遥遥无期。事实上,他现在才只是走在离家的路上,却已经是怀着满满当当归去的愿想。

他,他所代表的千千万万的士兵们,行走在征途中,披星戴月,在生存与死亡之际朝不保夕。谁又能倾听他们情感的诉求?那种不语的期盼,是尘嚣之上最真实最纯朴的一种深情。

这种深情,让我回想起几句歌词,有一段时间,这首歌传唱大街小巷的:“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看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心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乡。除此之外,所到之处,都是流浪。

送别百岁老人诗经(诗经击鼓我多想回到家乡)(6)

【作者简介:江徐,80后女子,十点读书签约作者。煮字疗饥,借笔画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诗情谁与共》。点击右上角“关注”,收看更多相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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