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神雕侠侣》开播,古天乐饰演的杨过温柔执着,李若彤版的姑姑美貌凄惨。
在这之中,观众印象最深的却是吐枣核的裘千尺。
丈夫公孙止是个负心汉,在外有小三后便想法子把她丢到鳄鱼池里,还不惜断手断脚毁掉裘千尺。
带着满腹的怨气裘千尺修炼成魔:满头疮痍恶癣遍布,一双眼睛空洞而尖利地望向远方,吐出的枣核布满口水恶心无比,凄厉的笑声让人一秒穿越人间炼狱。
“妈妈,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将恶魔裘千尺塑造得活灵活现的人正是“鬼后”罗兰。
出道多年,罗兰演过七八十部鬼片,《阴阳路》、《七月十四不见不散》、《七月十三之龙婆》、《狂潮》等,每个角色都能让你吓得汗毛直立,被香港人民“亲切”地称作“最恐怖的老太太”。
但摘掉恐怖面纱,私下里的她竟比某些表面演“好人”的艺人还要功德无量。
01、10块钱让她入圈
上世纪三十年代香港经济还未彻底腾飞,三块钱够几十个面包,十块钱就能够两口人生活一星期。
可就这点钱罗兰家也拿不出来。
罗兰本名叫卢燕英,出生没多久父母便离了婚,她跟着妈妈打拼过活,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儿时的她生得并不算太漂亮,但却刻苦用功,别人放学后都跑去玩,只有她安安分分地做作业干家务。
可惜老天爷没给她继续学习的机会。
读中学时卢燕英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迫辍学,去工厂做小工,人家嫌她是未成年不肯要。几经兜转下她和朋友一块去了片场。
彼时香港影业正处于蓬勃发展之际,拍片量大但演员稀缺,场务看见这个扎着小辫子的姑娘后心生欢喜,忙问“有没有兴趣演一个群众演员?”
起初卢燕英只是好奇,但看见周围人都热火朝天地拍摄,她也就欣欣然去试了,当天就领到了10块钱的片酬。
10块钱对于这个小家来说,无疑是笔意外之财。
几天后场务再次找到她,说有个有台词的角色缺人,问她感不感兴趣。
卢燕英一听就来了兴致,之前没台词都能拿到那么多,如今有台词岂不更多?正当天准备去拍时母亲呵斥了她。
“你这么小就去演戏,将来岂不是要做个戏子喽?”
尽管她苦苦哀求,母亲仍然不为所动,直到卢燕英坦言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改善家庭境况,不让母亲再为金钱发愁时,对方这才松了手。
“因为阿妈阿爸总是因为金钱而吵架,我说拍戏可以补贴家用她这才同意。”
那之后她几乎天天往片场跑,丫鬟、妓女、情妇,有台词的没台词的都不放过,一个月几百块的收入足够一家人过得舒舒坦坦。
毫不夸张地说,才十几岁的卢燕英已经成了家里赚钱的主力。
虽然赚钱不多,但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拿了钱就花天酒地,中学辍学的事实让她又重新拿起课本。
背英语、练打字,白天拍戏再累晚上回来也得温习功课,
“我为什么要去学英文,是因为当时应聘做售货员时,他们问我会不会说英语,我正在想起来需要提升自己。”
经过五年时间,卢燕英学完了所有中学课程,对人物的拿捏更加到位细致。
02.一入“鬼片”深似海
由于表演劲道,不少导演都注意到了这个敢打敢拼的姑娘。
1960年,岭光制片公司将她签入麾下,并改名为罗兰。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原来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有个著名影星叫罗兰,如今她人在美国不回来,跟她重名正好可以“蹭热度”,给观众带来怀旧感。
除了改名,制片公司还给她改戏路。
仔细看罗兰的长相,粗眉毛、宽下颌再加上眼白多的大眼睛,要是拿镜子从底下往上照,别提多“惊悚”了!
那之后她开启“坏女配”之路,《新民间传奇》、《狂潮》、《倚天屠龙记》等,不管是算计人的心机girl,还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罗兰都能演的让你牙根痒痒,就像冲进电视机里扇她几巴掌。
观众“恨”她到什么地步呢?
有一次罗兰走到一个剧场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见她后面露愠色,说道“该死的发浪女人!”
听完这句话罗兰赶忙低下头,忙不迭地离开了。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她离开老东家转而投身TVB,做过串场主持人也演过搞笑担当,但最著名的还得是“裘千尺”。
1995版《神雕侠侣》播出后不少小孩被吓到睡不着觉,据说梦里都是她。
大陆筹拍黄晓明版《神雕侠侣》时,因为实在找不到和她一样丑的女角,只好拉来男演员李明做反串,但惊悚程度还是比不过前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港电影进入“鬼片时代”,低成本的惊悚电影成了观众的心头爱,罗兰连想都没想,转身便投入鬼片的怀抱。
《七月十四》、《七月十四不见不散》、《七月十三之龙婆》、《阴阳路》,尤其是“阴阳路”系列几乎让罗兰一战封神,得了个“鬼后”的名号,就连古天乐都被她的演技吓到。
那么她演的“龙婆”有多吓人呢?
据说有一年万圣节,香港人民把罗兰本人请来,邀请她做“鬼节”代言人。照片发出后不少外国人看了吓出一身冷汗,“你们东方人的鬼更吓人啊!”
有次罗兰的一个朋友开车远行,收音机里突然传来罗兰惊悚又凄惨的笑声,吓得对方直接踩刹车,在路边停了好半天后才缓过劲来。
除了演“龙婆”,她还能演温情母亲。
拍《爆裂刑警》时,罗兰饰演一位身患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虽然表面上疯疯傻傻、冷淡无情,但细看下去却能给人无尽的温暖与感动。
正因为这部戏,古天乐和她成了忘年交,几乎每年大年初三古天乐都会去罗兰家拜访,还留下私人电话让她随时打。
如果不是有强大的人格魅力,会有这么好的圈内缘吗?
电影播出后,罗兰凭借这一角色打败张柏芝,夺得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成了当之无愧的影后。
一个配角却拿了最佳女主,不是不合规矩,是这个奖来得太迟了!
出道多年,罗兰从没有和谁传过绯闻,一直兢兢业业演戏,认认真真对待每一个角色,演鬼婆可以吓得人汗毛直立,演母亲可以让人泪流满面。她没有多大的天赋,有的只是一腔孤勇和对职业的敬畏。
真可谓人民艺术家!
70岁那年罗兰从TVB光荣退休,老东家给她颁发了一块“敬业不懈”的奖牌,也算是对她这一生最好的慰藉。
03.兜兜转转无人爱
出道至今罗兰一次吻戏都没有拍过,就更别提大尺度戏了。
提及原因她是这么说的,“年轻的时候公司总是想把我打造成大反派,当时观众对反派拍吻戏是不太感兴趣的。到了年老的时候再拍吻戏也不符合规矩,所以就一直没有拍过吻戏。”
戏里不恋爱,戏外也少有人爱。
罗兰不是没有找过对象,只是一直都没办法骗过自己的心,让她最难以释怀的恐怕是那个满目疮痍的原生家庭。
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有了外遇,她常常跑出去和野女人厮混,又跟着狐朋狗友抽大烟,渐渐地把家底败光。
直到上世纪四十年代整个香港经济崩塌,父亲因为赚不到钱买大烟,最后痛苦而死,而罗兰对异性最原始的爱也随之破碎。
准确地说,她不相信任何男人。
长大后她天天跑剧组,各种莺莺燕燕可以说是见怪不怪,有时对一个男生心生好感没多久,就发现他在外面养了一堆小三小四。
就算是结了婚的男人也可以在同老婆挂完电话后出去野玩,丝毫没有半点羞耻心。
“这些男人我见得太多了,那些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还可以在外面搞三搞四的,我该怎么去相信他们呢?”
罗兰有个朋友,她老公平时很安分守己,几乎天天准点回来吃饭。可在这层表皮之下却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原来他还有个“午餐情人”!顾名思义就是只在吃午饭的时候约会见面,其余时间伪装好正经人即可。
如此滥情,还怎么让人相信?
有时候她也会骗自己这世上总会有专情的男子,但转过头来和人恋爱时又总免不了猜忌,“我占有欲很强,疑心病也很重,他们和我在一起压力非常大。”
有一年她交往了一个老外男友,对方自由惯了,玩完赛车就去和朋友聚会了,谁知罗兰竟揪住这事没完,硬是不信。
最后老外男友也没招了,只能无奈地说一句,“你还要我怎样?”
20岁那年她交往过一个圈内男友,奇怪的是,几乎每次晚上给对方打电话,对方总会因为外出而拒接,第二天一早她就会上门质问,得到的答复如出一辙——有事要忙。
经过多番打探质问后罗兰也累了,与其让自己总是猜来猜去,不如就放手吧。
除了不信任男人,她还常常大玩小姐脾气。
有的时候出去约会吃饭,对方要是来晚了她会生气;出去逛街对方哪里做得不对,她会生气;一块看场电影,她也会莫名生气。
用罗兰的话说就是,“我特别喜欢欺负我男朋友。”
其实在外人看来,她的这种欺负更多的是对儿时缺爱的“报复”。
没有人关心的日子里她给自己拥抱,没有人帮衬的日子里她给自己翅膀,等到这个人终于来了,其实也晚了。
经历过几番不称心的恋情后,罗兰渐渐对婚姻不抱想法,她选择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孤独了就去福利院做善事,死了就捐献器官为医学事业做贡献。
对于婚姻,罗兰是这样理解的:“其实结了婚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维持,而且总要有一个人先走。如果到时候那个人先走,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活着,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单身。”
在香港生活这么多年,她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交友圈,圈子里的姐妹都是没结过婚的老女人,她们聚在一块吃吃饭喝喝茶,偶尔还会一起研究股票,赔了赚了都开心。
“这些女朋友里面,也有做护士的也有当老师的,还有干服装买卖的,大家工作都不一样,很有意思。”
除了广交友,罗兰平时还喜欢炒股票搞理财。但她玩得并不大,几年下来渐渐明白炒股票不如买房子增值快,但因为手头钱不够,毕竟香港寸土寸金,就只好盼着能遇上个好租客,少惹些麻烦。
在这十几年里,她很少买奢侈品,就连大牌衣服都很少穿。攒下来的钱大多用来做公益,这也许就是罗兰此生最大的慰藉了。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及这一生从未演过女一号,罗兰神情泰然地说,
“我是一个演员,我不是大明星。演员的职责就是把戏里的角色给演活,人家给我什么角色我就演什么角色,对于是不是女一号我都不介意的,什么角色都不介意。”
演艺圈角色有很多,但“角儿”很少。
真正的角儿具有极强的票房号召力,不仅演技超群还具备舞台魅力,观众可以为了他心甘情愿地掏钱买票,周星驰的《美人鱼》就是典型例子。
除了周星驰,周润发、刘德华、成龙等都是响当当的角儿,他们当年的号召力绝非今日的流量小生可以媲美。
罗兰不是角儿,但她是艺术家。
艺术家是指那些在岗位上尽心尽力诠释好每一个角色,仔细打磨演技的人。他们或许不是最聪明的,主角光环也从来落不到他们的头上,但提起他们,观众的大拇指就没落下过。
罗兰这一生,因为“10块钱”进圈,又带着满场掌声而去,虽然至今无儿无女,但她赢得的爱早已盆满钵满。
这样的演员,才是当之无愧的老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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