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如兰菊播芬芳
——读冰洁组诗《梅兰竹菊》
文/唐象阳
认识著名词人冰洁很多年了，我们每次相逢都少不了把酒谈词。每当在中央电视台大型文艺晚会上看到众多著名歌唱家演唱他作词的歌曲时，我从内心里仰慕他的才华。同时，也多少次产生过自己也想写写歌词的冲动。但每次酒醒后，我知道自己那点写现代诗的功夫，是写不出有一定规矩的歌词，于是，至今也不敢写歌词。
写得一手好歌词的人写诗，必定能写出富有音乐美的诗歌，而著名词人冰洁就是。
冰洁的文学生涯起步较早，大学毕业后供职国家某部委。近20年来，主要以创作歌词成名。他作词的歌曲《回家过年》《最可敬的人》《国歌响起》和《西柏坡》均刊登在《人民日报》上，歌词《挺起脊梁》被2008年5月20日的《北京晚报》以整版的巨大篇幅刊登，其代表作《幸福赞歌》（阎维文 张也演唱）亮相2011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2012年中共中央元宵节联欢晚会、CCTV-1“领航中国”——喜迎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大型专题文艺晚会等几十台晚会，毛阿敏、吴碧霞、雷佳、石倚洁、刘和刚等一大批歌唱家都演唱过他的作品。
音乐美的艺术表达，建构了优美的意境和吟唱节奏，也隐含了诗人对天人合一自然主义理想生态的向往。
我国上世纪80年代，诗坛呈现百花齐放的盛况。国民争相读诗、写诗。到如今，诗坛虽然很活跃，但终归是被那些写“摸”诗，写“下身”诗之流的低俗诗歌给弄得乌烟瘴气、日益边缘化了，甚至组成小圈子拉帮结派，津津有味地互相吹捧、互相炒作、互发作品，不管诗稿质量，只看相互关系，读者很难读到那种喜闻乐见、通俗易懂又不乏审美趣味的诗歌。
我一直关注著名词人冰洁的诗歌。所以，今天我想从冰洁近期发表的系列组诗中谈谈他的《梅兰竹菊》。读完这组诗，我仿佛结识了四位各有风范的君子，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
梅兰竹菊，自古以来被人们誉为“四君子”。它们从不同方面代表了君子所具有的特性和优秀品质。
“万花皆寂寞，独俏一枝春。”其描绘了梅花坚毅刚强、不与争俏、淡泊明志的顽强品格。
“屹立在静谧中
你的芳香
来自心灵深处
飘散在远方”
诗人冰洁笔下就像画家的素描，寥寥几笔，将梅花的高洁品格、独立精神，不与群芳争艳而芬芳远播的君子风范表现得真实生动，给读者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传播。
这不由得使我想起元代诗人、画家王冕的诗歌《白梅》：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一个古人，一个今人，从古代到现代，两位诗人的两首诗作跨越时空，却营造了异曲同工之妙，真可谓智者所见略同。
“守候着高洁心扉
你坚强而不倔强
你高雅而不高傲
……
整个冬天
谁又温暖过你
只有你 不怒也不喜
无怨无悔地盛开”
诗，是语言的艺术。然而，中国新诗百年发展到现在，却被一些故作高深的人扭曲得雾里看花，某些诗从结构到语言不是随意断句就是读来绕口，主题是什么，作者究竟表达了什么，读者不知所云。
而冰洁的诗歌语言一直坚守着通俗易懂、妇孺皆知的艺术风格，无疑也是像梅花“无意苦争春”的傲岸个性，是可与宋代诗人王淇的“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的高洁品质所媲美的。
明代诗人张羽有一首《咏兰花》的诗，因造句简单明了，咏物观点鲜明，读来琅琅上口，于是流传至今：
“能白更兼黄，无人亦自芳。
寸心原不大，容得许多香。”
诗根据兰花的颜色或黄或白，不为争妍斗艳而开放，“无人亦自芳”，不求世人是否赞美和欣赏，兰花总是默默地绽放着芬芳，体现出君子品质特征。兰花常生长在幽谷之间，不求有人侍候，不嫌环境是否殷实，却依然花开，飘香四野。
兰花素有“空谷幽兰”之称谓，寓意着兰花能屈能伸的品格。冰洁的诗歌《兰花》，语言表达十分简洁，通俗易懂地传递给了人们一种不谄媚的君子儒雅之气：
“自然地淡泊
天成地优雅
不以外形打动人
不以颜色吸引人
用一种不变的方式
绽放自己的纯洁”
诗人冰洁的诗句也像兰花一样高雅而不绚丽、自然而不矫饰。
而冰洁笔下的竹子，则是古人普遍赞赏的“高节人相重，虚心世所知”的高风亮节。其《翠竹》给读者描绘出了一幅劲节挺拔、虚怀歉逊，犹如君子刚柔相济、不卑不亢的中国画。
通过组诗《梅兰竹菊》，可以看出词人冰洁是深知诗歌写作的真谛。他的诗，既有强烈的时代感，也不失传统手法中的优秀创作技巧。请看他的《翠竹》：
“淡雅中不失高风亮节
平凡中显现铮铮铁骨
刚正不阿
宁折不屈
在天地中活出自我”
竹，是很受人们喜爱的植物，既是“岁寒三友”（松竹梅）之一，又能“在天地间活出自我”，气节凌霜而又虚怀若谷，给读者传递了一种“未出土时便有节，得凌云处尚虚心”的君子品格，给人有傲骨而无傲气，虚心而不卑微的人生启迪。
冰洁无论是写歌词还是写诗，他总是能抓住事物的本质，用不多的语言，通俗易懂的诗歌文本概括出事物的特性，给读者传递着新时代的真善美、生活中的正能量。
我们再来看看他的《山菊》：
“贫贱中绽放
生命力顽强
有金风为友
有冷月做伴
……
甘愿与杂草为伍
从不与娇艳争宠”
在萧杀的秋天，百花都谢了，而菊花伴着秋风和冷月，蓬勃地开放着，在山弯路侧，在庭院荒野，只要有土壤的地方，她就能顽强地生长，播撒着生命的芬芳。诗人借以咏菊启示人们：人，要有像山菊那样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傲霜斗寒的人格魅力；为社会奉献出自己所拥有的、有益于人民和社会的精神财富。
创新是艺术生产的基本属性和人类审美活动的基本要求。创新，不是天马行空，无中生有；不是自说自话，标新立异。文艺创作的创新，其前提是艺术家必须对日新月异的生活现场保持足够的敏锐，能从生活现场中发现、感受并表达出这个时代的“新”。我们只有潜沉于日常生活，才能保持创新之“新”的人民性和时代性，才能写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容易被普通老百姓广泛接受的文艺作品。
作为时代的记录者、书写者，诗人也好作家也罢，更要不断到新时代中去学习、去发现、去了解，才能紧跟新时代、感受新实践、了解新变化、掌握新态势。只有对于新的时代、新的变化、新的情境有了充分的了解，才能把握时代的脉搏、感受时代的律动，进而在创作中有新的诠释、新的描绘，才能诞生充满鲜活感和现场感的新颖的作品。
冰洁的组诗《梅兰竹菊》，来源于广大民众都熟悉的日常生活，诗的语言看似平淡无奇，其实言简意赅，寥寥几笔，便将事物的特性准确生动地刻画出来。读他的诗，就像观一幅幅素描画，既赏心悦目，又有隽永的诗情画意；既有美的享受，又有思辨的感受。
不管怎样，通过冰洁的诗，我看到了诗歌的真正回归，一种为大众所喜闻乐见的回归。同时，我更理解了白居易写诗为什么要读给普通老百姓听，听懂了才公之于众；我也更理解了“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真实涵义，更认可了，“下里巴人”才是最有生命力的艺术。
冰洁将梅兰竹菊四君子这个令古今中外诗人吟诵的题材，以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娴熟的艺术手法，写出了有时代特色的朴实华章。所以，读冰洁的诗，有一种淡中见浓，“看似寻常实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的感觉。寓高深于平淡之中，那是很要功力的。
其实，文学史上，最脍炙人口的诗作，都是通俗易懂的。描写四君子的诗歌自古以来可说是汗牛充栋，要在写梅兰竹菊的诗作中出彩那是有难度的。而冰洁的组诗《梅兰竹菊》却让人击节赞叹，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梅兰竹菊》这组诗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晦涩的词句，也没有洋洋洒洒的铺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直抒胸臆的白描手法，写出了梅兰竹菊这四君子的个性特质，也寓意了为人君子所应有的高尚品格。整组诗韵味上琅琅上口，艺术上雅俗共赏。期待冰洁创作更多的、为普通大众喜闻乐见的好歌词、好诗作。
（原载2022年8月22日《澳门晚报》A7版）
附：冰洁组诗《梅兰竹菊》
◎梅兰竹菊（组诗）
◎红梅
冬的世界 洁净如画
你从月中踏雪而来
心总被白云簇拥
你有开放的笑容
你的腰身是嫁接的枝条
你的娇美
屹立在静谧中
飘散在远方
冰天雪地
你盈盈面对
北风撼不动你的脊梁
任雪花缥缈各种姿态
守候着高洁心扉
可又有谁晓知
你的心中无畏
抛却春的招摇
无视夏的热情
拒绝秋的平庸
爱上冬的寒霜
无怨无悔地盛开
美艳谁及
◎兰花
品质如馨 简单温婉
花瓣如蝶 茎叶如剑
曼舞着季节的芳华
不问世事 做好自己
不为生之艰辛而苦闷
不为伐弃异己而欢畅
不顾影自怜
生就别具一格
与东风相和
与天时相应
不与桃李争艳
不畏浮云遮眼
独自芬芳
自然地淡泊
绽放自己的纯洁
明月清风伴成长
高山流水永相知
历经风雨 气宇轩昂
与世无争 静谧浓香
◎翠竹
亭亭玉立
似遗落人间的天使
虚怀若谷
在万物中潇洒凛然
笑迎清风轻抚
吮吸春天甘露
风餐露宿地生活
幽静中不会寂寞
既爱碧蓝如洗的天空
也爱奔流不息的江河
你没有花儿的娇艳
素颜是最美的妆容
你没有松柏的粗壮
坚韧则是你的本真
即使贫瘠的瘦土
你的倩影 所到之处遍布
你见证了一代又一代
你被伐了一茬又一茬
春夏秋冬 依然那样葱茏
依然那样挺拔
岁月的风霜
从未改变你奋发向上的渴望
淡雅中不失高风亮节
平凡中显现铮铮铁骨
刚正不阿 宁折不屈
在天地之间活出自我
◎山菊
贫贱中绽放 生命力顽强
有金风为友 有冷月作伴
任云影翻卷 任朝升暮落
层层叠叠的山栅栏
围不住你灿烂的名字
山涧旁 峡谷里 悬崖边
哪儿都能见到你的俏脸
甘愿与杂草为伍
从不与娇艳争宠
你没有玫瑰的矫情
你没有薰衣草的浪漫
莲的清高 你不能相比
牡丹的富贵 你不具备
但你淡雅的芳姿
集中了山庄女子的美德
你的浅笑 能笑漾山崖
你的幽香 能醉群山原野
能醉秋风秋阳
无需娇宠般的护理
在自生自灭的轮回中
抗得了寒 抵得住霜
不贪图优越的条件
眷恋着的 是大山 是自由
是生你养你的土地
蹒跚而行的寻芳人
最知 你飘摇的心事
（原载2022年8月22日《澳门晚报》A7版）
冰洁，著名词人，代表作《幸福赞歌》（阎维文 张也演唱）亮相2011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2012年中共中央元宵节联欢晚会等几十台晚会。作词的歌曲被阎维文、张也、毛阿敏、吕继宏、吴碧霞、雷佳、石倚洁、刘和刚、王丽达、张燕、王铮亮、阿鲁阿卓、王二妮、乌兰托娅、央金兰泽、曹颖、汪涵、田亮、索朗扎西、刘大成等歌唱家或明星演唱。
作为“央视春晚捧红的7位湖南籍词作家”之一，其励志故事《词作家冰洁：让梦想开花》，已编入课外阅读教材《初中语文(漫阅读)》(八年级上册)；创作的杂文，已荣获“中国产经新闻奖”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共15次；著有《找准你的位置》《别以为下一份工作会更好》《没有成功，因为你付出的还不够》等多部专著。
唐象阳，湖南省人民政府综合专家库专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在全国公开刊物发表小说、散文和诗歌作品。评论《论<芙蓉镇>悲剧意识的哲学价值》1987年获全国第二届电影电视文艺“星光奖”。常以悲悯之心，写尘间世象；结同道之友，喝性情中酒。主要作品有散文集《就这样走过》，随笔集《边走边想》和诗集《时光的碎片》等分别由中国文联出版社、作家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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