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九大后,毛泽东的夫人江青,林彪的夫人叶群等,都成为了中央政治局委员。实际上,论资论,论能力,论威望,论贡献,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哪一点都不在她们之下,以邓颖超的才干,担任党和国家要职完全顺理成章。
但因为她是周恩来的妻子,周总理总是对邓颖超严格要求,新中国成立后,除了在妇联担任一些工作外,邓颖超从没出任过任何国家要职。
图 | 开会前,周总理为夫人整理衣装
邓颖超笑着说:“当总理的夫人,其实很难。”有人问她,这样不委屈吗?邓颖超说:“我做了名人之妻,受点委屈算什么呢?”言语中充满着对周总理的爱。
一张明信片,情定终生1919年五四运动前夕,在北京大学的陈独秀办公室,来了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白色皮鞋的天津高材生,文科学长陈独秀对这个青年人十分看好。
他就是日后和毛主席风雨同舟几十年的周恩来,那是的周恩来20出头,鲜衣怒马,他说自己是不婚主义。
在日记中周恩来写道:“三十不婚,可以不婚,四十不宦,可以不宦。不婚不宦,情欲失半。”言外之意就是,遇不到喜欢的人,一辈子不结婚。
当时的周恩来在天津的学生界很有名气,在一次偶然的晚会上,周恩来认识了邓颖超。
图 | 青年周恩来和邓颖超
邓颖超长得十分清秀,脸蛋微胖,在第一女子师范的学生演讲中用犀利的语言赢得了阵阵掌声,吸引了周恩来的注意,会后两个人寒暄几句算是认识,但彼此都打开了心扉。
1920年周恩来赴法勤工俭学前,好朋友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女孩,他都一一拒绝,虽然和邓颖超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心里已经对邓颖超一见钟情。
两年后,邓颖超无意间收到了从法国寄来的一张明信片,上面印有李卜克内西和卢森堡画像,还有一句话:“希望我们两个人将来,可以像他们一样上断头台。”
明信片上印着的人是一战后的大英雄,被人称为是革命夫妻,是赴法勤工俭学的学生心目中的偶像。
当邓颖超看到这句话后,怦然心动,她知道这是周恩来的表白信,看着这句话她夜不能寐,为了回应周恩来,邓颖超给他织了一条毛衣,在领口上绣着六个大字:给你温暖,小超。
殊不知,小超这个名字被周总理喊了一辈子。
图 | 周恩来和邓颖超结婚照
邓颖超日后回忆起和周恩来的初恋,她笑着说:“我们当时对彼此都有印象,只是淡淡的,淡淡的。”
周恩来说:“我需要的是可以和我一起从事革命事业,能经得起革命的艰难险阻和惊涛骇浪的伴侣。”
邓颖超说:“我愿意。”
1925年夏天,邓颖超得知周恩来回国,马上登上去广州的轮船,她将要去寻找自己毕生的爱人,周恩来。
那天,邓颖超到达周恩来住处后,迎接她的是陈赓,陈赓说周恩来正在开会,等一会吧。
周恩来开完会马不停蹄地走到邓颖超面前,目光交汇,然后双手抚着她的肩膀问:“冷不冷?”邓颖超摇摇头,二人相视一笑,情定终生。
当时周恩来在黄埔军校,陈赓吵着要让周恩来请客,为了招呼朋友,周恩来请来了亲朋好友,炒这几个菜,正式和邓颖超结婚。
在婚礼上,邓颖超说:“我要奔向自由自在的春天!打破一贯的束缚!勇敢地奔啊奔!”引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从嫁给周恩来的那天开始,邓颖超就发誓,会跟着周恩来直到老去,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顾顺章叛变后,周恩来不得不前往中央苏区,邓颖超不怕辛苦,一定要坚持跟着周恩来,不曾想还没有几年,红军要被迫长征。
当时邓颖超生了一场大病,周恩来每天开完会都要赶回家照顾妻子,喂她喝药,喂她吃饭。邓颖超说:“为了不连累你,把我留在瑞金吧?”
周恩来问:“小超,你愿意跟着我一块走吗?”
图 | 长征后的周恩来和邓颖超
邓颖超点了点头,周恩来又说:“转移的路上九死一生,你不怕吗?”邓颖超说:“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漫漫长征路,邓颖超和康克清贺子珍等女战友,一起跟随丈夫踏上了征途,任他枪林弹雨,任他荆棘丛生,邓颖超和周恩来不离不弃,最终到达了陕北。
担心爱人,挚爱家书七七事变后,周恩来担心妻子的安危,极力让邓颖超待在后方,但是邓颖超担心周恩来,整日提心吊胆。
但是两个人遗憾没有孩子,一日周恩来在武汉的八路军办事处门口遇到一个10多岁的女孩,哭得很伤心,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这是已经牺牲的战友孙炳文的孩子。
周恩来把孙维世带回家,给邓颖超看,周恩来说:“不如以后我们做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孤苦的孙维世感动地扑在了邓颖超的怀里,轻声叫了一句妈妈,周恩来看着邓颖超的眼神,心里欣慰极了。
一家三口两个人聚少离多,只能用家书的形式给周恩来寄去深深的思念。家书一写就是十年,抗日战争结束后,周恩来更忙了,一方面要去重庆和蒋介石谈判,一方面要回延安和毛主席汇报工作,两地来回跑,苦了邓颖超。
1947年,党中央撤离延安,转战陕北,行军途中,两人依然信件不断。
那年中秋,周恩来受到了来自邓颖超的信,在信中邓颖超说,我想你,睡不着,担心你的安危,不知道你们那里能不能吃到月饼。
周恩来看到这封信眼泪模糊,他工作繁忙只能深夜给爱人回信,在窑洞前,周恩来写道:
今天是八月中秋,月已东升,我正在一个石窑洞前,修写家书寄远人。这个地方连年干旱,今天的月亮好看,可是人民苦了。不知道你还好吗?山居过节,我居然可以吃到两块月饼,几串葡萄,对月怀人,不知那滹沱河畔,有无月色可览,有无人在感想?
邓颖超收到这封信后,眼眶湿润,读了一遍又一遍,邓颖超回信说:“我很好,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周恩来说,延安天天来飞机,但是一个人都没有炸死,我很好,请你放心,念念!
邓颖超回信说:“知你事较前忙,人较前瘦了,希望你注意身体!匆草!”
革命战胜时期,两个人情意缠绵,革命胜利后,两个人更是相互爱慕,相互信任。
1963年,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以一身旗袍亮相外交场合,在国内引起轰动,同样作为领导人夫人的邓颖超却总是默默无闻。
周总理出国访问,邓颖超很是思念,把院子里的花折了两支,让警卫员捎到了周总理的办公室,在外国的周总理看到后,把自己院子里的花也折了两支,跨越千里送到了邓颖超的手中。
邓颖超十分珍惜,她没有扔掉,而是把这些花做成了干花,装裱在了相框里,挂在了墙上。
据邓颖超的侄女回忆,周总理和邓颖超去世很多年后,她去中南海西花厅,那些干花还挂在墙上,饱含了两人深深的爱,真是让人羡慕。
但邓颖超也是“委屈”的。
因为是总理的夫人,周总理总是把邓颖超压得很低,定工资的时候,蔡畅定为了3级,按照有关标准,邓颖超最起码也应该是5级,但是周总理审阅后,把邓颖超的工资定为了6级。
国庆节上天安门的名单上,原本也是有邓颖超的,周总理审阅名单时还专门把邓颖超的名字划去了。
邓颖超说,这一切就是因为我的他的妻子,但我从来不会抱怨,我和总理有个君子协议,就是不能在同一个部门工作。
其实邓颖超何尝不知,周总理担任别人说闲话,说她走了后门。周总理和毛主席一样,向来不允许亲人搞特殊,即便是妻子也不行。
中共九大后,身边的人都跻身进入了重要岗位,但周总理依旧没有让邓颖超抛头露面,毛主席还提过意见,说邓颖超是经得起考验的好党员,政务院的政务委员等职可以让邓颖超试试,但周总理却始终没有同意。
对妻子要求严格,但并不是不爱,每次回家,周总理都会对邓颖超百般呵护。
每次出国访问,邓颖超想去,周总理便带着她去了,但是有言在先,所有的吃饭和住宿费用,一律不许用公家财产,只能自己掏腰包,邓颖超还是高兴地自己付了。
邓颖超说:“我做了名人之妻,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呢。”
1964年端午节,按照中国人的习俗,一家人是要团聚的,但是邓颖超和孩子们等到了很久都没见人回来。
不久警卫员来通知说周总理和毛主席开会去了,邓颖超说:“那就不等了,我们先吃吧。”
邓颖超没有生气也没有抱怨,而是提笔写了一首诗,多年以后这首词被公开,感动了无数人,她写道:
夫妻庆幸能到老,无限深情在险中,
相携相伴机缘少,革命情义万年长。
在末尾邓颖超写了八个大字:恩来留念,颖超书赠。
短短几个字,展现了她和周总理几十年风雨同舟的场景,但是不得不承认,时光匆匆,邓颖超和周总理相识的时候才20几岁,现在已经年过半百。
1970年夏,孩子们在院子里玩照相机,邓颖超告诉孩子们,今天是我和周总理的结婚纪念日,孩子们高兴极了,非要给他们庆祝。
等到周总理回来,孩子们都一拥而上,要给他们照相,周总理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了,那就照个相吧。”
邓颖超给周总理整理了一下衣装,两个人站在海棠树下,随着一声咔嚓,留下了这张宝贵的照片。
照片中的周总理和邓颖超已经鬓角斑白,但是他们笑得很开心。
周总理亲吻着邓颖超的额头说:“我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多么重情的总理,多么幸福的邓颖超。
情长纸短,吻你万千
1972年尼克松访华,期间毛主席身体不好,一直都是周总理在陪伴,他连续工作十几天,累倒了身体,医生检查后初步诊断是癌症。
周总理很乐观,不仅不让身边的人悲叹,还亲自嘱咐邓颖超,说自己如果去世了,就不要开追悼会,也不要进行遗体告别,骨灰也不要保留,就撒在大海里吧。
邓颖超不想听这些丧气话,而是没日没夜地关心,那天晚上周总理让警卫员紧急给邓颖超打电话,说有急事找她。
邓颖超接到电话,马上赶到周总理的办公室,一进门,发现周总理正在认真地工作。邓颖超问:“你这么着急把我叫来,什么事啊?”
周总理不说话,不紧不慢地给邓颖超披上了一个大衣,然后拉住邓颖超的手说:“小超啊,你来的路上没看到吗?北京下了一场大雪,我请你去踏雪去。”
年近70的邓颖超那一刻或许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在雪地上,他们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走到了白头。
1975年冬,周总理再也不能和邓颖超一起踏雪去了,周总理病倒了,那年他抱病去八宝山参加了贺龙元帅的骨灰安放仪式,他对贺龙的子女说:“我的时间也不长了。”在场的人一片啜泣声。
按照毛主席的嘱咐,周总理必须要离开西花厅去医院接受治疗,据秘书赵炜回忆,那天周总理在汽车旁边,看着西花厅伫立了很久很久。
1976年元月,周总理的病情已经加重,1月5日医生为周总理做了最后一次手术,不久周恩来的气息很微弱,大家马上抢救,周总理醒来后说:“这么这么多人啊,我没事,你们去照顾别的同志吧。”
大家以为周总理病情好转了,没有想到这居然成为了周总理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1月8日上午9时57分,周总理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邓颖超在赶来的路上已经泪流不止,她走进周总理的卧室,在周总理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说:“恩来,你走了。”
在场的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
周总理逝世后,中央紧急召开会议,商量处理周总理的后事,但是邓颖超及时把周总理的三个遗愿给大家说了一遍。
当时叶剑英等人不同意:“不保留骨灰,不开追悼会,这种先例怎么能用在总理的身上呢。”
既然说不准,只能请示毛主席了。
毛主席和周总理风雨同舟几十年,他是最懂周总理的了,在得知周总理逝世的那一刻,毛主席脸上木讷没有表情,此前秘书多次汇报周总理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对此有着一定的准备。
但是当得知周总理生前提出不保留骨灰,毛主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83岁高龄的他就那样嚎啕大哭起来。
最后毛主席批示,周总理的追悼会照常开,骨灰要不要保留,遵循周总理生前遗愿。
在周总理的追悼会上,邓颖超抱着骨灰盒泪流不止,邓颖超说:“我会把骨灰分成四份,按照他的要求洒在祖国上空。”
追悼会后,邓颖超亲自把骨灰送上飞机,工作人员把骨灰洒在了四个地方,第一个地方是北京上空,那是周总理革命思想开始的地方。第二个地方是密云水库,周总理生前曾为密云水库耗费了大量精力。第三个地方是天津,那是他和邓颖超相识的地方,第四个地方是黄河入海口,周总理希望祖国统一。
送别完周总理后,邓颖超嘱咐秘书说:“这个衣服和骨灰盒都保存好,我走的时候你给我穿上这个衣服,骨灰盒还用这个骨灰盒。”
周总理走后,西花厅的海棠花每年依旧开放,生活在这里邓颖超每年都会无限感想。
1988年,已经84岁高龄的邓颖超写了一篇《海棠花祭》用来追忆爱人,她写道,春天到了,西花厅的海棠花又盛开了,可是看花的主人你在哪里呀?
让人没有想到,仅仅4年后,邓颖超也永远地离开了,16年前,西花厅的主人走了,16年后,女主人也离开了。
邓颖超临终前曾说过,自己的后事要和周总理一样,骨灰也不要保留。
图|邓颖超晚年
1992年7月11日,邓颖超轻轻地闭上了双眼,7天后,秘书赵炜抱着邓颖超的骨灰,遵照邓颖超生前的遗愿,把骨灰洒在了大海里。
那天赵炜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她说,这是她和挚爱的邓大姐最后的告别。
如今,周总理和邓颖超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年了。
西花厅里,春风掠过,海棠花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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