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思新颖的甜文(独家祁媛)(1)

编者按:“浙里新文学——浙江新荷作家群巡礼”是浙江文学院推介文学新人的重要举措。中国作家网特邀入选该推介计划的9位青年作家进行独家专访,倾听他们的成长故事,聚焦当下青年写作的来路与远景。

“浙里新文学——浙江新荷作家群巡礼”系列访谈

祁媛:文学创作是造梦,梦里有樱桃的滋味

祁媛

构思新颖的甜文(独家祁媛)(2)

1986年生人,2014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获文学硕士学位,同年开始小说创作,现居杭州。小说散见于《收获》《人民文学》《当代》《十月》等刊物。

中国作家网:我注意到2015、2016年你创作了六、七篇小说,并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脉》,那段时间为何作品如此密集,产生大量倾诉欲望?

祁媛:我想是因为某种困扰了很久的不安,很多时候你有负面情绪,憋久了要倾诉。虽然我是学美术出身的,但在宣泄情绪上,文字要更为直接也便捷,一开电脑,一切就绪,这时你的情绪还在,没有静下来,写就很方便。人之所以需要朋友,也是这个原因。而文字是最有耐心的朋友,无论我说什么,怎么说,它都顺从,从来不嫌烦,而且我发现,有些对最亲密朋友也无法张嘴道出的话,写出来却是很自然的。常常写完之后,我望着屏幕上那一片片的文字心存感激,要谢谢它们对我洗耳恭听,听我说了这么多呢。

中国作家网:在你早期的一篇创作谈里,提到“不喜欢把写作看成既定观念的注脚,期待每次地写,都是一次陌生之地的漫游”。那么你是否有过梳理,每一次促使你动笔的灵感或者动力来源于什么?到现在这样自由生长的创作观念是否发生了变化?

祁媛:梳理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有的时候隔了很久再回头看自己写的某一篇东西,会有陌生的感觉。而促使我再次动笔的动力也恰恰是这种陌生感,面对陌生事物,陌生之地甚至陌生自己的好奇心。我现在依然觉得,没有目的的生活是一个常态,生活在根本上就是没有目的的,我努力要在这种常态里写出一些不平常。所以我写东西,常常有个开始,但是没有既定的结束。写作不是我唯一的目的,它是我的某种生活方式,是我的一部分生活,所以我很喜欢也很认同在“途中”这个概念。创作是要面对巨大的不可知,动笔时你可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好比“信马由缰”,你不知道那匹马将要跑到哪里,我唯一可控制的就是手中的那根绳。

中国作家网:读你的小说,感到贯穿于文本的是强烈的生存状态与心理情绪,通过情境设置,人的行为与抉择更多了些哲学思辨意味。相比完整的故事情节与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你更倾向于对内心深层的挖掘?在对人性的探索中,是否有恐慌与失控的感觉?

祁媛:我写作对故事的忽视,可能源于我偏爱法国的罗兰.巴特的一个说法,他说写作的“写”是一个不及物动词,也就是强调或看重“写”的本身,预设的意义是会消失的,或者说预设的味道会变掉,我对无目的地写更看重一些,就像我们在无目的时的旅游一样,常常会有意外的收获和喜悦。

我对幽微的人性着迷,不仅仅是因为人性的复杂多变,在看过很多故事后,你会发现故事总有相似的结局,而人性始终是不可知的。就像在走迷宫,走丢的概率是很大的,而写作本身就是遭遇一场又一场的“失控”。虽然恐惧,但我觉得人要有直面现实的勇气。灯还亮在那里,我还得往前走。

中国作家网:常说作家与作品互为指涉,写作多年,也有不少评论,你也曾谈到“难说对自己了若指掌”,你是否会通过文字观照自身,实现自我意识的观省与剖白?

祁媛:我有个习惯,就是在写作时,爱用第一人称“我”,所有的人称全部是一个假托,选择其一仅仅是出于需要和方便,我深深体会到,给小说里的人物起个好的名字并不难的,但真的写出那些人物来,写出那些不同的“我”来,是不容易的。写作就像照镜子,镜子里面的人从来都似“我”非“我”,因此写作也是认识自我最好的方式。此外还有一个我喜欢用“我”的原因,这个原因应该来自木心,他喜欢用“我”,再就是法国的蒙田了,他写散文,但他的“我”却感动了无数的人,后来纪德和萨特都受到蒙田的影响。我想这些人的喜欢用“我”,都可能是出于对写作时的诚恳的尊重。

中国作家网:你说日常生活是乏味的,那么进入文学世界呢?写作过程是否相对丰富有趣?有人说你的作品荒谬、冷淡,甚至代表了当代青年的一个典型群体,你如何看待自己笔下的故事与人物?

祁媛:如果把现实生活比作白日的话,文学世界就像黑夜,面对黑深的苍穹,我们都是贫乏的,文学创作就是一个造梦的过程,这个梦里有樱桃的滋味。

荒谬是常态,所以不荒谬。我认为关于“荒谬”这两个字恐怕被滥用了。在我们的语境里,荒谬含有“不应该有”的意思,所以才荒谬,而事实上正好相反,我是在这个意义上才说荒谬是常态的。我的小说基本不提荒谬二字,而是别人说我小说有荒谬感,我想大家之所以这样认为,可能因为我写的那些“常态”与我们头脑里的所谓“理想”矛盾吧。所以,当我看到木心说:“认识到荒谬不是什么深刻的见识,而是基本的常识”是很有同感的。至于“冷漠”,看读的人自己是不是“热体”的人,如果读者比我要冷,那会认为我的文字并不冷漠,至少没有“冷”感,甚至觉得是热情的,所以冷不冷漠,是相对的,我想冷漠其实是一个态度。

有一种说法,说作家一辈子写的所有人物其实就只有一个人物,就是作者自己,这个说法耐人寻味。也有一些读者对我说在我的小说里窥见了她自己深入骨髓却不自知的暗流,我想说我和她有同感,只是“窥测”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也许我骨子里是个悲观的人,我比较关注人性格里脆弱的一面,或者说我对人性里的“沉淀”下去的东西更感兴趣。

中国作家网:你曾谈到绘画,与文学一样有着你独特的个人风格。当你进入艺术创作和文字创作时,分别有着怎样的心理状态,两种艺术形式最鲜明的不同在哪里?

祁媛:“书画同源”虽是老话,但含义模糊,其实并没多少道理。就“画意”和“文意”而言,两者源于不同的感官,一是视觉的,另一是思辨的,视觉感觉好的人可以成为好画家,但不一定能成为好的文论家,反过来的道理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好的诗人,好的作家,视觉感官很弱,完全不懂画,画家呢也一样,完全不懂文学,虽然他们各自有各自喜欢的画和文学作品,但难说他们精于此道,当然有例外,比如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威廉.布莱克,都画得一手好素描,布莱克还画油画。《罪与罚》的拉斯柯尔尼科夫杀人之后的次日早晨出门所看到的街道,那段描写,十分视觉,这种视觉感,丰富了小说,使文感不枯瘠,不乏味。

中国作家网:依据个人经验,你认为写作时最肆意畅快和痛苦煎熬的体验分别是什么时刻?

祁媛:最畅快的时候当然是夜深人静又写得顺手的时候,简直像有个人握着你的手替你在写。修改自己的稿子是纠结的时刻,不是都说了吗,初稿是灾难。

中国作家网:从2016年出版第一部小说集《脉》,到去年出版《黄蝴蝶》,你觉得近年来在文学创作上自己有哪些改变,或者成长?

祁媛:我想最主要是心态上的改变,也让我对现实生活产生了更大的质疑,我越来越不相信现实生活里的某些表面的东西,比如人群的共识、人际关系和很多事情的评判标准等,这些我都不太在乎了。相比以前而言,我现在更能接受不同的人和事物,觉得这个“存在”本身又是好玩的,有意思的。

中国作家网:目前生活状态如何,是你所期待的、舒适的吗?

祁媛:目前的生活状态很安静,住在郊区,出门散步时可以看到年龄很大的树,大片的草坪,有时走着走着会发现破败的房子和废墟,野地里植物恣意生长,像小型原始森林。我常常在散完步后采集一些树叶或者枯枝回来插在瓶子里。生活很慢,时间却过得很快。

中国作家网:说说三本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书吧。

祁媛:《红楼梦》《包法利夫人》《切尔诺贝利》。

采访人简介:

构思新颖的甜文(独家祁媛)(3)

编辑:邓洁舲

二审:刘雅

三审:陈涛、王杨

构思新颖的甜文(独家祁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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