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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徐
睡不着,在朋友圈发了一段文字,说很是想念一个人——苏东坡。有人就问,你又没见过苏东坡,怎会想念他?
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起那句话:懂的人,不用解释;不懂的人,解释也没用。
前不久,在去杭州的路上,收到慈怀读书会邀请,让我领读《苏东坡传》。因为刚翻完这本书,写过一篇相关文章,此次去杭州,很大程度也是奔着苏东坡而去。于是欣然答应。
2016初夏 摄于西湖苏堤
《苏东坡传》作者林语堂,给苏东坡罗列了一大堆身份和标签,其中有一个身份,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月夜游荡者。
面对这文艺气息很浓的五个字,想起苏东坡的两位前辈。
一位是唐朝的贾岛。
苏东坡把他和孟郊并称为“郊寒岛瘦”,除了诗风上的清奇幽僻,也因为诗人体格瘦弱。贾岛作诗具有工匠精神,睡不着,披着月光去找好朋友闲聊,才有了“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也才因为推敲之事,在第二天撞上韩愈,人生轨迹从此有所拐弯。命运看似无数个偶然组成,却有逃脱不掉的因果必然。
另外一位是王子猷,书圣王羲之家的贵公子。
有一个夜里,王子猷喝着酒,吟诵着左思的《招隐诗》,外面下起了雪,心血来潮,想去会会哥们戴安道。这是一次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走了一夜,到了对方家门口,他却决定打道回府,别人不解,问这是为啥呀?他潇洒答道:“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苏东坡雕塑
在 《苏东坡传》一书中,作者引用了诗人很多诗作和信件,最深入我心的,当属《记承天寺夜游》。
乍一看,并无多大感触,只觉平淡无奇。再次细读,才知道它的好,还是那句话——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
相信,只有不贪恋市面鸡汤、喜欢诗词、能够静心的人,才能体悟其中绝佳滋味……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诚然,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夜晚,哪一个夜晚,没有月亮?
赏心乐事有人家,良辰美景有人家,哪一处院落,没有竹兰松柏?
在苏东坡眼里,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的那个夜晚,之所以与众不同,多年之后能够从记忆中跳脱而出,在于寻常时空中,有了他这样的闲人,以及志同道合的张怀民。
月夜游荡,闲情雅致更属难得。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这便是苏东坡的人生愿望。
杭州西湖边的苏东坡纪念馆
有一次,和同学零零聊天,上学时候说好以后要结伴旅行的女孩。毕业之后,渐行渐远。
这一次,她说自己理财有道,之前的房贷刚刚结束,又在南京买了一套房。夫妻俩认真工作,努力赚钱。难得的是,她依然葆有一份闲情,会看看我写的东西,并且分享给她老公。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她的闲情逸致感化不了忙忙忙的他。
在你记忆中,可有一些关于“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的片段?
很小的时候,模糊记忆中是很深很深的夜,月光清朗,大人带我游玩,游荡。
有人在老旧堂屋里酣眠打呼噜,有人在窗前欢快打招呼。月光投在门槛边,花影婆娑,映照墙头。
那月光真的如同河水,清澈,清凉,我跟随大人,走在月光下,走在泥路上,走在如昼深夜里,走在空明积水里,桥声咿呀。
所以,当我读到“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倍感亲切,恰似遗失多年的记忆,重新拾回。
有时,我在想,阅读唐诗宋词,之所以带来愉悦,除了诗词表面的美感,更在于它牵引起我们内心深处的记忆,或者某种情愫,因之有共鸣,因之起涟漪。
这种愉悦,只有心思细腻的人,才能享有。
苏堤鸟瞰图
现在的人都好忙,追着,赶着,拼着,轮回着,每时每刻,日复一日。大家不屑、不好意思、不乐于谈及闲情,动用闲情。
你有多久,没抬头看一看不如从前那么蓝的蓝天、穿行而过的白云?
你有留意过,在不同季节,傍晚的云呈现怎样不同的形态与色彩么?
你又有多久,不曾抬头仰望星空?
或者对于城里人,这些本是奢望。
月夜游荡者?
现实的人往往是,年纪大点的,遛个狗,散个步,或者跳个广场舞,回家就洗洗睡了,最多再来段室内运动。拼搏阶段的加班狗呢?那就是,累了,困了,来一罐红牛。
已无人心向明月。
在喧嚣熙攘的当下,走过苏堤,尝过东坡肉,看过苏东坡纪念馆,越发想念这个百无禁忌、月夜游荡的闲人。
【作者简介:江徐,80后女子,十点读书签约作者。煮字疗饥,借笔画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诗情谁与共》。点击右上角“关注”,收看更多相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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