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1)

我知刘长春,是在1958年,那是大YJ年代,各行各业都搞大YJ,竞技体育也搞,7月的一天,一个名字叫梁建勋的解放军运动员放了一颗“卫星”:他打破了保持25年之久的百米全国纪录(多见诸文字的是1959年陈家全在全国冬季田径运动会上以10秒5打破10秒7的100米全国记录)。此前百米全国纪录保持者的名字叫刘长春,至于刘长春是何许人,在哪儿创造的百米成绩,及相关细节,我均未记住。

后来,当了作家,介入“九 • 一八”专题片制作,知道了详情。

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2)

大连奥林匹克广场的刘长春雕像

刘长春,大连人,自幼能跑善跳,因百米成绩优异,被兼任东北大学校长的张学良特招到东北大学体育专修科。东大体育专修科,聘请了中国乃至世界最好的体育教师任教,其中有留美学体育的宋君复,及德国优秀田径运动员步奇。刻苦训练加科学授业,使刘长春的短跑成绩飞速提高,在1929年第14届华北运动会上,刘长春一举打破100米、200米、400米3项全国纪录;在同年10月举行的中日德三国对抗赛上,3个短跑项目刘长春均战胜日本选手,成为名符其实的“亚洲短跑王”。

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3)

刘长春的儿子刘鸿图向我们介绍父亲的体育人生

于是刘长春被抛到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之上。

1931年日本发动“九 • 一八事变”,强占东北,成立伪满洲国。然而主持正义的国家并不买法西斯的账,伪满洲国成立之初,没有得到任何国家承认。时逢1932年举办第10届奥运会(当时我国称“奥运会”为“世界运动会”),日本瞄准了美国洛杉矶体育场,日本政治家欲借“不问政治”的体育盛会,在世界各国人民注目下,升起伪满洲国国旗。于是着手成立伪满洲国奥运体育代表队。代表团当有高手参加,于是圈定了“短跑王”刘长春,及中长跑好手于希渭。二人均为东北大学学生。

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4)

1932年第十届奥运会招贴画与会徽

中国人早有“奥运梦”,1908年,一个名字叫饶伯森的体育人士在会刊《天津青年》上发出惊天三问:

中国何时才能派出一位选手参加奥运会?!

中国何时才能派出一支队伍参加奥运会?!

中国何时才能举办奥运会?!

对于1932年第10届奥运会,国民政府曾有打算,但是事到临头:中国东北被日本占领,沦陷区的优秀运动员不知流落何方;蒋介石的全部精力集中在围剿共产党的武装上,蒋某人身在剿共第一线,南京不见他的身影。中国人的奥运梦趋于破灭。

这当口,日本文化特务行动起来,逼刘长春代表伪满洲国参加奥运会,软硬两手都用上了:软的,许愿出任体育部长;硬的,绑架刘长春,扣刘长春家人做人质……于希谓被日本人控制了,刘长春则在亲友的帮助下由沈阳,抵大连,再赴北京,加入了流亡学生行列。这期间大连的日伪报纸《泰东日报》连续5天报道,“世界运动会,新国家(指‘满洲国’)派选手参加,刘长春、于希渭出席赴美”。

消息传到北平、天津,引起社会各界无比愤慨,一些热血青年围住了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刘长春如何回答?刘长春毅然发表声明,登载《大公报》:

苟余之良心尚在,热血尚流,则又岂可忘却祖国而为傀儡伪国作牛马耶?!

体育与政治有无关系?不要搞绝对化,一般情况下体育是健身,娱乐的,但是当政治找到你,民族找到你,你能袖手旁观没个态度吗?有歧见的外国人称中国人是“东亚病夫”,被称为“东亚病夫”的中国人能在世界体育竞技大会上亮一下相,展示一下肌肉,那就是胜利,那就是扬眉吐气。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为什么那么在意体育比赛,那么在意在世界级的赛场上升国旗奏国歌?而现在又为什么不那么在意这些形式上的荣耀?,那是共和国成立之初,世界许多国家不了解你,还有不少国家封锁你;现在中国是政治大国、经济大亨,体育大腕……当刘长春的父亲、母亲、妻子、三个儿子生活在日本控制的关东洲,并因为他的原因,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居处,隐匿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他——男儿的激情燃烧了——体育这个时候就跟政治,跟民族命运紧紧地联在了一起。

奥运会开幕的前一个月,中国人参加奥运会还是一个梦,一批爱国者行动起来……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张学良在出席东北大学(流亡北京办校)首届体育专修科毕业典礼大会上,宣布:中国派出运动员参加第10届奥运会!这笔钱,我掏了!

代表团只有一个运动员刘长春,只有一个教练(兼翻译)宋君复——两个人,一个是东北大学的学生,一个是东北大学的教授,因而东北大学骄傲地称自己是“中国奥运第一校”。此言不虚。参加第10届奥运会的的中国运动队,既是中国体育代表团,也是东北大学体育代表队。

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5)

华侨欢迎中国奥运代表团

决定派队参加奥运会那天是7月1日,即刻出发,到上海,8日搭乘美国邮轮“威尔逊总统号”,海上飘摇21天,29日下午4时到达洛杉矶,30日下午2时开幕式:中国国旗第一次在奥运会会场升起,一个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派出本届运动会最少的运动员——执旗手是刘长春,运动员也是刘长春——中国代表团博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6)

旗手、运动员都是刘长春

7月31日,下午3时,刘长春站到第10届奥运会100米预赛的起跑线上……结果,尽管他的姿势很优美,尽管前60米他跑在最前面……后边儿他显然没有力气了——这位多次在国内国际比赛创造10秒8,平第九届奥运会百米冠军成绩的“亚洲短跑王”没有冲出第10届奥运会百米预赛。

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7)

中国代表团只有一个运动员,名 刘长春

请看刘长春当日日记:

1932年7月31日

7时醒,8时半早膳,谈谈说说,看看报纸,11时半又是午饭,一时乘车抵运动场,先在外边(预备场)上练习,即返休息室,3时百米预赛,第2组共6人,只取3人,起码头五六十米在先,约80米后,后来都均居上矣,跑毕,个人亦觉奇怪,何以起跑如是美姿,发令员与评判员亦以余之跑与前50米为佳,惜舟行劳顿,缺少练习,未能上名,设抵洛杉矶后,再有一星期之加油,或不致名落孙山乎?第一辛普森,胜余有4码,成绩10秒9,余居第四,当在11秒许,尚可留为纪念。

浴罢,与宋(即教练宋君复)作壁上观,每项前三名将优胜国旗悬挂高竿,音乐既奏,会场仕女起立致敬,余对之颇添无限感想。

刘长春在奥运会上获得过金牌吗(奥运第一人刘长春)(8)

其实差距不大

我看罢资料中的日记与照片,遗憾地直拍大腿:刘长春,最先进的短跑技术,最有利的起跑局势,最热烈的助威呐喊……只差一点点,没有冲进复赛。

我无意替刘长春解脱,大家可以从我已写的文字里找根据,佐证刘长春是该有最好的排名。假如,提前到美——找回陆地的感觉;假如,国内没有“九 • 一八”——能正常训练;假如,蒋介石肯出经费——早几个月组建运动队……历史不要假如,中国奥运史活该这样写。

刘长春败下奥运会的第二年——1933年,国民政府在南京举办第5届全国运动会,刘长春创造了百米10秒7全国最新纪录,这个成绩是第10届奥运会的第5名。

这纪录,25年后,才被陈家全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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