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的昆明古城
“在20世纪初期,昆明还是个温暖的边陲小城,远离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几乎没有酷暑严寒,城中树木常青,四季花开不同,阳光下的景物总是明丽清晰,山清水秀。在昆明发生的一切都具备着梦幻主义的色彩,这里的人与气候一样温和,山水人物皆宜入画。生活沿袭着祖祖辈辈的独特节奏。传统西夷文化混杂了中原五湖四海的精华,形成了昆明独特的开放性的文化观。
我时常会想到一个问题:西南边疆的小城昆明,文化和经济落后的地区,为何在20世纪走出那么多位可以在当代中国美术史中占据一席之地的艺术家?这是个艺术的乌托邦,即便在20世纪,昆明仍旧给一群懵懂的、探索艺术的年轻人一个有可能的成长空间。他们在这里留下了一段激扬的,甚至有些疯狂的为理想而蹉跎的时光,那些当年似乎是遥不可及、如同天梯一般的梦想,在几十年后竟然成为现实,当年的故事变成今天的传奇,今天的传奇或许成为明天的神话......”
——聂荣庆《护城河的颜色》
1985年7月 叶永青与聂荣庆在重庆朝天门码头
2016年2月24日,就是聂荣庆笔下的这个昆明,迎来了一次关于回忆与未来的聚会:《护城河的颜色》新书发布会暨“回到昆明”艺术论坛,书中主要人物纷纷到场,叶永青专门为这次聚会撰写了一段文字:
一座叫昆明的小城,30多年前还远在偏地与世隔绝,几个小城青年无药可救地患上了一种病——他们不约而同地发现了绘画的乐趣!这病瘾也传染了许多他们身边的人,爱上艺术和爱上爱艺术的人成为他们青春岁月的成长之痛,成长之痒。穿城而过的曾经的护城河边,汇集着一群自信的病人。因为他们后来在全世界的游历中,到处都不免看到許多相同患病的人们。对于家乡,他们仍然是非昆明的昆明人,非外地的外地人,虽一直出走却又从未离开,他们生活在一个永远与本地无干的自我神話里。这些神話或影响在远离故乡的十万八千里之外,在那些四面八方全面地展开,然而他们故乡仍然在不为所动地温呑迟缓中爬行,无知无觉中他们的青春祭与人生经历带出了一个城市的文化史与地方志——艺术,让人与世界相连相交,更与过去的岁月和成长,与时代和城市、以及少小时的伙伴同根相连!
今天他们回返家乡——他们从未离开!
20世纪80年代的昆明
说起故乡,无论是选择离开还是坚守,总是有种又爱又恨的情绪在里面,当我们将问题抛给这些昆明曾经或现任的游子们,你会在答案中看到想要远离昆明的”五年目标“,对逝去往昔的悼念,和对未来可能性的心心念念......
张晓刚·艺术家
芭莎艺术:如果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在昆明,你会选择哪个地方?
张晓刚:翠湖,这是少年时代学画写生的地方,记忆里从早到晚都呆在那,冬天在翠湖喂海鸥也是只有在昆明才能获得的体验。
1985年冬天的昆明南太桥
芭莎艺术:作为离家在外的昆明人,对故乡好像都有一种离不开,也回不去的矛盾。这个城市是否也让您爱恨交织?
张晓刚:确实有这样的矛盾,又爱又恨。当我在昆明的之后,就给自己定了个“五年目标”:离开昆明,真的在第四年的时候离开了。昆明的这四年成了我人生最重要的四年,也是很多作品创作灵感的来源。但我回来住一个月,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社交生活,无非就是打牌,和朋友聚聚。昆明的价值在于你离开后才发现它的好。
叶永青·艺术家
芭莎艺术:如果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在昆明,你会选择哪个地方?
叶永青:翠湖!我从小在这周围长大,上学,爱上艺术。现在我的画室仍在湖畔,家人朋友沿湖而居,顺着翠湖行一路,我便可以看望他们。翠湖的背后是有着佛寺和樱花的圆通山,顺着紫藤缠绕的小巷上到五华山往下看,不断增高壮大的城市森林中,只留下一汪绿水树环。一条阮堤,一道唐堤,通至湖心亭——这是当年的父母官苏杭归来的思摩之作,成为这城市流芳后世最伟大的规划工程。我想收于每次从上面行走,穿过垂柳、小桥、园林和亭子,跻身于历史、人群、海鸥之中,我想,我一生都不曾离开这里。
20世纪80年代的圆通寺
叶永青:过去的确是如你所言,故乡的一切使人爱恨交织,怀揣着故乡之爱和故乡之痛,我浪迹四方寻求良方!但我想现在是我与家乡相处最好的时候。昔日的故旧和历史虽然在时代变迁中速朽消失,人心日益变得麻痹干硬……但个人记忆犹存,昔日老友还在,诚恳地生活,永远大于具体的时代!在这个时代和家乡做一个有最充分视角的,最耐心的旁观者,不与之同流合污,亦不必相距太远,确保看清那些正经历者的麻木和荒诞不经。不必嘲笑,是他们替代你在麻木着,记下你所目睹的,要阻止自己在完成这个角色之前疯掉。
聂荣庆·《护城河的颜色》作者
芭莎艺术:如果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在昆明,你会选择哪个地方?
聂荣庆:翠湖周边,文林街,云南大学一代。这里是唯一还能看到我记忆中昆明的影子的地方。
20世纪80年代的翠湖公园
聂荣庆:是的,同感!所以我们把这种一直都有的无奈和矛盾带到了这本书的活动中,“回到昆明”也是想力所能及地做一点事情,希望能够改变一点点昆明的艺术文化生态。
沙呷·主持人
芭莎艺术:如果只有24个小时的时间在昆明,你会选择哪个地方?
沙呷:翠湖。翠湖是昆明城中心唯一的湖泊,翠湖本身和翠湖周边承载了太多昆明的人文气息。汪曾祺说过,翠湖是昆明的“眼”,这不仅仅说明翠湖本身之美,湖水清澈,夏有荷花冬有海鸥,更重要的是顺翠湖走一圈,你真的能看到“昆明”:顺着翠湖南门顺时针走,一开始就能遇到翠湖南路的卢汉公馆,鹅黄颜色的法式小楼藏在绿树中,然后再往前走有条巷子里有高高的围墙围起的宅院,那是朱德的故居。继续往前走,云南大学就在你的右手边,对面的一栋古建筑是云南名人王九龄的故居,顺街一边不到200步还有云南独一无二的状元袁嘉谷的大宅子,宅子是清代建筑,里面好像有棵果树,记得有年秋天去树上结满了果子,黄黄绿绿在宅子里,好看极了。
20世纪80年代的翠湖
这还没有完,因为在前面不远处,有个大名鼎鼎的建筑等着,如果刚才说的云南大学是昆明的“文”的话,讲武堂就是昆明的“武”,这栋两层高的黄色建筑和昆明蓝的不行的天空掩映在一起,随手一拍就是一张美得不得了的明信片。这一圈算是翠湖的核心外围,在外翠湖辐射出去,周边还有很多街道也非常有特点,光听街名:青云街、螺峰街、先生坡、染布巷、文林街等等就会让人兴趣盎然地探索这些名字后面的故事。
芭莎艺术:你曾经在国外生活过,但现在回到昆明定居,这个城市是否会让你爱恨交织?
沙呷:爱恨交织倒过了点,但是那种亲密和疏离感会不停地出现。
20世纪80年代的景星文艺茶室
活动现场
(左起)艺术家叶永青、艺术家张晓刚、艺术家姚钟华、艺术家张献、作者聂荣庆
(左起)新周刊社长孙冕、音乐人朱哲琴、批评家栗宪庭、作者聂荣庆、批评家吕澎、导演张扬、传媒人封新城
(左起)艺术家叶永青、批评家吕澎、音乐人朱哲琴、艺术家张晓刚、作者聂荣庆、批评家栗宪庭、新周刊社长孙冕
(左起)作者聂荣庆、《芭莎艺术》艺术项目总监黄在、艺术家张晓刚在张晓刚80年代作品《聂荣庆肖像》前合影
同是来自昆明的《芭莎艺术》编辑总监朱昕苗在“回到云南”座谈会的讨论中
【编辑/张墨]【采访/朱昕苗】【部分摄影/黄在】【鸣谢:沙呷、叶永青、张晓刚、聂荣庆】【图片来源于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