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从票房忖度,[母亲]可能不算是奉俊昊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区区三百万人次的票房,想比于[汉江怪物]、[杀人回忆]来说,确实有些寒碜。

不过即便只是简单的立意,[母亲]在韩国电影中仍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作品。而当多年以后重新回顾这部作品,奉俊昊对电影的拍摄细节仍旧非常熟稔。

母亲 마더 (2009)

眼睛像米一样的小孩(这个孩子的眼睛)(1)

[母亲]是奉俊昊电影中少有的原创剧本(没有真实事件或小说作为蓝本),从作品策划到确定演员、拍摄都是机遇使然。

无论是女性角色充当主角,或者是使用元彬担纲男配,[母亲]都注定是奉俊昊作品中的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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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

对于奉俊昊来说,[母亲]是特别的存在。这是他第一次因演员而想要完成一部作品

2004年时,[杀人回忆]上映,[汉江怪物]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制作环节,在这个档口,奉俊昊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见了女演员金惠子

二人谈不上一见如故,只是在简单地寒暄后,奉俊昊有了一定要和她合作一次的想法,由此开启了[母亲]的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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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惠子女士在韩国观众口中的外号是“国民母亲”,曾在多部作品中展现出母亲细腻与博爱,她的母亲形象深入人心。

寻思着要为金惠子拍片的奉俊昊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个形象,但是奉俊昊的“母亲”自然不会是电视上千篇一律的那种“圣母”,相反是一个对孩子执念过深,过分溺爱的母亲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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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我的性格比较变态吧,过往电影中的善良、温暖的母亲已经太多了,所以我想找一个全新的角度”。

当然,奉俊昊的“变态”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而是一种“褒义”,即电影人在创作电影的过程中,对同样一个事件的独特角度与不同观感,在奉俊昊看来,这才是电影创造力的源泉。

“其实在我观念中,母亲就是一个执念很深的形象。即便电影、电视中的善良母亲,我也认为她们是固执的,只是隐藏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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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俊昊对于母亲的理解在他的其余作品中都有所体现,比如[汉江怪物]中,没有母亲存在的宋康昊一家显得非常可怜与凌乱。

“母亲是一个非常有力的、现实的存在,她们似乎能够控制一切事情”,因此如若[汉江怪物]中有这样的存在,那这一家人或许不会经历如此混乱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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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还有[雪国列车]中的黑人母亲,她比同样失去孩子的白人父亲更加坚强,同时也成为革命中最坚实的力量。因此,奉俊昊的“母亲”是如此特别,她们执着、狂傲。

“我喜欢描绘这些固执的人物形象,[母亲]中的金惠子是非常典型的,一个本身执着于溺爱孩子的母亲,在案件中愈加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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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正式进入制作是在2007年,此时,儿子的角色尚是未知之数。

听到消息的元彬立马通过朋友毛遂自荐,希望能够与奉俊昊牵手成功。

说实话,除了宋康昊外,奉俊昊对其余男演员的印象并不多,即便是大牌如元彬,奉俊昊也毫无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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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牵线下,元彬与奉俊昊吃了一顿饭。

整个席上,元彬对着奉俊昊滔滔不绝,述说着自己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见闻。

他表示,他是在农村高中毕业的,青少年时期也整天在村子里游荡,堪与电影中爱在乡里瞎晃悠的傻儿子将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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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作为辅证,他认为自己可以诠释好这个角色。乍听此言的奉俊昊难免感到惊讶,毕竟美男之名远播的元彬与电影中的形象确实不太符合。

不过,在整个吃饭过程中,元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乡村本质”,奉俊昊严肃地表示。

“真实地见过一次之后,我觉得他真和电视上的形象不太像。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反正据我观察,他是挺有农村人的味道的,尽管长得非常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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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奉俊昊“变态”的观察外,元彬与金惠子在眼眉之间的相似也是他入主[母亲]的原因之一。

“元彬的眼睛真的长得很大,很漂亮,和金惠子女士的眼睛很像。把两个人的照片放在一起显得非常合适。”

[母亲]的剧本中恰好有这样一句台词,“这个孩子的眼睛,长得像我”,在奉俊昊看来,这种巧合从视觉上来看也是一种很好的意象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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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拍摄如同奉俊昊以往的电影,设定情景中夹杂少数的即兴。

影片开头金惠子的一段独舞。整个舞蹈是金惠子在现场即兴跳出来的不假,但是中间的一些特定动作,却是前一天在彩排过程中设定好的,比如捂住眼睛的部分。

如此诡异却带感的舞蹈只是金惠子的随意之作,奉俊昊并没有为她限制音乐。舞蹈的BGM是在电影制作后期时,音乐人李秉贤根据整个场面按照自己的感觉原创作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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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上映不久前,朴赞郁的[蝙蝠]正在公映。观众对两位导演的较量喜闻乐见。不过,奉俊昊自觉“拿我和他比较,我自然觉得很荣幸,我们两个虽然是很好的朋友,但还是有时代代沟(笑),朴导演比我大10岁,出道也比我早8年,也没什么可比性”。

两部电影同时入围当年戛纳电影节也成为观众津津乐道的话题,可惜[母亲]落马主竞赛单元,令奉俊昊略感失望,不过对于电影本身质量,他还是打了包票。

“原因是这部电影性质与入选的作品大相径庭,撇开这部分,这部电影无论在作品性上、还是完成度方面,我都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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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的权衡

奉俊昊从来不是一个随性的导演,他的电影作品处处透露出“算计”好的精确,即便是些细枝末节。

电影取名[母亲](韩字Mother)有导演的考量,“在电影上映前已经有一部电影叫做妈妈,而且母亲与妈妈两词之间有些细微的差别,观众可以仔细品味。”

电影中儿子名为道俊,与饰演者元彬的原名金道振相呼应,“希望能够留下元彬的魅力”,而母亲的名字即“惠子”“设定了名字,但电影中并未出现母亲的名字,寓意‘母亲正是金惠子’”。

取名如此匠心独具,奉俊昊的控制欲也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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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上映初期曾经搞过一个活动,邀请40至50岁的中年母亲观看电影。观影结束后,这些观众纷纷表示,“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金惠子也认可导演对“母亲”的看法,“不仅是我,所有的母亲都会做出这种,甚至是更过分的事情”。

奉俊昊勾勒出的母亲形象一阵见血地点出了“母亲的本质”“即便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但是母亲不安的心是一直存在的,为了儿子没有母亲做不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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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奉对于亲族关系的观察也令金惠子赞叹。奉俊昊在与金惠子商讨剧本时,曾经提出“母子与母女关系的不同”,这让身为人母的后者很难理解,奉俊昊并未向金惠子多作解释,只留下一句,“对于儿子来说,母亲是他出生后的第一个异性不是吗?”

闻此言后,金惠子再次阅读了剧本,发现几乎每个场面都有着导演的暗示,“[母亲]像是一部希腊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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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惠子说,“奉俊昊导演非常准确,对于他自己要拍的画面他都已经很完整地写在了剧本中。即便是动一根手指头也在他的计算中。”

元彬也表示,“奉导演执导电影非常精确”

他经常会丢给元彬一个疑问,比如“道俊在这个时候会怎么做”,让后者自己思索后重新拍摄,在反复地修正中完成了整部电影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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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于奉俊昊导演来说,[母亲]并不是一部让他信服的电影。

在他看来,拍摄剪辑成两个小时的版本,在观看过程中,几乎每个场面都让他有一种“这个场面可以拍得更好”的想法。

“有一部电影能够让我在每个场面都不会感到后悔”也成为他导演生涯的最终追求。

以演员之名

无论是金惠子,还是元彬,都是与奉俊昊初次合作,他们参演的目的很简单,“作为一名演员的成长”

金惠子虽是前辈,但在电影方面的涉足较少,一直在傻白甜电视剧中扮演善良母亲的她也希望能够得到锻炼。

因此在电影拍摄前她就对奉俊昊说了,“不要让我随意地表演,你需要多‘折磨’我”,不过这话说得有些多余,因为奉俊昊导演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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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中有许多关于金惠子的特写镜头,描绘出她的不安与歇斯底里,这本身让演员倍感负担,“一个场面甚至能拍18次,就这样拍了五个月”,老将如她,也有点脚跟发软,“当时我就想,原来我的演技这么差啊,要是因为我毁了这部电影可咋办。”

将近半年的拍摄结束后,金惠子仍旧很难从角色中走出,满怀着“一半焦虑、一半激动”的心情等待电影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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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期待奉俊昊试炼的还有元彬。多年来致力于摆脱“花美男”形象的元彬对这部电影的好感度爆表。

在退伍后,他未曾接任何作品,等的就是奉俊昊,“虽然有很多作品提案,但没有一个让我觉得满意,当我看到[母亲]的剧本后,我丝毫没有犹豫地向导演毛遂自荐。”

即便在电影中他只是个配角,但是对他来说,“这个角色是很少见的,从演员的立场来看,也是令人跃跃欲试的角色,这种机会不常有,不管戏份多少,都让人有想要挑战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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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元彬而言,能够摆脱花美男的包袱,展现一位演员的成长才是他一直努力的方向。

电影中展现邋遢、猥琐的情节让他十分满意,“不用在乎外貌,才能集中注意力在演技上,这让我感到很自在”

加之,奉俊昊也非常尊重演员们自身对角色的解读,这让原本抱着“不要添麻烦”心情的元彬也放下了紧张,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儿子的角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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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在戛纳公映时,曾有媒体表示,“从现在开始,元彬的演员生活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不过,当事人元彬谦逊表示,“这并不是什么夸奖,只是因为之前五年的空白期太长,才让观众有所错觉而已。”

你觉得[母亲]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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