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 教 路 上
文/谭 佳
我在中武中学实习半年即将结束的时候，桃源深水港的杨飞虎同学写信给我，说想去贵州找事做，那边缺的就是老师，问我去不去。我欣然同意！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李娜的一首《黄土高坡》刚好风靡祖国大江南北，从歌里知道，往北是黄土高坡。所以，决定往西南走，我和杨飞虎同学特意买了一本新版的《中国地图》，本来地理知识就缺乏的两个人，对着地图一页页地看，一个个省地比，最后根据路程和地图的简单介绍，马上统一意见。
“对，就去贵州息烽，应该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选择贵州息烽，一是因为息烽距贵阳市较近，好像只有60公里左右，就算再偏僻也偏僻不到那里去；二是因为学过历史还依稀记得“西安事变”后，息烽是张学良、杨虎城两位将军曾经被关押过的地方，也想顺便去看看。
贵阳下火车，息烽下客车。这两地花了两天多的时间，找到息烽教育局，说明情况，查看我们的证件。
“那就先去新添寨吧，那里的中学初三在补课，先去那里上几天到月底的课，然后决定分配去哪里”。一个年约五十左右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的人说道。估计他是副局长，因为没有拍硬板。
“那就先去上几天课吧，看后面咋说。”我和杨飞虎商量道。
8月16日，坐约一个小时的车到达新添寨中学。
三面环山，在山下有“丁”字形的两栋房子，墙像用没有完全烧熟，紫中带黑的砖叠加起来的墙，像八十岁老人的脸，黄不黄，紫不紫，满脸都是老年斑似的。檩子和金字架也是有些年纪的木头，裂着口，看上去就像支撑不住，却又在尽在大努力支撑着上面的瓦片而咬牙噘嘴似的。瓦缝里面塞满了树叶，乍看就像茅草屋。难怪檩子都裂开了，估计屋上的树叶都比瓦重。
一个初三班，五个教职员工（含两个做饭的），陈旧的桌椅摆成六条，三十几个穿着民族服装，谈不上干不干净，女娃头戴服饰，男娃就像几天没洗头没理发，头发一绺一绺的。抬着古铜色的脸，齐刷刷地望向我憨笑，就像我当年在慈利第一次看外国人一样惊奇。
上了三天课，下了三天的雨，原以为往南走是不会有黄土高坡的，没想到这地方比黄土高坡还黄土高坡。操场没有一块水泥地，全是黄泥巴，要命的是泥巴缠上了裤脚和鞋子，再怎么洗都难以洗干净，晒干了都有黄色痕迹。山大蚊子也大，叫得你睡不着，叮一下痒三天。
“算了，走吧，这不是我们待的地方。”
杨飞虎同学毕竟家里条件较好，一看就是很少吃苦的那种，他是体育特长，所以他没上课，待在宿舍，时间越长，蚊子咬的坨坨就越多。我都几乎熬不住了，何况是他。于是，两人又收拾包裹坐上了去息烽的客车。
在回息烽的路上，就向车上的人打听关押杨虎城将军的地方。
重庆渣滓洞、息烽玄天洞、上饶集中营，民国时期有名的三大集中营，都是国民党特务关押异己分子的场所，不同的是息烽玄天洞后来只关押杨虎城将军一人。
玄天洞，半山之腰，绝壁而上，群山遮蔽，洞前一小块坪地，洞口容两人并排进入，洞内逐渐开阔。据说起初是一个道观，很隐蔽，上山的路也很堵，一般人难以找到。后来被国民党特务看中，赶走道长，国民党派重兵把守路口，为的就是专门关押杨虎城将军一家人。后来为了方便进出参观，开出一条简易狭窄的公路。
“西安事变”之后，杨虎城将军本来申请去香港治病居住，蒋介石就送了个顺水人情，同意他一家去香港居住。1936年杨虎城将军一家去了香港，如果不回来，就不会遭迫害，可惜没有如果。
抗日战争爆发，杨将军认为是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不顾亲朋好友的劝告，1938年决意回家，哪晓得这一回来，就被特务抓了，关进了玄天洞8年。
“既然玄天洞都看了，那就顺便把关押过张学良的麒麟洞也看看吧。”杨飞虎的提议，几乎没有犹豫，我就投了赞成票。
贵阳的黔灵公园进两道门，就是麒麟洞。
洞口可以开一辆老式解放车进去，七弯八拐大约一里多路后开出来，洞顶隔几十米吊一个估计是100瓦的白炽灯泡，就像夏夜的萤火虫，忽闪忽闪的。洞内潮湿昏暗，两边都是掏空了的房间（应该是做牢房用的），房间门是锈迹斑斑的铁栅门。从山洞的一头进去，从另一头出来，脑海里不断闪现电影《西安事变》中的镜头，为民族英雄们的壮举所折服。
缅怀英烈，吾辈当自强。
从麒麟洞出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和信心，两人边吃贵阳米粉边翻看《中国地图》，寻找合适的地方。
“别看了，看手里还有多少钱，能坐车到哪里就去哪里”。
到底是英烈们壮了我们的胆，既想来个破釜沉舟，断了自己的后路，又想看看天意如何。
编辑：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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