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部戏剧中,如果每一位配角都能和主角争奇斗艳,甚至有盖过主角的势头,该剧无疑就成功了——谍战剧《悬崖》显然就是这样一部经典剧目。
周乙,顾秋妍、高彬三位主角,在《悬》剧里出尽了风头过足了戏瘾,也受到了一致好评。但是,在该剧里随便挑出一位配角,也都是独具特色各有千秋,让观众津津乐道赞不绝口。一部戏剧精彩到如此程度,想不经典都不可能了。
迄今为止,我写了周顾高三位主角,也写了小董和春三位两位配角。有朋友在我的评论区里说,孙悦剑(咏梅)无论容貌还是演技都不逊色顾秋妍,只是她扮演的角色遮盖了她的优势。但即便如此,她精湛的表演依然牢牢地占据观众的记忆,凸现出难以磨灭的光辉!
其实,《悬》剧之所以拨人心弦脍炙人口,除了周乙顾秋妍那超越友情和亲情、超越夫妻之情和血缘之情的人间大爱之外,孙悦剑那外柔内刚,刚柔并济,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雄健形象,同样是把《悬崖》推向艺术巅峰的决定性力量。
于是,在终于开始写她的时候,我几乎没太思考就在电脑上打下了二十个字:
英勇的战士!贤惠的妻子!伟大的母亲!悲壮的人生!
一、人性的光辉,永远是文艺作品奋力追求的首要目标。
1、女性的特质
孙悦剑是战士,是妻子,是母亲,但她首先是一个女人,理应具有女性的特质。否则就会陷入人为拔高的虚幻之中。
关于这一点,编剧和导演把握得非常精准,饰演孙悦剑的咏梅也把它演绎得淋漓尽致。
自己的丈夫和一个漂亮女人生活在一起,作为妻子,内心怎么可能平静如水没有波澜。在与周乙接头时,夫妻二人有了如下对话:
孙问:她漂亮么?
周答:不漂亮。
孙说:你说谎,我知道她很漂亮。
周问:你担心了?
孙答:能不担心么,自己的丈夫天天和别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周说:不是生活,是生存。
假扮夫妻当然是为了工作和生存,但毕竟男女二人同吃同住,只不过没有同床而已。作为妻子有内心活动也是合情合理的正常反应。如果妻子无动于衷,人物则会显得虚假,就会掉入神剧的陷阱,变相地污辱观众智商,也就没人愿看那些胡编滥造了。
2、女性的胸襟
孙悦剑在送电台的路上遇到敌人盘查,周乙只好把她接回家中。真妻子和假妻子相聚到一起,三人又发生了以下对话:
周对孙说:好了,早点休息吧,明早我送你去车站。
顾说:你们俩睡卧室,我睡书房。
周对孙说:楼下有客房,你下去睡。
顾说:这又何必呢,楼下的刘妈是个仆人,反正也不打算用她了。
周对顾说:你能不能认真听我的话,所有大的差错,都是因为小差错引起的。
孙说:好了好了,别争了,我去楼下睡。
夫妻久别,到家后却不能团圆,反而让丈夫和别的女人住一间房,这种为了事业甘愿舍弃幸福的高风亮节,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的。
但是,孙悦剑毕竟是妻子,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当她一个人在楼下独卧空床时,情感的波澜潮水般涌来,还是忍不住蒙头痛哭。
3、女性的细心
第二天早上临走前,孙悦剑与顾秋妍的另一番对话,更加显露出妻子对丈夫的体贴和关爱。
孙说:他不太喜欢吃荤的,平时除了青菜豆腐,一个星期你至少要给他做一回鱼,平常要准备一些鱼干儿给他吃。
顾答:好的。
孙说:他是一个喜欢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的人,他自己在家的时候,过一段时间连灯泡都要拿下来擦干净。我看刘妈也是个勤快人,不会有啥差错,但是每个人要求的细节不一样。
顾说:我知道,以后我常督促就是了。
孙说:另外,他有烫脚的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让刘妈给他准备一盆热水,越烫越好。
顾说:行,他还有什么习惯你都告诉我,我让刘妈给他做。
孙说:他这人像个苦行僧,生活乏味,平时我要是不关照他,他永远也不会提什么要求。总之,辛苦你了。
顾说:姐,你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再说,我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孙说:好了,我走了,还得多谢你照顾他,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以上纯属生活方面的细节,孙悦剑不仅台词说得轻重缓急错落有致自然流畅,表情达意也没有丝毫的表演痕迹,让人觉得他就是周乙的妻子,就是一个妻子临别前对丈夫的关切之情。
4、女性的真情
孙悦剑来哈尔滨建立了地下联络站,周乙和顾秋妍去取电台。顾在车里等,周进屋取出电台就要走。孙说你急什么?周说她在车里等着呢。孙犹豫了一下说,让她等一会儿吧。
回到车上,周顾二人发生了如下对话。
顾说:时间够长的啊!
周答:说了点别的事。
顾说:行了吧你,领带都系偏了,扣子也没系好。
周说:无聊。
顾说:这是非常时期,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儿女情长我能理解,但安全是第一位的。
周说:你有完没完。
顾说:以后这样的蠢事别再做了。我们每天都在悬崖边上,你还做这种危险动作,要是老魏知道了,你们俩都得受处分。
其实顾说的这番话,都是周乙先前对顾秋妍说的。因为顾秋妍丈夫不久前来哈尔滨,顾支走了保姆刘妈,把丈夫领到了家里。过后周乙批评了顾秋妍,所以才有了顾秋妍的反唇相讥,把周乙的原话又还回来了。
这一段,虽然我们没见到司空见惯的床上戏,充其量也就是拥抱和两人系扣子的镜头,但它起到的作用却一目了然,丝毫不比卿卿我我藕断丝连缺少情趣和魅力,同样让观众看到了久别胜新婚的鱼水之情。
这就说明,周乙和顾秋妍是人不是神,也都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当条件适合的时候,他(她)们也会做正常人该做的事。《悬崖》虽然是谍战剧,并没有一味地刀光剑影打打杀杀,在人性情感方面展现得如此透彻,应该是该剧取得成功的缘由之一。
当然,它无时无刻都离不开演员细致入微的细腻表演。在这一点上,孙悦剑(咏梅)做得极为出色,她把一个妻子的温柔贤淑细心体贴,既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又不乏儿女情长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用好评如潮来形容并不夸张。
二、机智勇敢,不屈不挠,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1、果断决策,临危不乱,及时避险。
孙悦剑并不是普通群众,而是我党地下组织的一级负责人。当情报泄露,敌人开始盘查运送药品电台的卡车时,她果断作出弃车的决定,把药品改由马车运送,指示老汪和小董先走一步,她自己拿走了电台另寻良策。
在遇到敌人盘查时,她临危不乱,沉着冷静,巧妙应对,终于等来了周乙的营救,使一场险情化险为夷,
2、生死关头,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作为我党地下联络站的负责人,得知已被敌人监视后,孙悦剑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安危,而是拖延时间保护了前来开会的同志。
然后她烧毁文件,备下两片毒药,一片留给宠物狗沙多,一片留给自己,做好了宁死不屈的准备。在被敌人抓住的瞬间,她果断吞下药片。有幸的是药片被儿子家乔事先换掉,导致她和沙多都没能死去。
这段戏演得既细腻逼真,又惊心动魄。
咏梅不是运动员,作为中年女性,在翻越厕所隔墙时,在敌人追捕的时候,她既跳不高,也跑不快,明显看出来力不从心。但却依然表演得滴水不漏。她脱掉外衣,戴上狗皮帽子,翻越厕所的隔墙,先是镇定自若地急走最后奔跑起来,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观众随着他的表演而心跳加快,无不为她捏一把汗。
3、超难的情节,高超的演技,突破极限的表演。
孙悦剑接受审问的情节,已超过一个女人能够承受的极限。
一是被悬空吊在刑讯架子上,两只胳膊左右张开固定,即便拍摄时做了技术处理,但那种姿势想坚持下去又谈何容易。
二是那么高个子的人被蜷缩在一个小铁笼子里,头都抬不起来。以上两个情节并非短短的几秒钟,而是长时间经受审讯,其中也包括周乙的讯问。这种情节对一个女演员来讲,表演的难度难以想象,看得让人揪心。但即使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咏梅还是表演得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4、真情实感,不落俗套,令人信服。
就剧情而言,按照惯常的套路,既然要表现视死如归,起码要痛骂敌人,或喊几句口号,揭露敌人的无耻,反衬我方的英勇壮烈。
但《悬崖》里没有这些,当周乙趁没人给蜷缩在铁笼子里的孙悦剑喝水时,她说:
我实在受不住了,让我去死吧。
周乙当即给了她一片药,并没说明是什么药。此时按逻辑推理应该是毒药。剧情发展到这个阶段,观众自然会在心里发出疑问:莫非周乙真要把自己的妻子毒死!但过后通过周乙和老魏的谈话才知道,那实际上是一种麻痹神经延缓疼痛的药物。
当被押送到日本宪兵队将要被焚尸灭迹时,面对血腥的场景,孙悦剑表露的是恐怖的神情,双腿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总之,作为视死如归的革命者,孙悦剑在敌人的酷刑下没有屈服,但也绝不是以往常见的无所畏惧。她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呈现眼前的,只有面对现实这一条路。也只有这样,才符合逻辑符合人性的本质,才脱离了人为拔高那种故弄玄虚的俗套。
在《悬》剧的所有配角里,挨打的是春三,受刑的是孙悦剑,一男一女,一邪一正,都把角色演绎得精彩纷呈。《悬崖》之所以在同类影视剧中出类拔萃鹤立鸡群,根源就在于跳出了以往俗套的窠臼,再加上演员高超的演技和精彩的表演,其效果自然就真实感人,令人信服。
三、严酷的现实,震撼的效果,不戴标签的人物,直击人的心灵。
看谍战剧《悬崖》,常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白鹿原》。前者是戏剧,后者是小说,尽管体裁不同,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它们只揭示,不评价。只描述,不结论。所展示的只有光明与阴暗,善良与邪恶,只有两种思想两种境界的较量,并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之分。
在《悬》剧里,阴险狡诈的特务头子高彬之所以给周乙的女儿取名莎莎,是因为他曾有一个也叫莎莎的女儿,不幸因病去世了。他怀念自己的女儿,为莎莎起名也代表着他寄寓思情的象征。他多次问询莎莎的情况,由衷地羡慕周乙有这么好的女儿。并且在审问顾秋妍时,公然声称自己是莎莎的义父。
然而,恰恰又是高彬,指使人劫取了莎莎作人质,并以莎莎为诱饵,利用莎莎把周乙置于死地。很显然,前者是人性所在,后者是职责所在,二者是两回事。也只有这样,才把一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人物形象矗立在观众面前。
同样道理,作为坚定的革命者,孙悦剑既有关爱丈夫的柔情蜜意,也有抚育儿子的慈母之情。她渴望完美的家庭生活,曾经泪流满面地向周乙喊出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的呼唤。但是在决定生死的紧要关头,为了革命事业她仍然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用周乙的话说,这叫信仰。
说来说去,这正反两方面的人物刻画,无非是展现一个大写的人字,是人性的光辉在充填着生活,照耀着整个世界。否则,好人完美无瑕,坏人一无是处,那不过是人为的一厢情愿,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所以《悬》剧才能拨人心弦,成为经典流传。
反映到具体事件上,如果用狭隘的眼光看,孙悦剑并没有得到幸福和美满。她长期和丈夫分居,在经历百般磨难终于脱离险境即将阖家团圆时,丈夫却又永远地离她而去。用老魏问周乙的话说:
周乙,你这是疯啦,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对孙悦剑和孩子公平么?
这样的问话对周乙当然极具震撼力,周乙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斩钉截铁地回答:
只要她们能活着,最后就一定能理解我。
这句话看似普通平常,其实蕴涵着极深的意境。即:在那个风雨如磐的残酷形势下,一个地下工作 者能够活下来,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为了营救同甘共苦的战友,为了亲生女儿一样的莎莎,他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眼看丈夫自投罗网九死一生,患难夫妻已成生死离别,孙悦剑心潮汹涌情难自抑,她发疯般地跪在雪地里,向着茫茫风雪的天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儿子家乔也喊出了他未曾喊出的“爸爸”!——“爸爸”!——这样的场景,相信每一位观众都会为之动容。
结束语:
好了,这样的文字写下去,难免要写成长篇大论。我们讨厌又臭又长懒婆娘的裹脚布,但真正动人心弦的文字是写不完的。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用开头的一句话作结尾吧:
《悬》剧里的孙悦剑(咏梅)以她高超的演技,为我们展现了一位革命者的博大胸襟和永不磨灭的光辉形象,她理应是:
英勇的战士,贤惠的妻子,伟大的母亲,壮烈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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