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故事——
龙舟.端午.粽子（散文）
作者：严忠付
小时候的端午节，最高兴的事应该是看龙舟赛了；现在的人们很是忙碌，大多淡忘了。那时候过端午、看龙舟赛，人们犹如过年逛庙会；家家户户，老老少少皆会涌上河堤去看龙舟赛。至今只在两条河流上看过龙舟赛。一条是老家的丰溪河，另一条便是城里的信江河了。
龙舟赛是端午节最盛大的水上赛事，而这大多是沿河各乡各村自发的水上竞赛活动，更是一项民间的纪念活动。
童年时光大约是在爷爷那里过的时间长些。岁月的漫漫流逝，而儿时生活的场景却越来越多地呈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岁月的长河虽然悄悄而无情地流逝，但是人生足迹留下的片片风景并未随奔流东去的江水而消失，却常常在春风里如柳丝嫩芽飘过。
端午节临近，便忆起小时候家乡端午节的一些旧事来了，而赛龙舟的事印象特深。现在的人们对过端午节大多谈忘了，包粽子、挂艾草的人家也少了。
端午节赛龙舟，老家丰溪河两岸河堤上人山人海，用万人空巷来形容是不为过的。村村龙舟披红挂彩，龙头被重新描绘得鲜艳亮丽，村里青壮年赛手抬着油漆一新的龙舟，号声冲天，迈着有力的步伐朝河面走去。龙舟下水之时，岸上的自家村民便会点燃万响大爆竹，男女老少便会挥舞臂膀大声高呼了起来。下河的龙舟渐渐多了起来，河两岸的爆竹声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人们欢呼雀跃。孩童们更是在河堤上奔跑撒欢，有的骑坐在父亲肩上，有的更是爬到了树上。
河面上十多艘龙舟一字排开来，只等发令枪响。在比赛的龙舟队伍中，唯独有一艘龙舟的赛手着装与众不同。他们穿着一身白衣，头上扎着白布巾，高举划桨，犹如战士出征。据说很久以前，丰溪河有个巨大的深水潭，水面上打着旋涡。这村的整条龙舟连人带舟被河水吞没了。老人们说那是龙王爷宫殿入口，被龙王爷带走了。从此，每年端午龙舟赛，赛手便是一定要身穿白衫，头扎白巾出赛。用以纪念他们的先辈。
赛龙舟是项技术活，也是一项体力活，更是一种精神、意志、族群团结的象征。
站立在龙舟船头的击鼓手，是龙舟赛的灵魂，是这支水上乐队的指挥家，更是这支水军的统帅。他那铿锵有力的鼓点是桨手步调一致的号令。与船尾的舵手一样，他是由村里划龙舟经验丰富，技术娴熟的壮男子担任的。
鼓手雄壮的号令声，赛手们呼应的号子声在水面上久久回荡、响彻云霄，河岸上乡民的加油声更是将竞赛的氛围推向高潮，犹如千军万马撕杀的古战场。
端午节划龙舟，人们比较一致的说法是纪念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读《离骚》：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一个为了伟大的理想与目标虽九死而不悔，不管道路如何艰难险阻，毅然坚定前行的伟大爱国诗人跃然纸面。这是一个何等伟大的政治家、忧国忧民且具有伟岸气节的大诗人。与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闻一多先生在《端午考》一文中认为：先民以“龙”为图腾，而且每年在端午这天，举行一次盛大的图腾祭；其中有一项活动便是在击鼓声中以刻画成龙形的独木舟，在水面上作竞渡祭龙神。这便是习俗的由来。
这应该是符合中华民族图腾信仰的习俗，但我更愿意相信赛龙舟是纪念屈原的传说。
端午节在南方一带一直有家家门前插艾草挂菖蒲，喝雄黄酒，吃粽子的习俗。这一天，小孩也可以得到母亲用七彩丝线勾出的一个网状香包，里面刚好装进一个咸鸭蛋，挂在胸前。小孩子很是高兴，都不舍得吃。
而西北兰州一带，端午节在大门框和屋檐上则有插柳枝的习俗，俗称“招魂柳”。据传是纪念晋国大臣介子推。这是晋文公重耳与大臣介子推的故事，讲的是晋文公重耳逃亡，大臣介子推割下自己腿肉煮给重耳吃的故事。后来晋文公归国称君，封赏时不见介子推。而此时的介子推却携母亲逃进茫茫绵山隐居了。重耳亲自去绵山寻访，不见踪影，便下令火烧三天，意图逼出介子推接受晋文公封赏。山火退去，介子推与母亲怀抱大树活活烧死。这便是为介子推插柳招魂啦。
这便是南方寒食节故事的由来了，在南方清明节头一天谓之寒食节。有苏东坡的书法作品，天下第三行书《寒食帖》为证。
端午节的美食当然是粽子了。食材是糯米或是在包粽子时添加一两片腊肉什么的；包装材料便是新鲜粽叶了。说起粽叶，因南北地区差异，有芭蕉叶、荷叶、芦苇叶、箬竹叶等。我们这一带用的是箬竹叶。
记得小时候家人包粽子是一件烦琐的事。首道工序便是将稻草烧成灰装进滤布袋里，用清水冲淋，这样便得到了微黄色的碱水了；再用这碱水浸泡优质的糯米。煮粽子也是有讲究的，须用大铁锅、柴火灶，大火慢煮。大铁锅锅底要垫上黄金树蔸。端午前大人们就的到山坡上去刨挖黄金树根，回来洗净凉干。这样的粽子既有箬叶青香、草灰碱水香，更有黄金树根煮出的特殊浓香。
这样金黄色，香气扑鼻，糯而有劲道的粽子，已经好些年没吃过了。现在想想也会流口水的。
华人喜过节，善过节；一年四季皆有节，生人亡人亦有节。
国人最看重的大约只有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过年这四个节日了。
细细想来，这四个节日应是充分展示了华人的家国情怀。
清明节是祭祀先人的，端午节是祭奠先贤先烈的，中秋节是阖家团圆节，过年、后人更是将它视作阖家团圆节，其实远古人们更多的是将它当作除恶消灾、祈福来年风调雨顺、家人平安健康的节日。
中秋节应是团圆节，古人称之为祭月节、拜月节、团圆节。苏东坡亦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不朽佳句。
现代人把“过年”当作团圆节日，似乎与古人初衷大相径庭了。上古传说年末三十晚上，会有两个妖兽趁深夜来到人间伤害家人。一个叫“祟”的身黑手白的小妖，；一个叫“年”的巨大怪兽。而此俩妖兽怕火、怕光、怕爆燃声、怕红色；所以人们就有了过年放爆竹、贴对联、在庭院内燃烧炭火的活动。庭前燃烧大火，这在《诗经.小雅.庭燎》中便有诗句记载了。
守岁（祟），过年（熬年），这就是家人们齐心合力战胜恶魔的意志和决心的表现。现如今大家早已把过年守岁当作添福增寿的祈祷了。
端午节划龙舟，我相信闻一多先生关于先民“龙图腾”祭祀的传说；但我更愿意相信古人祭祀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的传说。
愿我们都不忘中华龙图腾的信仰，还有一腔爱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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