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是南朝宋时期历史学家范晔编撰的史类文学作品,属"二十四史"之一。《后汉书》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后汉书》中分十纪、八十列传和八志(取自司马彪《续汉书》),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东汉的汉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后汉书》大部分沿袭《史记》、《汉书》的现成体例,但在成书过程中,范晔根据汉朝东汉时期一代历史的具体特点,又有所创新,有所变动。《后汉书》结构严谨,编排有序。如八十列传,大体是按照时代的先后进行排列的。最初的三卷为两汉之际的风云人物,其后的九卷是光武时代的宗室王侯和重要将领。《后汉书》的进步性还体现在勇于暴露黑暗政治,同情和歌颂正义的行为方面,一方面揭露鱼肉人民的权贵,另一方面又表彰那些刚强正直、不畏强暴的中下层人士。#历史#

后汉书·班彪传原文及翻译(国学经典之后汉书导读第一百一十二讲)(1)

班超字仲升,扶风平陵人,徐令彪之少子也。为人有大志,不修细节。然内孝谨,居家常执勤苦,不耻劳辱。有口辩,而涉猎书传。永平五年,兄固被召诣校书郎,超与母随至洛阳。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养。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左右皆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壮士志哉!”其后行诣相者,曰:“祭酒,布衣诸生耳,而当封侯万里之外。”朝闻其状。相者指曰:“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久之,显宗问固:“卿弟安在?”固对:“为官写书,受之以养老母。”帝乃超为兰台令史。后坐事免官。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以超为假司马,将兵别击伊吾,战于蒲类海,多斩首虏而还。固以为能,遣与从事郭恂惧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著邪。”乃召待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状。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必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遂将吏士送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皆当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奏于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壮超节,诏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超复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愿将本所从三十余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为累。”是时,于窴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西,先至于彼。广德礼仪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橐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因辞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破疏勒,杀其王,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明年春,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兜题所居B231橐城九十里,逆遣吏田虑先往降之。敕虑曰:“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殊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缚兜题。左右出其不意,皆惊惧奔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国人大悦。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超不听,欲示以威信,释而遣之。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十八年,帝崩。焉耆以中国大丧,遂攻没都护陈睦。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数发兵攻疏勒。超守盘橐城,与忠为首尾,士吏单少,拒守岁余。肃宗初即位,以陈睦新没,恐超单位不能自立,下诏征超。超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刎。超还至于靡,王侯以下皆号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超恐于莽终不听其东,又欲遂本志,乃更还疏勒。疏勒两城自超去后,复降龟兹,而与尉头连兵。超捕斩反者,击破尉头,杀六百余人,疏勒复安。

后汉书·班彪传原文及翻译(国学经典之后汉书导读第一百一十二讲)(2)

【译】班超字仲升,扶风平陵县人,是徐县县令班彪的小儿子。他为人有大志,不拘小节。可是他孝顺恭谨,居家操持勤苦,不以劳苦受辱为耻。他广阅书传,很有口才。永平五年(63),他的哥哥班固被征召任校书郎,班超和他的母亲一同到洛阳。他家里很贫困,常为官家雇佣抄书,以其所得来供养母亲。因此长时间工作劳苦,曾放下工作投笔叹道:“大丈夫没有其他壮志大略,还应该效法傅介子、张骞,立功于异域来取得封侯,怎么能长久从事笔砚的工作呢?”同事们都取笑他。班超说:“小子们怎么知道壮士的志气呢?”后来,他到看相的那里去看相,看相的说“:先生,您不过是布衣之士罢了,可是将来必定封侯于万里之外。”班超询问他的形状,看相地说:“你额头如燕,颈脖如虎,飞翔食肉,这是万里侯的相貌啊。”过了很久,显宗问班固:“你的弟弟在哪儿?”班固对显宗说:“他在给官府抄书,得点钱来供养老母。”显宗就任命班超为兰台令史。后来,班超因有过失而罢了官。永平十六年(74),奉东都尉窦固出击匈奴,起用班超做假司马,让他率领一支军队攻击伊吾,在蒲类海作战,斩了敌人很多首级回来。窦固认为班超很有才能,派遣他跟从郭恂一道出使西域。班超到了鄯善国,鄯善国王很恭敬而有礼貌地接待了他,后来忽然变得冷淡了。班超对他的部属说“:你们可曾感觉到鄯善国王对我们的敬意减低了吗?这一定是有匈奴使者来,鄯善国王心怀犹豫不知所以的缘故。明智的人能够看出还没有露出苗头的事物,何况是明摆着的事实呢?”于是叫来侍候的胡人,吓诈他说:“匈奴使者来了好几天了。现在在哪儿?”侍者吓不过,就吐露了全部情况。班超便把侍者关起来,把他的部属三十六人都召集起来一同喝酒。喝得高兴的时候,班超便用语言激怒他们说“:你们和我都处在极偏远的地方,想立大功以求富贵。现在匈奴使者来了才几天,而鄯善王广便取消礼敬,如果他把我们抓起来送给匈奴,那我们的骸骨就会永远喂豺狼了。你们看怎么办呢?”部属都说“:现在处在危急存亡的地方,死活都听从司马的吩咐。”班超说“:不到老虎洞里,就抓不到小老虎。现在的上策,只有趁夜晚天黑,用火攻击匈奴人,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一定会大为惊恐,我们便可全部消灭他们。消灭了匈奴人,鄯善王会因此吓破了胆,我们便大功告成,事情办好。”部属们说:“应当跟从事商量一下。”班超怒曰:“是吉是凶,决定在于今日。从事是庸俗的文官,听了我们的计划必定会因害怕而泄露机密。死了不为人所称道,不是一个豪壮而勇敢的人。”大家说:“好!”初更时分,班超便率领部属奔向匈奴使者营地。这时,正刮着大风。班超叫十个人拿着鼓躲在匈奴使者驻地后边,约定说:“你们看到火攻起来了,就都击鼓大声呐喊。”其余的人都拿着弓箭武器,埋伏在匈奴使者驻地的门前两边。班超顺风放火,前后击鼓喧哗,匈奴人吓得乱作一团。班超亲手杀死三个人,部属杀死了匈奴使者,还杀死了匈奴使者的随从三十多人,全都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其余的一百多人全被烧死。第二天,就回去把情况告知郭恂。郭恂开始大吃一惊,一会儿脸色变了。班超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分功,便举着手对郭恂说:“您虽然没有一同去破敌,我怎么会存心独占这份功劳呢?”郭恂这才高兴起来。班超便叫来鄯善王广,把匈奴使者的首级给他看。鄯善国举国震惊。班超便把这个事公开,并加以抚慰。于是鄯善王便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汉朝做人质。班超回来把这件事禀报窦固,窦固大喜,详细地把班超的功劳奏明皇帝,并要求另外选派使者出使西域。汉明帝赞许班超的气节,下令给窦固说:“像班超这样的官吏,为什么不选,却要另选他人呢?现在任命班超为军司马,让他去完成未完成的功业。”班超再次受命出使西域。窦固想要多给些士兵给班超,班超说“:我只愿把原来的三十多人给我就足够了。如果有什么不测,人多了更是累赘。”这时候,于宾王广德刚攻破莎东国,便在天山南道称雄。而匈奴派了使者监护他们的国家。班超到西域,先到于蜫国,广德王对他很冷淡,礼仪极不周到。而且这个国家的风俗信巫。巫师说“:神人发脾气了,为什么要亲近汉朝?汉朝使者有一匹靬马,赶快牵来祭我。”广德王就派人到班超那里来要那匹马。班超暗地里了解了这个情况,便答应把马给他,并要那个巫师亲自来牵马。一会儿,巫师来了,班超便杀了他,砍下他的脑袋送给广德王,并以言辞责备他。广德王早听说班超在鄯善国消灭匈奴使者的情况,非常害怕,便击杀匈奴使者向班超投降。班超重赏广德王及其下属,就此把于蜫震慑安抚下来。当时,龟兹王逵是匈奴扶植的。他倚仗匈奴的威势,据有天山北道,攻破疏勒,杀死了疏勒王,而立龟兹人兜题做疏勒王。第二年(永平十七年)春天,班超抄小路到了疏勒,离兜题所居的..橐城九十里路。班超预先派遣官吏田虑去..橐城叫兜题投降,并嘱咐田虑说:“兜题本不是疏勒种,国人一定不会听他的命令,他若不投降,就逮住他。”田虑到达..橐城,兜题见他力微势弱,根本没有降意。田虑趁他没有防备,便上前捆绑了他。兜题的随从因事出意外,都吓跑了。田虑飞马告知班超。班超赶到..橐城,召集全部疏勒将士官吏,把龟兹倒行逆施的情况告诉他们,并扶植他们故王兄长的儿子名叫忠的做疏勒王,疏勒国人民都非常喜悦。疏勒王忠和他的下属都请求杀掉兜题,班超不同意,想要示以威信,便释放了兜题。疏勒从此同龟兹结下了仇怨。永平十八年(75),汉明帝死了,马耆因中国有大丧事,就进攻杀死了都护陈睦。班超孤立没有外援,而龟兹、姑墨等国多次发兵攻打疏勒。班超镇守..城,跟疏勒王忠构成首尾之势,以极少的兵力,坚守了一年多。肃宗初登帝位,因陈睦刚被杀害,恐怕班超兵力单薄,不能保全自己,便下令召班超还朝。班超准备起程回国,疏勒全国忧愁恐惧。都尉黎..说“汉朝使者抛弃了我们,我们一定会再次被龟兹所灭,我真不忍心看到汉使离去。”于是拔刀自杀了。班超回到于蜫,于蜫国自王侯以下都号哭着说:“我们依靠汉使就像依靠父母一样,真不能离开啊!”于是相互抱着班超的马脚,使班超不能行走。班超恐于蜫始终不会让他东归,又想实现他原来的志愿,便返回疏勒。疏勒有两个城市,自从班超离开后,又降了龟北,而同尉头国连兵一处。班超捕杀了谋反的人,打败了尉头,杀死六百多人,疏勒又安定了。

后汉书·班彪传原文及翻译(国学经典之后汉书导读第一百一十二讲)(3)

建初三年,超率疏勒、康居、于窴、居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超欲因此叵平诸国,乃上疏请兵。曰: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城,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窴即时向化。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昔魏绛列国大夫,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CD4B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惟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大小,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葱领通则龟兹可伐。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反。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下。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平陵人徐素与超同志,上疏愿奋身佐超,五年,遂以为假司马,将驰刑及义从千人就超。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 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 会徐适至,超遂与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多获生口。超既破番辰,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历其力,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帝纳之。八年,拜超为将兵长史,假鼓吹幢麾。以徐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李邑始到于窴,而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F8B5谓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明年,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谐超,超因发疏勒、于窴兵击莎车。莎车阴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积半岁,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时,月氏新与康居婚,相亲,超乃使使多赍锦帛遗月氏王,令晓示康居王,康居王乃罢兵,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于超。后三年,忠说康居王借兵,还据损中,密与龟兹谋,遣使诈降于超。超内知其奸而外伪许之。忠大喜,即从轻猗诣超。超密勒兵待之,为供张设乐,酒行,乃叱吏缚忠斩之。因击破其众,杀七百余人,南道于是遂通。明年,超发于窴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复击莎车。而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求之。超召将校及于窴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窴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龟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窴。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奔走,追斩五千余级,大获其马畜财物。莎车遂将,龟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初,月氏尝助汉击车师有功,是岁贡奉珍宝、符拔、师子,因求汉公主。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永元二年,月氏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众少,皆大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领来,非有运输,何足忧邪?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谢遂前攻超,不下,又抄掠无所得。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救,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超伏兵庶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谢大惊,即遣使请罪,愿得生归。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明年,龟兹、姑墨、温宿皆降,乃以超为都护,徐F8B5为长史。拜白霸为龟兹王,遣司马姚光送之。超与光共胁龟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超居龟兹它乾城,徐F8B5屯疏勒。西域唯焉耆、危须、尉犁以前没都护,怀二心,其余悉定。

后汉书·班彪传原文及翻译(国学经典之后汉书导读第一百一十二讲)(4)

【译】建初三年(78),班超率领疏勒、康居、于蜫、拘弥的军队一万人,进攻姑墨石城,攻破了城池,斩首七百颗。班超想乘胜平定诸国,于是上书给皇帝请求增兵,说:“我私自以为先帝想要开辟西域,所以北边派兵进击匈奴,西边派使者出使外国,鄯善、于蜫很快归服我朝。现在,拘弥、莎东、疏勒、月代、乌孙、康居等国又都愿意归附,和我们同心协力,击破龟兹,打通汉道。如果征服了龟兹,那么西域未归服的不过百分之一罢了。我常想,我是个小小士吏,着实愿意像谷吉那样效命于绝域,像张骞那样委身于旷野之间。古时,晋国的魏绛,官不过一大夫,尚且能够使夷狄和好。何况我仰仗大汉的神威,而能像铅刀那样连一割的用处也没有吗?古代论者都把夺取三十六国,称为割断匈奴的右臂。现在西域各国,从日之所入的广大地区,莫有不归顺我们的。大小国家,都高高兴兴地不断向我朝进贡,惟独马耆、龟兹没有服从。我自从跟所属三十六人出使绝域,历尽了艰难险阻。从孤军困守疏勒,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胡人的情况,我都非常熟悉,问他们城郭的大小,都说“:依靠汉朝就像依靠天一样。”以此推测,则葱岭一带可以畅通。葱岭畅通,那么讨伐龟兹便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应该扶植龟兹侍子白霸做龟兹的国王,以骑兵步兵数百送他,跟其他国家连兵,年或几个月时间,龟兹王便可擒获。用夷狄来攻打夷狄,这是上好的策略。我看到莎东、疏勒土地广阔肥沃,牧草丰茂,不像敦煌、鄯善那样贫瘠。这样,既不需劳师远征,而粮食又自足。况且姑墨、温宿二王,是龟兹扶植的,既不是同种,更互相厌恶恼恨,想必谋反而归降我们。如果姑墨、温宿两国来降,那么龟兹便会不攻自破。望批下我的奏章,交主管部门参考行事。即使有万分危险,我为国而死,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我班超区区小吏,特蒙受皇上神灵,私心希望我不即死,能亲眼看到西域平定,陛下高举万年之杯,荐功勋于祖庙,向天下宣告大喜的盛况。”奏章送上去后,皇帝知道可以成功,商议想要给班超兵马。平陵人徐干向来与班超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上书给皇帝愿意竭力帮助班超。建初五年(80),朝廷就任命徐干为假司马,拨发减刑的罪人及志愿人员一千人给班超。以前,莎东以为汉朝不出兵,须向龟兹投降,而疏勒都尉番辰,又反叛汉朝。正好徐干领兵来了,班超便和徐干合兵攻击番辰,把番辰打得大败,斩首一千余颗,抓了很多俘虏。班超已击败番辰,便想进兵攻龟兹。因为乌孙兵强,应当借助他的力量。于是上书给皇帝说“:乌孙是个大国,有使用弓箭的兵十万,所以武帝把江都王违之女细君公主,嫁给乌孙王。到孝宣皇帝时,终于得到了它的帮助,大破匈奴。现在可派遣使者安抚乌孙,与之并力合作。”皇帝采纳了班超的意见。建初八年(83),任命班超为将兵长史,借用鼓吹幢麾等旌旗乐器,任命徐干为军司马。另外派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大小昆弥以下官吏,都赐以锦帛。李邑刚到于蜫,正碰上龟兹进攻疏勒,他害怕不敢前进。于是上书给皇帝,陈述平定西域不可能成功,又极力毁谤班超,说班超拥抱爱妻,怀抱幼子,在国外享受安乐,没有心思考虑国内的事情。班超听到了,叹息道:“我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怕现在会有人怀疑我了。”于是离开了妻子。皇帝知道班超忠心,便狠狠地责备李邑说:“即使班超拥抱爱妻,怀抱幼子,那么思念家乡的士卒一千多人,怎么能够都跟班超同心同德呢?”便命令李邑到班超那里接受他的指挥,还说“:如果李邑在国外任职,那就留他在你那里做从事。”班超却派遣李邑带领乌孙侍子回京师。徐干对班超说“:李邑以前毁谤你,企图使你平定西域的功业失败,现在何不遵循皇帝的旨意把他留下来,另派官吏护送侍子呢?”班超说:“你怎么这样没见识呢?正因为李邑毁谤我,所以我现在才派遣他回国。我处心无愧,还怕别人讲什么呢?因泄私愤而图快意把他留下来,不称是忠臣。”第二年,朝廷又派遣假司和恭等四人率领军队八百人到班超驻地,班超便发动疏勒、于蜫的军队攻击莎东。莎东暗地派人到疏勒王忠那里用重利贿赂他。疏勒王忠便反叛班超,听从莎东的指使,西保乌即城。班超就另立疏勒的府丞成大为疏勒王,调动全部没有反叛的军队来攻击疏勒王忠。过了半年,康居派遣精兵援救疏勒王忠,班超攻打不下。这时候,月氏刚与康居通婚,互相亲善。班超便派遣使者多带锦帛送给月氏王,教化晓示康居王,康居王便罢兵,逮捕了疏勒王忠,把他送回疏勒。乌即城便向班超投降了。其后三年,疏勒王忠游说康居王,向他借兵,回据损中,又暗地里与龟兹密谋,派遣使者向班超诈降。班超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表面上佯装接受投降。疏勒王忠大喜,随即率领轻骑兵到班超那里去诈降。班超暗地埋伏士兵,并设帐安排酒宴乐队,等待疏勒王忠的到来。疏勒王忠来了,饮酒间,班超令士兵捆了疏勒王忠,把他杀了。于是乘胜攻击他的军队,杀了七百多人,南道就这样打通了。第二年班超带领于蜫各国的军队二万五千人,再次进攻莎东,而龟兹王派遣左将军带领温宿、姑墨、尉头等国的军队合计五万人援救莎东。班超召集将校和于蜫王商议说:“现在兵少不能克敌,最好的计策是各自散去。于蜫从这里往东走,长史也从此西归。等听到夜里的鼓声便可出发。”暗地放松所抓获的俘虏的监禁。龟兹王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欢喜,自己率领一万骑兵赴西边阻挡班超;温宿王率领八千骑兵往东边拦截于蜫王。班超知道两路敌军已经出发,暗地号令各部率领军队于鸡鸣时奔赴莎东军营。敌人大惊,慌忙逃窜。班超军队追击敌人,杀死敌军五千余人,缴获大批财物、马匹。莎东便投降了。龟兹等国亦各自败退走散。从此班超威振西域。以前,月氏曾帮助汉朝进攻车师国,立下了功劳。这一年,向汉朝贡献珍珠宝贝、符拔、狮子,并要求汉朝以公主许婚。班超拒绝了月氏的要求,遣还他们的使者。从此月氏怨恨汉朝。永元二年(90),月氏派遣他的副王谢,率领七万人马攻击班超。班超兵马少,军士都很惊恐。班超晓喻军士说:“月氏兵虽然多,可是跋涉数千里,翻越葱岭来犯,交通运输极为不便,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只应当收藏好粮食,坚守不出,敌人便会因饥饿而投降。不过几十天便会击败敌人的。”月氏副王谢率军攻击班超,不能取胜;又进行掠夺抢劫,也毫无所得。班超估计敌军粮尽,必定会向龟兹求救。于是派遣军队数百人于东路拦截。月氏副王谢果然派遣骑兵赍送金银珠玉去贿赂龟兹。班超的伏兵突出截击,杀光敌人,派人持月氏使者的脑袋给副王谢看。谢大吃一惊,立即派遣使者到班超这里来请罪,只要求让他能活着回去。班超便放了月氏副王谢,让他回去了。月氏从此受到极大震动,每年都向汉朝进贡。永元三年(91),龟兹、姑墨、温宿都投降了,朝廷任命班超为郡护,徐干为长史,立白霸为龟兹王,派遣司马姚光护送他。班超与姚光共同胁迫龟兹废除原国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为王,并派遣姚光带着尤利多回到京城。班超驻扎在龟兹它乾城,徐干屯兵疏勒。西域只有焉耆、危须、尉犁以前杀过汉朝都护陈睦,怀有二心,不敢归诚,其余西域各国都平定了。

后汉书·班彪传原文及翻译(国学经典之后汉书导读第一百一十二讲)(5)

六年秋,超遂发龟兹、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人,及吏士贾客千四百人讨焉耆。兵到尉犁界,而遣晓说焉耆、尉犁、危须曰:“都护来者,欲镇抚三国。即欲改过向善,宜遣大人来迎,当赏赐王侯已下,事毕即还。今赐王彩五百匹。”焉耆王广遣其左将北鞬支奉牛、酒迎超。超诘鞬支曰:“汝虽匈奴侍子,而今秉国之权。都护自来,王不以时迎,皆汝罪也。”或谓超可便杀之。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权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设备守险,岂得到其城下哉!”于是赐而遣之。广乃与大人迎超于尉犁,奉献珍物。焉耆国有苇桥之险,广乃绝桥,不欲令汉军入国。超更从它道厉度。七月晦,到焉者,去城二十里,营大泽中。广出不意,大恐,乃欲悉驱其人共入山保。焉耆左侯元孟先尝质京师,密遣使以事告超,超即斩之,示不信用。乃期大会诸国王,因扬声当重加赏赐,于是焉耆王广,尉犁王B02A及北革建支等三十人相率诣超。其国相腹久等十七人惧诛,皆亡入海,而危须王亦不至。坐定,超怒诘广曰:“危须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缘逃亡?”遂叱吏士收广、B02A等于陈睦故城斩之,传首京师。因纵兵抄掠,斩首五千余级,获生口万五千人,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更立元孟为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岁,尉抚之。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内属焉。明年,下诏曰:“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超自以久在绝域,年老思土。十二年,上疏曰:“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自以寿终屯部,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而超妹同郡曹寿妻昭亦上书请超曰: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蒙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肉生离,不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缘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万国之欢心,不遣小国之臣,况超得备侯伯之位,故敢触死为超求衰,丐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永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如不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家得蒙赵母、卫姬先请之贷。妾愚戆不知大义,触犯忌讳。书奏,帝感其言,乃征超还。超在西域三十一岁。十四年八月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超素有胸胁疾,既至,病遂加。帝遣中黄门问疾,赐医药。其年九月卒,年七十一。朝廷愍惜焉,使者吊祭,赠赗甚厚。子雄嗣。初,超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为都护。与超交代。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寒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数年,而西域反乱,以罪被征,如超所戒。有三子。长子雄,累迁屯骑校尉。会叛羌寇三辅,诏雄将五营兵屯长安,就拜京兆尹。雄卒,子始嗣,尚清河孝王女阴城公主。主顺帝之姑,贵骄淫乱,与嬖人居帷中,而召始入,使伏床下。始积怒,永建五年,遂拔刃杀主。帝大怒,腰斩始,同产皆弃市。超少子勇。

后汉书·班彪传原文及翻译(国学经典之后汉书导读第一百一十二讲)(6)

【译】永元六年秋天(94),班超调动龟兹、鄯善等八国军队合共七万人,和吏士贾客一千四百人讨伐焉耆。军队到达尉犁边界,就派人晓喻焉耆、尉犁、危须说:“都护这次到这里来,只想要安定、抚慰三国。如果想要改过从善,就应该派首领来迎接我们,那么你们王侯以下都会得到赏赐。抚慰完毕我们便会回军。现在赏赐你们国王彩色丝绸五百匹。”焉耆王广派遣他的左将北革健支献上牛酒来迎接班超。班超责备革健支说:“你虽然是匈奴侍子,可你掌握了国家大权,我都护亲自来到,你们国王不按时欢迎,都是你的罪过。”有人对班超说,可就便杀了他。班超说“:这不是你们能考虑到的。这个人的权力比国王还要重。现在我们还没有进入他们的国境便杀了他,会使他们产生疑惧,如果他们加强防备,守住险要,我们怎么能够到得他们的城下呢?”于是赏给他财物,打发他回去了。焉耆王广便同其他头领在尉犁迎接班超,献上珍珠宝物。焉耆国有苇桥的险阻,国王广便拆毁了苇桥,不想让汉朝的军队进入他们的国境。班超便改道从别处涉过齐衣带以上的深水过河。七月三十日,到达焉耆,离都城二十里,在大洋中扎营。王广出其不意,大为惊恐,便想把全国人赶到山林中去躲藏起来。焉耆左侯元孟曾到汉朝都城当过人质,他秘密地派人把这件事告诉了班超,班超把派来的使者杀了,表示不信用。他约会各国国王,并扬言要对他们重加赏赐。于是焉耆王广、尉犁王氵凡和北革健支等三十人一同与班超相会。焉耆的国相腹久等十七人害怕杀头,都入海逃跑了。危须王也没有来。班超坐定,怒气冲冲地诘责王广说:“危须王为什么不来?腹久一班人为什么逃跑?”说罢,喝令吏士把王广、王氵凡等抓起来,在陈睦旧城杀了他们,把他们的脑袋送往京城。于是驱使军队抄劫虏掠,斩首五千余颗,生俘一万五千人,缴获马牛羊等牲畜三十余万头。改立元孟为焉耆王。班超留在焉耆半年以安抚其国人。于是西域五十余国都交纳人质,表示归服汉朝。第二年,皇帝下诏令说:“过去匈奴独霸西域,侵犯河西,永平末年,白天也要把城门关起来。先帝深深怜悯边疆老百姓遭受盗寇的祸害,就命令将帅出击右地,攻破白山,进军蒲类,攻取车师,其他定居的城郭诸围都震慑响应,于是开辟了西域,设置了都护。可是惟独焉耆王舜,舜的儿子忠,叛逆不道,倚仗他们国家的险阻,杀死都护和吏士,先帝重视黎民百姓的生命安全,不想大动干戈,所以派遣军司马班超安抚于蜫以西诸国。于是班超越过葱岭,到达县度山,出入二十二年,莫有谁不服从的。班超改立各国国王,安抚其人民。不惊动中国,不派遣军队,而使远夷和睦,异族同心,达到了施行讨伐,洗雪旧耻,替将士报仇雪恨的目的。《司马法》记载‘:赏赐不超过一个月,是要让人们看以为善的好处’。现在封班超为定远侯,食邑千户。”班超自觉久居偏远的异地,年老了,思念故国。永元十二年(100),便上书朝廷说“:我听说,姜太公封于齐国,五世而归葬于周。狐狸死的时候,头总朝着它出生的土丘,代地的马依恋北风。周和齐同在中国,相距不过千里,何况我远居绝域,怎能没有‘依风’、‘首丘’的思想感情呢?蛮夷的风俗,害怕年壮的,欺侮年老的。我班超犬马之齿日减,常恐年老体衰,倏忽死亡,孤魂漂泊于异域。昔者苏武滞留匈奴只不过十九年。现在我持符节,捧印玺以监护西域,如年寿将终,死于驻地,那也没有什么可遗恨的。然而我恐怕后世或许有人把我死于西域的事实记载下来。我不敢望到酒泉郡,只愿活着进入玉门关。我老而多病,身体衰弱,冒死上言,谨派遣我的儿子班勇随带进贡的物品入塞,趁我活着的时候,让班勇回来看一看中国。”班超的妹妹同郡曹寿的妻子班昭也上书朝廷,请求把班超召回国,说“:我的同父母的兄长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侥幸因微小的功勋,特蒙皇帝重赏,爵位列居通侯,官同二千石。天恩特殊超绝,真非小臣所应当蒙赏的。班超当初出使西域,立志牺牲自己的家身性命,希望能建立微小的功勋,以图报效。不意碰上陈睦事变,道路阻塞,班超孤身转侧挣扎于艰险的异地,以言辞晓喻西域各国,凭借各国的兵力,每有攻野战,总是奋勇向前,虽身受重伤,也不逃避死亡的危险。幸蒙陛下的神灵,得以延续生命于沙漠之地,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兄妹骨肉之亲,长久离别,相见也许会不认识了。所有同他一道出使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班超年纪最大,现在将近七十岁了。身体衰老患病,头发也全白了,两手麻木而不灵活,耳不聪,目不明,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他虽然想要竭尽他的力量来报答皇上天恩,但迫于年岁迟暮,犬马之齿将尽。蛮夷的本性,违反正道,欺侮老人,而班超早晚即将死去,长久不见有人来代替他,恐怕坏人伺机而动,萌生犯上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不肯作深远的考虑。如突然发生暴乱,班超力不从心,不能平息,那么上会毁灭国家累世的功勋,下会废弃忠臣所作的一切努力。那真是可悲痛的啊!所以班超于万里之外,怀归国之诚,自己陈述痛苦焦急之心,伸颈企望,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仍未蒙皇上省察。“我听说古代十五岁服役,六十岁免役,也有休息而不任职的。因陛下以至孝来治理天下,博得万国之欢心,不遗忘小国的臣子。何况班超获得侯伯的爵位,所以我敢于冒死为班超哀求,乞让班超因国能安度余年。如果班超能活着回来,再见宫立阙,让国家永远没有劳师远征的忧虑,西域也没有猝然暴发动乱的忧愁,班超得以长久蒙受皇上像文王那样赐予归葬骸骨的恩德,像田子方那样哀怜衰老的惠爱。《诗经·大雅》说:‘老百姓通过劳动,可以得到小康。先施恩惠于中国,然后乃安定四方。’班超有书信和我作生前的诀别,恐怕真不会见到他了。我确实伤感于班超在壮年时候竭尽忠孝于沙漠之中,衰老的时候则被遗弃而死于荒凉空旷的原野。这真够悲伤可怜啊!如果不蒙皇上的救援爱护,班超以后一旦有变,希望班超一家,能蒙受皇上像赵母、卫姬那样,因事先上奏而免于治牵连之罪的宽恕。我愚笨不懂得大义,触犯了忌讳。”奏章送上去了,皇帝被她的语言所感动,便把班超召回来了。班超在西域住了三十一年。永元十四年(102)八月回到洛阳,被任命为射声校尉。班超胸肋本来有病,回国之后,病情加剧,皇帝派遣中黄门看问,赐给他医药。这一年九月逝世,享年七十一岁。朝廷怜悯他,派使者吊唁致祭,赏赐极为优厚。班超的儿子班雄继承他的爵位。以前,班超被召还,朝廷用戊己校尉任尚作都护,交代工作的时候,任尚对班超说“:君侯在外国三十多年,而我惭愧地继您之后,责任重大,智虑浅短,您该有以教我吧。”班超说:“我年纪老了,变得愚笨了,您出任大职,我班超怎能比得上呢?必不得已,愿意说几句不甚高明的话。塞外官吏士卒,本来就不是孝子顺孙,都是因为有罪过才被迁徙去补充边疆的屯兵。而蛮夷又怀着禽兽心肠,很难收养而容易坏事。现在您秉性严厉而又有些急躁。水清了就没有大鱼,严于监察则不得下面的欢心。您应该宽容冷静,简易行事,小过失从宽处理,紧紧抓住重要的环节就行了。”班超走后,任尚私下对他的亲信说“:我以为班君有什么奇策,现在他所说的不过平常言论罢了。”任尚到任数年,而西域反叛作乱,任尚因有罪而被召还,就像班超所告诫的那样。班超有三个儿子,长子叫班雄,迁升到屯骑校尉。正碰上羌人侵犯三辅,皇帝命令班雄率领五营兵马驻扎在长安,并任命他为京兆尹。班雄死了之后,他的儿子班始继承他的职位,高攀上与清河孝王的女儿阴城公主成婚。阴城公主是顺帝的姑母,骄贵而又淫乱。她跟她宠爱的人共同处在帏帐中,而叫班始进去,要他爬在床底下。班始憋了一肚子气,永建五年(130),就拔刀把公主杀了。顺帝大怒,把班始腰斩了,班始的同族都被杀害。班超的小儿子名叫班勇。 

后汉书·班彪传原文及翻译(国学经典之后汉书导读第一百一十二讲)(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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