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荷永,当代中国著名心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他也是广州大佛寺癌症康复营导师团队的一员。

寺院、晚期癌症患者、临终关怀、心理学,这些字眼,是申荷永在大佛寺工作的关键词。

2020年12月19日,“都市佛教中国化的探索与实践—生命与医疗对话”在广州大佛寺举办。在对话中,申荷永教授说:

心病还需心药医,可能佛法就是心药。

修行人一般做梦除业障的表现(一个心理学家的佛疗实践)(1)

无我,尽力而为

佛法很多都和心理学或中国心理学有一定的关系。中国心理学会于1921年成立,成立以后,1922年在北京的会议上,邀请梁启超先生做了主旨发言,他带来的演讲是《佛学心理学浅测》。他说到佛教对心理学的帮助时,用了两个字:无我。

上周我们一起去看望了在汶川大地中遇难的雷达(复旦大学心理援助专家组成员、志愿者)的儿子,现在已经12岁了,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有见到父亲。

刚才主持人讲到了当下的新冠疫情。在这个特殊的背景下,我们一起来探讨生命关怀或生命医疗。

耀智大和尚在大佛寺发愿以慈悲对待癌症患者,并进行临终关怀,我已经参与好几年了。我们用的方法是心理分析、梦的工作、表达性艺术和沙盘游戏。可能和徐梅院长的整体医学能发生一些联系。

我举个例子,曾经也是在这里,耀智大和尚主持的癌症临终关怀,我做了个讲座,讲座结束后,有一个患者让我帮他分析他的一个梦。

他是淋巴癌的患者,做了手术。他的梦大概是这样的:有7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突然出现了一条大蟒蛇,有六个孩子翻墙出去了,第七个孩子被蟒蛇吞进去了。梦者看到地上有一把刀,捡起来就对着蛇的脖子一顿乱砍,砍了十几刀,蛇被砍死了,他扒开蛇的肚子想要救这个孩子,当这个孩子被就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野狼。那是夏天,患者属蛇,脖子上有因淋巴癌做手术留下的疤痕。

针对这个梦,我们并不仅仅是解释它,而是对梦进行工作,(关注)这个梦中呈现的紧张恐惧,梦中包含的生与死。

汶川地震、玉树地震、包括在大佛寺的癌症晚期患者的支援援助中,我带领我们的心理分析团队、志愿者团队尽力而为,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帮助有需要的人。

我们的生活和学习真是不可思议!比如梦对我们的启发。借用一位大德的一句话:救苦救难的是菩萨为菩萨行,但受苦受难的是大菩萨。

我们对生死的感悟,或者说其中的启发都和我们做的这个工作有关。

生死可以转化

今天的话题和生死有关。汉字“生”,代表生长,种子破土而出的意象,种子的原型和心有关。

儒家的仁义礼智根于心。这个仁呢,就是果仁,就是种子。那么易经中,刚才徐院长谈到的“元”也是这个种子。一个人两半横,天地之间的人,天地之间的人代表阴阳。

在这个意义上,生像春天,死如冬天。冬天的冬字,甲骨文很简练。冬和终有关,君子之死曰终。而“终”字一个丝一个冬,它的甲骨文是一样的,就是一个丝系两端。这两端的寓意是玄之又玄。像老子说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而“死”的这个汉字,其中包含了转化,有“化”字的意象在。死,说文解字的解读呢,是身体和灵魂分离的死,用三点水一个斯字。实际上,它里面包含了转化。就像我们刚才静波大和尚讲的“死去活来”,老子说了句话叫“出生入死”。

出生入死,刚才耀智大和尚讲的中阴得度,其中提到了《西藏度亡经》。

《西藏度亡经》中讲中阴的部分启发了荣格(瑞士心理学家,荣格人格分析心理学理论的创始人,他是最早认识并欣赏东方佛教的心理学本质及其价值的心理学家)。

荣格说他拿到《西藏度亡经》时感觉如获至宝。他说,他整个的分析心理学很重要的一些发现,像原型、集体无意识,包括他的方法——集体想象、如何和无意识及灵魂对话,都深受《西藏度亡经》中阴得度的启发。

说到我们在大佛寺的临终关怀和心理援助,其中大和尚特意让我约了一位学生过来,她叫罗少霞,她做的临终关怀获得了南丁格尔奖,我指导她做的论文。

最近我和尹立博士一起指导的一个博士生,她是藏地的,有宗教信仰。她的博士论文完成了,研究天葬,面对死亡是蛮神圣的。刚才耀智大和尚、静波大和尚及尹立博士都做了很重要的讲述。

那我们的专业是如何做的呢?

举个例子,沙盘游戏是我们在大佛寺工作的一个很重要的方式之一。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电视节目,现在可能还能看得到。本来要做临终关怀,选了24个癌症晚期的患者,他们大概的生命不超过六个月,这是医生确诊的,取样以后,选出12个人接受沙盘游戏和心理辅导。结果不可思议,一年以后,没有接受沙盘治疗和心理辅导的组,其中只有3人存活了3年,其他的人都在一年以内过世了;而接受沙盘治疗和心理辅导的12个人中,有3个人在一年以后过世了,另外有7个人存活了三年五年十年。他们是在这个实验之后做的这期节目。

那么,是什么因素让这些被确诊要死的人的生命得以转化的呢?

转化的关键:放弃防御,选择驾驭

我觉得生命是一种转化。死去活来,出生入死,是一种转化。而这个“终”的转化像春夏秋冬,元亨利贞就是春夏秋冬。冬呢,本身是秋天的种子落下去了,包含了春天生长的机缘在。

我们团队强调治愈,不管是身体的治愈还是心理的治疗,治疗的治是三点水加一个台,台是土,拿土去掩水,这是一种防御式的。水属阴,按中医来讲,阴过盛可能会生病,用药的话,是药三分毒,而动刀,总会留下伤痕。

但治愈的“愈”字很奇妙,心上一个俞,这个“俞”是做舟的过程,怎么做舟呢?说文解字上用了三个字:空、中、木。

空,耀智大和尚提到过缘起性空,和佛家所说的空性有关。木头需要刨空才能做舟;但“中”很奇妙,可能是佛教的中道,易经的适中,儒家的中庸,道家的守中。有了中才能平衡,舟才能不沉。然后是木。

一旦有了心上之舟——治愈的“愈”,乾坤大挪移,就不是一般的治疗——被动的防御式。

我老家是山东菏泽,黄河的河体比我小时候最高的建筑都高,一旦黄河决堤,会付出代价的。被动式的防御治疗就是如此。

但一旦有了治愈的意象,有了舟,五行中间木和水的关系就变了,这就不是被动式的防御了,而是驾驭。

这种驾驭中间,无舟不能行水,无大水不能行大舟。生死之间包含了转化,而这种转化中间就是我们整个心理分析团队做工作的方法论。

心病还需心药医,可能佛法就是心药。

《达摩血脉论》中有一句话:佛即是心,心是即佛。这里的“是”(古有

“昰”的写法),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正,我理解这个“正”为正信成因,我一直把它作为我心理分析的座右铭。

最后,以耀智大和尚的一句话作为结束语:一心佛性,慈悲为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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