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字三白,号梅逸。生于姑苏城南士族文人之家。十八岁娶舅女陈芸为妻,婚后夫妻琴瑟和鸣、相爱甚笃,虽生活清苦,亦能苦中作乐,至芸积病身故,仍情深如旧。

沈复著《浮生六记》中多记载夫妻生活中的点滴情趣,情真意切,深为后人所推崇,流传至今,已成经典。

取陈芸片段为其作此小传,借以缅怀人世间曾来过的这个可爱的女人。

一、姻缘

浮生六记陈芸死前说的话(浮生六记陈芸小传)(1)

沈复幼年曾聘金沙于氏,不幸八岁而夭。后娶陈氏。陈名芸,字淑珍,其舅心馀先生女也。

陈芸生而颖慧,学语时,口授《琵琶行》,既能成诵,四岁时其父就已过世。

家有母亲金氏,弟克昌,家境贫寒。

芸既长,娴女红,三口仰其十指供给。

刺绣之暇,渐通吟咏,有“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句。

沈复十三岁时,随母归宁,两小无猜,得见其作,欣赏不已,高母曰: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母亦爱其柔和,即定姻缘。

是年冬,值其堂姐出阁,沈复又随母往,芸与沈复同龄长其十月,自有姊弟相呼。当时但见满室鲜衣,芸独通体素淡,仅新其鞋而已。见其秀制精巧,询为己作,始知其慧心不仅在笔墨也。

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唯两齿微露,似非佳相。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

至乾隆庚子正月二十二日花烛之夕,见瘦怯身材依然如昔,头巾既揭,相视嫣然。

芸作新妇,初甚缄默,终日无怒容,与之言,微笑而已。

事上以敬,处下以和,井井然未尝稍失,每日太阳照上窗台,既披衣而起,就像有人在叫她起床一般。

沈复虽恋其卧而德其正,因亦随之早起。

自此,耳鬓相磨,亲同形影,爱恋之情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

二、镌夫妻章

婚后月余,沈复即随父出馆外地,恍同林鸟失群,天地异色。

别后重聚,沈复刻“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图章二方,己执朱文,芸执白文,以为往来书信之用。

是夜,月色颇佳,俯视河中,波光如练。轻罗小扇,并坐水窗,仰见飞云过天,变态万状。

芸曰:宇宙之大,同此一月,不知今日世间,亦有如我两人之情兴否?

未几,烛烬月沉,撤果归卧。

三、男装逛庙会

浮生六记陈芸死前说的话(浮生六记陈芸小传)(2)

离家半里许,有戏台盛会,芸欲往,惜其非男子,不得往也。沈复曰:冠我冠,衣我衣,亦化女为男之法也。

于是易髻为辫,添扫娥眉,加冠,微露两鬓,服男衣,于腰间折而缝之,外加马褂。

便游庙中,无识出为女子者。或问何人,以表弟对,拱手而已。后芸至一处台阶,打一趔趄,不觉按了一少妇之间,旁边的佣人怒而起曰:何物狂生,不法乃而。沈复欲为措词掩饰。

芸见势恶,即脱帽翘足示之曰:我亦女子耳。

相与愕然,转怒为欢。

四、观太湖

浮生六记陈芸死前说的话(浮生六记陈芸小传)(3)

故旧病故,沈复受父命吊唁。芸私谓复曰:吴江必经太湖,妾欲偕往,一宽眼界。

遂以归宁为托,约同游太湖。

当日早凉,解缆绳出虎啸桥,渐见风帆沙鸟,水天一色。

芸曰:此即所谓太湖耶?今得见天地之宽,不虚此生矣!想闺中人有终身不能见此者!

闲话未几,风摇岸柳,已抵江城。

五、茶韵

浮生六记陈芸死前说的话(浮生六记陈芸小传)(4)

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六、人间回眸

浮生六记陈芸死前说的话(浮生六记陈芸小传)(5)

芸素有血疾,以其弟克昌出亡不返,母金氏复念子病没,悲伤过甚所致,加上家庭矛盾,又暗自要强,憎恶日甚。

芸生一女名青君,时年十四,颇知书,且极贤能,质钗典服,幸赖辛劳。

子名逢森,时年十二,从师读书。

嘉庆癸亥三月三十日,芸病笃,沈复欲延医诊治。

芸阻曰:妾病始因弟亡母丧,悲痛过甚,继为情感,后由忿激,而平素又多过虑,满望努力做一好媳妇,而不能得,以至头眩、怔忡诸症毕备,所谓病入膏肓,良医束手,请勿为无益之费。

忆妾唱随二十三年,蒙君错爱,百般体恤,不以顽劣见弃,知己如君,得婿如此,妾此生无憾!

人生百年,终归一死。今中道相离,忽焉长别,不能终奉箕帚、目睹逢森娶妇,此心实觉耿耿。

言已,泪落如豆。

芸乃执沈复手而更欲有言,仅断续叠言“来世”二字,忽发喘口噤,两目瞪视,千呼万唤已不能言。继而喘渐微,泪渐干,一灵缥缈,竟而长逝!

陈芸没后,沈复忆和靖“妻梅子鹤”语,自号“梅逸”。

是为陈芸小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