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中的张角,是个前途茫茫的苦困秀才。有一天上山采药遇到一位老人,大家都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老人,这是南华老仙。
南华老仙给张角三卷天书,对张角说这是太平要术,你拿去用来普救世人吧。如果你有异心,以后必有恶报。
我看小说的这段描述,第一个感想是:这个仙人好随便,在张良的故事中,人家黄石老人还会用穿鞋、用约会来考验张良。
这就是《史记》写历史故事厉害的地方,我之前说过,光是这个考验的过程,老人就已经在教张良兵法了。结果,张角遇到了这个南华老仙,什么测验都没有,直接把天书给了张角。
曾经的张角大师可能是张角天赋异禀,小说中张角认真修习太平要术,自号太平道人;后来他学会呼风唤雨,用符水治百病,自号大贤良师;等到他的信徒越来越多,又自号为天公将军。
这很像游戏中主角在练功,设定非常周到。当张角一步一步拥有广大信众,他就开始想要推翻东汉政府了,以上是小说情节。
那历史中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角最初信奉黄帝老子学说,自己也有收徒弟,他用符水替人治病颇有奇效,于是他的信众越来越多。我们可以看到,张角原本就属于道教信仰,他当然没有妖术。
重点是他能治病,人们看病有效才会相信他,所以我会把真实的张角,想象成一位聪明的医生。在2020年的今天,我们都认识到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渺小,面对细菌跟新冠病毒,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如果现在有一位师傅,真的可以治百病,相信全世界都会变成他的信徒。再回到东汉末年,看看张角拥有大批信众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不知道当时流行什么疾病,但张角很可能真的懂一点医药知识。而且《后汉书》说,张角最初是以善道教化天下,他传播的是劝人向善的思想,他做的行为是替人治病,这在人们眼中就是神仙啊,难怪张角师傅这么受欢迎。
接下来就跟小说讲的一样,张角发现自己拥有力量,而当时东汉政府又腐败,他决定要来做大事了。
百万教主是怎么来的
张角让8名弟子到处传教,十几年来拥有数10万信众,连接各个郡国。
全国有8州,都有大批张角的信徒,不过信众这么多怎么管理呢?张角设置了36方,一方大约是1万人上下,由一个将军统管,在众多将军中设置神上使。比如说大家熟悉的名字张曼成,他就是神上使,地位比较高。
那位阶最高的,当然就是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梁,人公将军张宝,三位领袖带领36路军队。推测张角当时有将近百万粉丝,实际响应起兵的则有三十几万人,这规模非常惊人了!
但怎么起兵失败了呢,这次起兵的关键人物是马元义,他是招收了数万人的大方,而且能够自由出入京城,他联络中常侍说好在3月5日内外起兵。
马元义
然而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叛徒,张角的弟子唐周,上书朝廷把起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可怜的马元义立刻被处死。
原本说好3月起兵,那时候才2月,但张角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他立刻派人日夜赶路,联络各路首领举兵。史书描述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
我们可以看到张角的统率能力不错,仓促行事还能有这样的成果,这不容易啊。因为张角自称黄天,当时他们起兵人人带着黄巾,在官府眼中就成了黄巾贼。
这就是东汉末年,最大的一次民变动乱——黄巾之乱。但是关于黄巾军在各地交战的经过,不是本文重点,之后再说。
我们在这边想讨论的是,张角为什么能拥有这么多粉丝呢?不要小看这个百万教主,当时没有网络不能用影片传教,只能口耳相传,再让这么多人相信你,而且让人们愿意走出家门战斗,张角是怎么做到的呢?
第一:明确的口号——抓住目标族群
首先是明确的口号,喊出了人民的声音。一个概念要成功传达出去,文案很重要,张角的文案相当漂亮,“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由于东汉末年政局腐败,皇帝根本不管人民死活,只顾着收税卖官来充实国库,人们已经过了很久的苦日子。在这之前也有一些小规模的民变,但成不了大事。
张角的口号就是告诉大家说,“时候到了,让我黄天来拯救天下百姓吧,”这一年就是甲子年。张角的信徒有多狂呢,他们在各个门板上写下甲子两个字,连官府的门上也照写不误。
这就是一个把贴文点赞、分享、转发的概念,到处都可以看到甲子的记号,一边扩大声势,一边也让信众更有凝聚力,等教主一声令下,大家就挺身而战。
第二:官府的推波助澜——扩大粉丝群
这大概是张角自己也没料到的,官府竟然帮了他一把!上一点说到,这些信徒这么狂到处写甲子,你可能会想,官府难道不管他们吗?
事实上,早就有人上书说张角信众太多,应该要注意,但皇帝完全不当一回事。在一个黑暗的时代,从中央到地方都是腐烂的。
地方官府甚至说,张角用善道教化人心也是好事,当时有许多人变卖家产去依附张角的太平道,在朝圣途中,就不幸病死的人成千上万。
郡县却还想说这个张角会治病,得人心也没什么关系。
看到这边我们也更看清楚黄巾之乱的本质:虽然这是一场宗教形式的民变,但太平道只是个外皮,唤醒的是人性的共鸣:这个国家烂透了,跟着大贤良师,让我们开创新的时代吧。
最扯的是,官府很晚才发现张角要搞事情,还曾经夸奖过他,简直就像用官方媒体帮张角打广告,让张角人气越来越高,这沦陷的官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第三:黄巾风潮——造成全国大流行
黄巾风潮,领先时代。果然,简单就是最好的流行。
当黄巾起义开始要打战了,可是他们没有一套统一的制服怎么办呢?太平道这个点子很了不起,张角是黄天嘛,那每个人家中都有黄色的布呢,只要佩戴在头上,这就是我们的制服。
别小看黄巾带来的凝聚力,因为当时信众非常非常多,1个黄巾没什么,10个黄巾没什么,但10万黄巾杀过来,那真是非常可怕。
棒球场上2万人的声音就已经很惊人了,想象一下10万黄巾冲过来,战歌唱起来,菜刀挥起来,这个谁挡得住啊?
黄巾起义初期,迅速起席卷各州郡,倒不是说他们一路打胜仗,而是地方官府根本不敢打。很多小官直接弃官逃命,人就是一种会看风向的生物,原本还在犹豫的,看到黄巾大军这么猛,自然也会响应起兵。
以上3点就是张角能够快速传教,能够掀起这波黄色力量的原因。
说完了张角教主的魅力,让我们来看看黄巾之乱的结局。
百万教主如何溃败的说来凄凉,张角这次起义规模这么大,感觉会打上很久,但其实并没有,他很快就被平定下来。二月举兵,到了十月,我们的大贤良师就不幸过世了。
中间的过程大概如下:
二月黄巾之乱爆发,张曼成先攻占南阳的宛城,六月城破被斩杀;豫州的将领波才,则是被皇甫嵩击破斩杀;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曹操刚起兵,也有参加这场战事。
10月张角先过世,张梁兵败战死,11月张宝也败战而死。
当张角、张梁、张宝都挂了,黄巾起义等于已经宣告失败。虽然说各地都还有军队,但只是一盘散沙,说起来这次起义失败倒也不意外。
首先,仓促起兵,让张角陷入被动的局势。
本来想要内外夹攻,结果反而被官兵个个击破,不过这真的是因为一个告密者,破坏了全盘计划吗?不,我觉得张角的计划实在不够严谨。
就像前面说过的,这些信众以甲子为记号,但这已经不算是暗号了。全世界都知道,你们要在甲子年起兵啊。
那时东汉政府实在太过暗弱,不然根本不需要告密。在当时,张角拥有广大粉丝,早就该把这个师傅抓起来烧死了。
而张角也没察觉这些隐患,只能说他有号召人群的智慧与魅力,但没有筹划大局的谋划能力。
后来开始打仗后,各个州郡的黄巾也毫无战术可言,毕竟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平民老百姓,人数再多却没有战斗力。
日后的黄巾余党,也就变成各路英雄练功的最好关卡。顺带提下,程远志跟邓茂是虚构人物,《三国演义》创作了很多黄巾首领,因为新手练功需要一些杂鱼嘛。关羽斩程远志,张飞刺杀邓茂,反而让很多人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熊猫君有话说黄巾的败亡最后还有一个最讽刺的地方,当时皇甫嵩攻破张梁,砍了张梁之后,才发现张角已经先病死了,没错,病死了,以符水治病的大贤良师竟然病死了!这让信徒情何以堪。
据说当年张角治病时,他会先叫病人反省过错,回顾之前犯下的错,再喝下符水。
张角这话术也是厉害,他对病人说,“你要全心相信我,你的病才会好。”如果是久病的人真的治好了,当然会觉得这是奇迹啊,我以后只信张角师傅了。
那如果病没好呢?很简单,你的诚意不够,当然不会好,好话都让他说。
但张角师傅你最后病死了,这该怎么说呢?我提出另一个角度的思考,说不定张角是战死的,官方故意说他病死,这样可以打击黄巾的士气:哈哈,你们的师傅病死了,哈哈,他自己的信仰不虔诚。
这个纯属想象,开玩笑了。
在我的心中,我还是非常佩服张角。当然这绝对不是推崇战争,张角的黄巾之乱,掀开了乱世的序幕,战乱是残酷的,但那也是东汉朝廷无能才造成的结果。
尽管曹操、刘备都是讨伐黄巾起家,他们与黄巾为敌,但我想数10年后,他们心里也会佩服张角这位师傅,走在时代的最前端。
或许就是走得太前面了,他还没真正准备好,苍天没有变成黄天,大地依然是一片黑暗,但就在这片黑暗中,后来有许多英雄绽放光芒,如果没有张角,怎么会有曹操刘备孙坚呢?
本文由@爱历史的熊猫原创,用悲悯的眼光回顾历史,以温暖的情怀烛照未来,欢迎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