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非表演科班出身,学过两年美术,就读工科院校,却义无反顾走上了表演艺术这条路。
1 被话剧“蛊惑”的人生
一切都源于2006年的那个夏日,在隆福寺小吃街悠然闲逛的我,突然被一只手重重拍了一下,我很惊觉地回头,那人看了我一眼后很坚决地叫了一声“赵哥!”
带着这样的疑惑,跟着他在胡同里走了大概两百多米后,眼前赫然看到六个大字“中央戏剧学院”!原来他在此读艺术管理专业,正好赶上饭点,他在中戏食堂请我吃了午饭,(具体吃的什么忘了,只记得真好吃!)
午饭后带我来到了一个叫“黑匣子”的地方,说这里一会儿有戏看。记得当时那个下午看了三个戏的片段,具体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永远忘不了的是在黑黑环境中,幕布徐徐拉开,灯光慢慢亮起,伴随着前苏联风格的背景音乐悠扬地响起......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看一个叫“话剧”的东西,现在看来那一刻我已被它“蛊惑”了……
回到我自己的工科大学宿舍后,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要不要退学重新考中戏上大学”在我心里反复的纠结和翻腾。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纠结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先把在读的学业完成后再做打算。原因也很简单,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而且爸妈辛苦供我读了几年的学校,我不能荒废了,更不能辜负了他们!
毕业之后,我从事了旅游出版和会议的相关工作。尽管每个月我的绩效和工资是全部门最高的,但朝九晚五,日日一样的重复工作和单调生活对当时那么年轻的我来说,真是了了无趣!我心想,我现在才二十多岁,一眼望到头的人生,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退休,那简直就是懈怠生命!
当然这一年左右的正常公司上班工作的时光,是我迄今为止第一次体验正常“上班族”的日子,也许这一生就这一次了。
2 追求艺术之路,不做“上班族”2008年,我不顾多位家人和朋友的劝说,反对,甚至弹劾,毅然辞掉了工作,投入到茫茫人海和没有预期的等待中。
当时的想法和目标很简单,很单纯!就是要从舞台幕布的外面钻到幕布的里面去,从台下如痴如醉的观众变成台上尽性挥洒的演员!我觉得:理想应该是简单的,甚至是单纯的,是不应被时间与世事消磨和干扰的!至今我也这么认为。
然而现实是:理想可以简单,但生活总是会比理想复杂和困难的多!辞职之后,我并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因为几乎没有熟悉和认识这方面的相关人和资源,所以几个月都没有事干,自己本来就没积攒多少的工资很快就要花光了。
其实,在辞职后挺长一段时间的生活状态是非常艰苦的,最难的日子是住在地下室的那两年,在外面认识了人,给人留电话时,都要特意嘱咐一句:“您打我电话如果打不通就发条短信。”因为我住的是地下二层,其实就是人防工程防空洞,在里面手机没有信号。回到住处时,每隔一个小时我会到地上来一趟,看看有没有人给我发短信,顺便晒晒太阳。
有一阵很拮据时,一天就花两块钱。那时的鸡蛋灌饼一块钱一个,个儿也比现在的大。一天俩灌饼,偶尔再加个凉皮之类的,就算改善生活了,呵呵。
而最最难的时候是浑身上下就剩十二块五毛钱了,可第二天一早五点钟,要到某地集合拍一个小广告,那么早连公交车也没有,而打车钱算了一下只够一半的车费,索性第二天凌晨三点就出发,连走带跑估计走了过一半的路程了,才敢伸手拦车,那天干完活儿挣了一百五,哥们儿算是又能缓过一阵儿来。
3 跑龙套的“黑衣人”就这样直到2008年年底,才经人推荐去了话剧《操场》剧组,饰演“黑衣人”,其实就是跑龙套,而且是连脸都不会露的龙套。因为在本来就光线很暗的剧场舞台上,我又被套了一身黑衣服,连脸都用黑丝袜套上了,(哈哈!)其实就是隐身人。
虽然连脸都不能露,但我很珍视这个戏以及在这里遇到的一些人!这些缘分对我一生来说很重要,后面会提到。
这是我第一次亲身参与到《操场》这部话剧里,可以说是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迈出的第一步,而且幸运的是起点很高,因为这部戏上演的地点是中国话剧艺术的最高殿堂——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这是我认为中国最好最理想的工作单位,如果要能在这儿上班,我是无所谓工资待遇。
4 “中戏”和“人艺”的小插曲关于中央戏剧学院和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还有两个小插曲。
2006年,在“中戏”看完话剧后,我曾经逃课去报考过中戏的进修班。当时以比较好的成绩考上了,当时别提心里有多么激动和兴奋!没想到的是,父母也支持我,尽管家里很不富裕,但对于学习来说,爸妈还是一直支持的!
但过了几天,当我在宽街路口的建行,收到我爸给我转来的两万多元进修班的学费,不知是不是跟亲戚朋友东借西凑来的,我没敢问,父母也没说,但是当时我的的确确犹豫了!
我揣着钱,心情无比复杂的走出了银行,在快要进“中戏”校门时,我毅然决然的转身调头了,又回到不远的建行,把钱原路又转了回去……
当时的心里过程在此不想多做描述,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的那个举动也无所谓后不后悔了,只是觉得这两万多元一来一回可惜了手续费了!哈哈……
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小插曲是这样的,当年尽管知道自己不是专业院校毕业,所以不可能进入到我认为最好的最理想的单位去工作和演戏,但为了能够看戏和学表演,我曾经几次去找当时“人艺”负责前台工作的经理,恳求申请自己到“人艺”去做普通的服务人员,哪怕是卖票或者打扫卫生也行。
人家也很理解我的真心和真诚,但还是没有办法接收我,因为进入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工作的,就算是服务人员,他们也是通过专业的渠道吸收或分配而来的,所以,愿景再次破灭!
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的想法太简单,甚至不切实际,但当时的我,对艺术、对未来的想法却是单纯的、真诚的和难能可贵的!希望现在及以后这份初心和真诚能保持得久些,再久些。
因为人最初的单纯和真诚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洗礼和生活的打磨渐渐的失去了从而不见踪影,有的人很快就失去了,有的人则会慢一些。但我始终认为:世间工作千百行,尤其投身艺术类这一行是最不能失去单纯和真诚的!若能保持最初的单纯和真诚,在一个行业和工作中做地久了,也就是现在人们经常说的“匠心”和“不忘初心”了吧。
5 初建“青藤社”
2009年,跟随之前在话剧《操场》剧组认识的韩涵导演,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在安华桥成立了“青藤社”,一个以“话剧创作演出”为主的团体,希望能让戏剧艺术流淌在民间各处。从此,哥们儿算是有组织的人了!呵呵......
这里有一帮热血、单纯、真诚的青年,我从二十四五岁到现在的大部分的青春岁月都洒在了这里,虽然在这里没有挣到钱也没博得名,但是,我,无怨无悔,继续前行!
因为当时我们大家都没钱,所以成立之初,我跟老韩还有两个兄弟姐妹就去北京的各大二手市场淘家具、淘道具和办公用品,有些淘回来的桌椅腿儿都不一样齐,我们就自己动手拿着锯子一点一点锯齐修补……
现在想想,那时在一起奋斗的时光真的是特别的美好!回忆太多,长话短说吧。总之,自从我们成立了“青藤社”之后,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写戏、排练、演出,虽然艰苦,但是很快乐,真的快乐。
6 征战“蓬蒿剧场”、演艺生涯的三个台阶那时,北京大大小小的剧场我们大部分都去过,去的较多的是位于中戏旁边的“蓬蒿剧场”。那是一个集酒吧、咖啡馆和小剧场于一体的场所,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戏剧爱好者和从业者,还有社会上的文艺青年。
“蓬蒿剧场”的老板叫王翔,是个牙医,他用干牙医赚的钱来养活这个小剧场,是个有情怀的文艺“老炮儿”,而平时我们都称他”王大夫”,呵呵。
2009年到2010年,我们在“蓬蒿”一口气儿演了七八个戏。那一年过得真叫一个充实!其中印象最深的三个戏是《命运的捉弄》 、《跑来跑去》 、《我爱桃花》,当然在这三个戏演出的中间也夹杂着其它的戏。
这三个戏,对我来说也是我演艺生涯的“三个台阶”,从第一次在首都剧场登台跑龙套演《操场》,一句台词没有,脸都被蒙上算起;到《命运的捉弄》里在台上十分钟;到《跑来跑去》里演出半小时之久;再到《我爱桃花》里担当“男一号”在台上演出近两个时!真是一步一个台阶,我的能力也得到了一步一步的提高,所以这一年对我来说太重要太重要了!
它为我以后的发展,能力的进步和提高打下了较好的基础,这一切不得不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亦师亦友的好哥哥——老韩同志(韩涵导演)!
话剧,本身就是很小众。那几年我们也是比较艰苦的,每场演出也并不是总有很多的观众捧场。记得,当时我们经历过最尴尬的一次,是演《跑老跑去》其中一场,那天也许恰巧赶上不是周末,最后演出快要开始前,台下只坐了六位观众,其中有俩还是拿的赠票,而我们台上的演员有八个人!(写到这儿我不禁又“呵呵”了,哈哈......)
但是那一天,我们所有的演员反而演得更卖力、更激动!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那个戏我演了两个人物:上半场演一个军人,下半场演一个类似于同性恋的“二椅子”。
之前我是非常抗拒演这个人物的,心理有障碍,是老韩开导我,甚至说了一些话来“激”我。最终,我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答应演了这个人物。演出的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因为每到下半场我出场的时候,他们都激动得不行了,笑喷啦!
7 怀念那时《爱在记忆中绽放》2009年的冬天注定是忘不了的!不止因为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演了几个话剧;更因为是在最冷的那两天,我们拍了一个艺术短片《爱在记忆中绽放》,韩涵任导演兼编剧,加上摄像和灯光人员,和四位演员,一共就六七个人,历时四十个小时完成拍摄。
拍摄当天,我们四个演员除了导演在喊开始后在镜头前进入角色开始演戏之外,镜头外大家一起搬道具,一起铺轨道,没到戏份演出的演员还兼推车、举麦、挪灯等等,所以才拍摄的那么快!
之所以这样,不仅因为经费太紧张,更是因为那会儿的我们,真的是不分工种,不分你我,齐心协力想把一个作品做好,所以拍出来的东西也不错!
最近几年参与了一些影视剧的演出拍摄,再也没遇到过想那时的我们那样齐心协力、完全忘我、没有私心的剧组。所以,现在无比怀念那时的自己,想念那时的伙伴和战友!
《爱在记忆中绽放》这个片子,是我真正意义上正儿八经的演影视化风格的片子,现在看觉得当时的表现很青涩,虽然当时的表演青涩,但我不认为现在的我再演一遍会比以前好。
因为从当时的状态里,能感到无比的真诚、放松和自然,而现在的我虽然能力、技巧、经验等方面都比以前好很多,但实话实说,没有以前那样看东西、想东西、体会人物真挚了,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随着年龄、阅历、能力的增长,真挚、真诚、单纯,甚至是童真,这些对于艺术创作最最珍贵的东西是会减少的!”
所以,明白了这些道理后,在这个日益复杂的世界,我更想活得简单,活得童真些!哪怕被有的人说“这个人怎么不谙世事,不成熟呢!”
▲赵晓光主演微电影《爱在记忆中绽放》
回忆是个美好又有时让人惧怕的东西:美好是因为它能让人想起曾经那些幸福快乐的场景和瞬间;惧怕是因为不光让人想起过去经历的痛苦和不愉快之外,它还提醒你,现在拥有的终将会失去!客观上讲,一个人回忆越多,剩下的时间就越少。
回忆着回忆着,不自觉的有些悲观起来,其实我骨子里是一个理想主义悲观者,何谓理想主义悲观者?我的理解和解释就是这样的:凡事不一定要完美,但尽量追求完善,要总是看到好的和美的东西,达到好的状态,而内心深处却又总有着一种悲悯的东西。
8 演员的“被动”和“主动”转眼间,专职演话剧的日子已过去了五六年,期间也偶尔演过和客串一些影视剧和广告。随着年龄的增长,有的人恋爱了,有的人面临结婚,有的人要生孩子,有的人有了别的志向等等。总之,我们光指着话剧演出,已不足以支撑各自的整个生活。
虽然之前也是过得艰苦,但是那时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所以,随着我们的成长,以及现实生活的变化,后来我们大部分人都各谋生活了。我认为:这不是向现实低头,这应该是向生活妥协,商量后的妥协,呵呵。
你如果不向生活妥协,生活也可以不接受你。——契科夫
契科夫说过:“你如果不向生活妥协,生活也可以不接受你。”所以,只要不是圣人,向生活妥协是迟早必须要做的,换个角度想,正是因为我们热爱生活,才要向生活妥协,去拥抱生活。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论是现在把工作心转向影视圈也好,还是以前演话剧也罢,我最大的感受是:做演员确实是比较被动的,谈不上辛不辛苦,因为每个行业都有它不容易的地方,只是看你选择什么了。
在这里,顺便谈谈目前我认为的演员的“被动”和“主动”。“被动”可能指的是我作为演员,永远不知道以后的下一个戏是什么,下一站的目的地在哪儿,下一个角色是什么人物,而在这下一个戏到来之前,你只有等待,耐心地等待。所以,经常听到有人说,做演员要耐得住寂寞。一旦有了新戏的邀约去了,那就算等于把一段儿时间的自己卖给了剧组,交付于了角色。
而我理解的“主动”,很多情况是在被动之中的主动,在或长或短无数个等待中,主动去学习,去观察,去积累,去无限地向生活妥协,无限地去拥抱生活,无论现实生活带给你的是什么体验,痛苦的,幸福的,快乐的,艰苦的等等,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生活”,才能践行当年我辞职时的愿景,不懈怠生命,不辜负初心 ,也不忘继续前行!
最后,再想说一点,我不懂什么伟大的人生哲理,也不会说一些感人深刻的心灵鸡汤。尽管这些年来,为坚持自己的理想付出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也亏欠了很多。我知道,付出的不求多少回报,失去的也不能回来,欠下的以后尽力弥补。
我现在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努力去做一名演员:不后悔,也不骄傲,也默默地告诉这个世界,在它的主宰下,无能为力的东西和事情我不会强求,我只想顺其自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和状态跟这个世界发生关系……
最后借用我主演的话剧《我爱桃花》里的一句台词:“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然更深刻的道理吗?”
赵晓光
2017年12月13日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然更深刻的道理吗?” ——《我爱桃花》台词
精彩演出片段
▲赵晓光最新电影之《窥密人》剧照
赵晓光参演电视剧《曹操》
赵晓光参演电视剧《中国式关系》
诗歌朗诵会
《澳洲魅影》
未曾到异国 常年在他乡
情人节的烛光一直在亮
情人在何方
情人不在情人港 她在舞台的中央
只剩台词和服装
变换着各种身份
聆听着各种回响
心中绿草早已苍苍 却始终不能停靠一方
忧伤已经跑到黄金海岸
方向也迷失在大洋路上
说不尽的台词 换不完的服装
曾经的明月和繁星 被现实的雾霾埋葬
台词依然有回响 服装终不是衣裳
想把痴情扔进南太平洋
去守望亿万年的沧桑
雕刻在十二门徒旁
不要祈祷 不惧寻常
多想把宿命轻装进大地山河
多想让虔诚轮回在宇宙洪荒
未曾到澳洲 却感谢黎阳
跟随她的文字 敲醒我的想象
仿佛看到了悉尼的港湾
似乎走进了墨尔本的教堂
大洋彼岸的昔日荒凉
我的悲怆也在那流放
堪培拉的小镇
想永远在那里徜徉
而故乡的河水
却流淌着我的心肠
多想把灵魂埋在故乡
多想让身体四处流浪
岁月依然静好 奔向黎明的太阳
选自《黎阳诗集》
赵晓光
著名话剧演员,并参演过多部热播影视剧。
主要作品电影《守护一江清水》 (饰:孙浩)导演:子君
电影《铁血丹心邓演达》 (饰:刘宗宽)导演:何文凉
电影《爱在记忆中绽放》 (饰:晓光) 导演:韩涵
电影《奔跑吧速递》 (饰:毛蛋)导演:韩涵
电影《窥密人之那女人的喘息》 (饰:徐东)导演:王坪
电视剧《狼殿下》 (饰:护卫长)导演:孟凡
电视剧《中国式关系》 (饰:张洪禹)导演:沈严、刘海波
电视剧《盖世英雄曹操》 (饰:韩馥)导演:胡玫
电视剧《光荣使命》 (饰:一营长)导演:陈皓威
电视剧《太行赤子李保国》 (饰:故子炎)导演:牛建荣
电视剧《我的金山银山》 (饰:王警官)导演:沈严,贲放
新版歌剧《白毛女》 (饰:区长)导演:胡玫
音乐剧《北京人家》 (饰:老张) 导演:秦一文
话剧《跑来跑去》 (饰:许可) 导演:韩涵
话剧《野人来了》 (饰:李满囤) 导演:曹佳安
话剧《我是海鸥》 (饰:契科夫) 导演:穆德
话剧《我爱桃花》 (饰:冯燕) 导演:韩涵
话剧《安妮日记》 (饰:冯丹) 导演:吴朱红
话剧《随手请关门》 (饰:大军) 导演:韩涵
话剧《锣鼓巷的故事》 导演:王绍军、穆德
话剧《轻熟时代》 (饰:柯进正)导演:吴敏
最新动态:电视剧《太行赤子李保国》即将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档播出,赵晓光饰演故子炎,主演:张国强,导演:牛建荣。
目前,正在福建拍摄电视剧《我的金山银山》,赵晓光饰演一位人民警察,主演:范明,导演:沈严,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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