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第三十八卦:
睽——小事,吉。
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
遇主于巷,无咎。
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
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厥宗噬肤,往,何咎?
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
癸的初义是水平仪。
横直交错的笔画就是水槽,古人通过观察各水槽的水流情况来调整水平。睽,在癸旁加目,就是从不同方向瞄的意思,后世引申为睽别、乖离、背离,在本卦则是来回审视的意思。《大象传》解释为:“上火下泽,睽。”对应的自然之象是太阳躲在云层上面若隐若现,好像有人在暗中巡视一样。
这一卦讲的什么故事呢?很简单,就是一个岗哨放哨的经过。具体来看一看现代文版的睽卦经文吧:
睽——遇到小事,处理好了。
对大家都赴宴留自己放哨的不满消失了。马儿跑了,不要去追,它自己会回来的。来了一个面相凶恶的人,哨兵没有呵斥。
马儿在巷子里碰到了它的主人,主人没有抱怨。
有一辆货车在吃力地移动,一头牛在用力拉。那个赶车的人既受了烙额之刑,又受了割鼻之刑,虽然最初很可怜,但终究有个好下场。
仔细观察那些单独行动的人。首长过来了,交给他一个俘虏。他为自己失察而紧张,但侍卫们没有训斥他。
那些族人们都在吃大餐。虽然大家都去了,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仔细观察那些单独行动的人。突然发现了一群沾满泥的猪,一车像鬼一样的人。哨兵先是张开弓箭戒备,又松开了弓箭,因为他看出来这些人不是敌人,而是求亲的人路过。碰到下雨就好了,就没这么多事了。
你看,这个故事刻画了一个在族人们聚餐时坚守岗位、尽职尽责的哨兵形象。前一卦家人卦说到大王到君子家里来看望,大王来当然应该加强警戒。安排谁去呢?虽然说尽量一视同仁,但也必须特事特办,要让少数人奉献牺牲一下。这就是《大象传》“君子以同而异”的意思。
哨兵不能去参加聚餐,心中不会有恨意吗?开始当然有,都是凡人嘛!但一上岗位就不恨了,所以初九说“悔亡”。不仅不悔,而且挺尽职。
哨兵一直在不停地“睽”,“睽”见了奔跑的马、马的主人,拉车的牛、赶车的人,负涂(沾满泥土)的猪、求亲的人,还不停地审视那些独自行动的人。其间还出现了小状况——首长突然交给他一个俘虏。(《周易》中出现过元夫、金夫、丈夫、后夫、士夫,夫都是成年战士的意思。丈夫指军官,士夫指贵族战士,金夫指持有金属武器的精锐,后夫指部族首领亲率的战士,元夫指首长。)
当然,哨兵在最后还是忍不住腹诽一下:要是下场雨就没这么多事了。就是这点腹诽让哨兵身上充满了烟火气,形象变得更加鲜活,和蒙卦中那个一本正经告诫君子谨守秘密的童仆有异曲同工之妙。
关于那个“天且劓”的赶车人,是一个由战俘或罪犯改造而来的奴隶。《周礼•秋官》:“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髡者使守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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