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周仲谋,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学会接受孤独享受孤独让内心重建?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学会接受孤独享受孤独让内心重建(世俗生存与理想信仰的双全之法)

学会接受孤独享受孤独让内心重建

作者:兰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周仲谋

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往往以浓郁的诗意和深奥的哲理见长,《两生花》又名《维洛妮卡的双重生活》是他的代表作品之一。影片没有很强的故事性,更像是一首诗、一部音乐剧,有着诗和音乐的意境,表达了优美意境和深邃哲思。

影片讲述了两个有着相同年龄、相貌和名字的女孩,彼此相互感应,却拥有不同命运的故事。她们都叫维洛妮卡,一个生活在波兰,一个生活在法国,和各自的父亲相依为命。她们都有音乐天赋,波兰维洛妮卡喜欢唱高音,明知有家族心脏病史,仍然选择高声歌唱,最终在公演时,因心脏承受不了太高的嗓音,倒地猝死。

与此同时,法国维洛妮卡突然决定放弃学习高音,使她的老师深感痛惜。随后,她认识了作家兼木偶戏演员亚历山大·费比,她的生活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她收到了各种莫名其妙的邮件,里面装着鞋带、空的雪茄盒子、录音带等。原来,这是费比想验证她是否有心电感应才频频联系她。在一间旅馆里,两人互相吐露心扉,费比则在一张照片上发现了波兰维洛妮卡。这幅照片是法国维洛妮卡去波兰旅行时偶然拍到的。看到照片,法国维洛妮卡失声痛哭,原来世界上真有另外一个自己,然而两人却擦肩而过,后会无期。

影片不是关于双胞胎姐妹悲欢离合的通俗剧,两个维洛妮卡除了唯一的一次交集,根本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们不仅容貌极其相似,还存在心灵感应。例如波兰维洛妮卡觉得不是一个人活着,在别处还有另一个自己;法国维洛妮卡总觉得同时生活在两个地方,当波兰维洛妮卡去世时,法国维洛妮卡感到有人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她们用指环擦眼袋的动作一模一样,并且都看到一个年迈体弱的老妪。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如此神奇的心灵感应,让人怎能不珍惜这段独特的缘分?

从现实逻辑来看,电影确实充满了巧合,故事层面也让人费解。影片更像是一个寓言,只是寓意太过晦涩,充满了神秘和玄妙,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和情感体验做出不同的解释,而所有的解释似乎又都难以将影片彻底说透。

有人把两个维洛妮卡看成灵与肉的对立,第一个维洛妮卡代表灵魂,第二个维洛妮卡代表肉体。灵魂的维洛妮卡唱着《迈向天堂之歌》死去,象征着灵魂的毁灭,肉体的维洛妮卡则在世俗中继续生存。这种说法有一点道理,但似乎还不够贴切。在笔者看来,两个维洛妮卡是一个人的一体两面,象征着现代人的自我分裂。联系整个二十世纪的人类历史,工业的高度发达,一战、二战带给人类的灾难,以及资本主义社会加剧的社会矛盾(如影片中克拉科夫广场上的游行),这些都使现代人充满了焦虑感、异化感,自我似乎被分裂了。这种分裂,既是灵魂与肉体的分离、理性与感性的分离、愿望与现实的分离,也是理想信仰与世俗生存的分离。或者说,这种分离也是导演自我内心体验的投射,从波兰到法国的人生经历,使他感到既有一个波兰的自己,也有一个法国的自己。

如果把两个维洛妮卡分别看作是追寻理想信仰和选择世俗生存的代表的话,影片似乎在暗示观众,对理想奋不顾身的追求有可能带来的不是成功,而是牺牲和死亡。以肉身的毁灭作为对理想的献祭,颇有殉道的悲壮意味,同时也是对爱情等尘世生活的拒绝。而像法国的维洛妮卡那样,在俗世里找到了爱她和她爱的人,沉浸在男欢女爱当中,看起来很幸福,却又是以放弃音乐梦想为代价的。在某一时刻,她会因为与曾经追寻理想信仰的自己失之交臂而痛哭。为什么二者不可兼得?为什么不能既追求理想信仰又兼顾世俗生存?这样的分裂感是不是也同样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当有一天我们发现自己在尘世中摸爬滚打了太久,沾染了太多的烟火气和铜臭味,蓦然回首,发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壮怀激烈的少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会不会感慨万端、无限怅惘呢?

影片中,波兰维洛妮卡为理想死于华年,法国维洛妮卡则为了生活放弃音乐。前后对比,似乎含着某种弥合分裂、补偿缺失的意味。片中亚历山大·费比讲述的故事同样证实着这一点:1966年两个维洛妮卡同时出生在不同的地方,她们头发颜色一样,相貌一样,在她们年幼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手伸向火炉被烫伤,另一个在十多天后同样把手伸向火炉,却及时地缩了回来,而她并不知道火炉会烫伤人。如果把理想比作火炉,波兰维洛妮卡以她的死亡之殇,让法国维洛妮卡通过心电感应放弃理想,有机会选择安稳平常的人生。或许,上帝就像表演木偶剧的亚历山大·费比那样,同时创造了两个维洛妮卡,即便她们其中的一个在人生舞台上磕磕碰碰坏掉了,还可以有另一个来替代。

仓央嘉措诗云:“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来”代表信仰和理想,“卿”代表红尘红颜与世俗生活。仓央嘉措正是在两者难以兼顾的遗憾中,发出“安得双全之法”的喟叹。电影《两生花》中塑造出两个维洛尼卡形象,何尝不是一种诗意化、浪漫化的“双全之法”?如果世间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一个可以心无挂碍、奋不顾身地追寻理想,另一个可以携手红颜,在岁月静好中度过一生。两者还能通过心电感应,时时了解另一个自己的状况。既在理想追寻中俯察尘世,又在俗世生存中仰望理想。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经历!

看完《两生花》,不由得让人心中升起对美好的期待: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并不是一个人,在遥远的某地或另一个平行时空中,会有另外一个自己。现实中我们无法做到的、无法获得的,所有的悲伤和不如意,都能在另一个自己身上得到补偿。在群星闪耀的夜晚,只要我们双手合十,闭目默想,就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的气息和心跳。(周仲谋)

来源: 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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