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讨论性别议题的影片中,男性通常被视为敌人或者视而不见,被解读为父权社会的象征或者是压迫制度的受益者和推行者。上世纪六十年代,西方女性主义者开始对广告、新闻媒体、电影中所呈现的女性形象,进行深入的剖析,揭示女性媒介形象与社会权力的隐秘关系。而在女性主义理论和女性主义运动的激发下,研究者开始思考男性作为父权文化的角色问题,《白日焰火》便有着这一层面上的意义。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讲,对影片《白日焰火》中的男性形象进行解读其实也是在更深度地解读片中女性形象,即使这一层面的意义并不系统。

白日焰火的创作背景(白日焰火中令人深思的内容)(1)

应该讲,类似影片的导演们对于性别策略下的男性话语体系是持有积极态度的,然而在影片《白日焰火》中刁亦男却一反常态将男性角色的失败脆弱跃然于银幕之上,在本能的欲望中,张自力的自制力是欠佳的,他一直处在被本能性欲压制下的饥渴状态。影片以张自力与妻子苏丽娟离婚当天的最后一次交欢开始,事后苏丽娟递给张自力一本离婚证,此时张自力突然不能自持,光天化日之下,火车站月台上拽倒苏丽娟,试图再一次释放性欲。 可以看出张自力是性欲极强的男性代表。“人们幻想自己是需要的主人,其实仍然是欲望的奴隶。”如果说张自力被情欲压制的痛苦从他遇见这几位女性的行为中表露得一览无余的话,那么他对权利欲望的渴望可以从他想方设法加入“吴志贞案件”的侦破中一目了然。张自力作为体制内权利的拥有者——警察,出现在影片的开头部分,他作为体制的拥护者,一直在行使着体制赋予他的权利,抓捕逃犯,开枪击毙逃犯。然而世事难料,在张自力行使权力的过程中反被剥夺了权利,他因伤不能继续当警察,来到一家工厂的保卫科当起了保安,此时的他萎靡不振,酗酒成性,可以看出失去权利对张自力来说是无休止的折磨。直到“吴志贞案件”被侦破,他又回到了警察的群体当中,酒桌上队友为他举杯庆贺,他似乎又找回了掌权者的状态。酒后张自力来到舞厅跳了段不合时宜的乱舞,这段舞蹈表达了他内心的满足,一股又找回生命活力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是建立在他对权利欲望长期渴求的基础上而获得的。

白日焰火的创作背景(白日焰火中令人深思的内容)(2)

而对于影片中自始至终处于黑暗中的隐藏式主角——“活死人”梁志军而言, 对于欲望的渴望和占有欲却丝毫未减,体质制度下都市边缘人的生存悲哀以梁志军为依托展露无疑,对欲望压制下男性形象的解读亦更加深刻。沉默寡言的梁志军在杀人后将自己化为了“活死人”,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在黑暗的角落默默监视吴志贞的生活,像死神一样把追求吴志贞的男人全部杀光。当梁志军甘愿成为“活死人”的那刻起,他就被体制除名了,从此只能偷偷摸摸与妻子吴志贞接触,但他的控制欲丝毫不减,杀死了两位吴志贞的追求者后还是不肯收手。

发现张自力刻意接近吴志贞后,梁志军同样带着他的杀人工具(冰刀)跟踪起了张自力,倘若不是张自力有当警察的经历和反追踪的能力,那么死在黑暗胡同尽头无情冰刀下的就不是王队长而是张自力。从梁志军屡屡干涉吴志贞的自由生活中可以看出,他对吴志贞的控制欲是极其强烈的,任何靠近吴志贞的男人他都不会放过,在如此强烈的控制欲下他失去了自我,成了一名杀人狂魔,给他人带来痛苦的同时,自己也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日焰火的创作背景(白日焰火中令人深思的内容)(3)

“孤独失语”的洗衣工吴志贞则是男性霸权压制下的女性形象的完美展现,外表冷若冰霜的她通身散发着对男人产生致命诱惑的魅力,片中几位男主角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而作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女子,她的命运又是悲楚的。因为赔不起夜总会老板李连庆价值两万八的皮氅,不得不多次委身于李连庆,最后失手杀死了李连庆。梁志军甘愿做了她的替死鬼,同时她也失去了真正的丈夫,每天活在丈夫的监视中,无边的黑暗包裹的她,她只能寄身于变态的洗衣店老板篱下,忍受着洗衣店老板时不时的猥亵。吴志贞内心是无比孤独和恐惧的,对爱的渴望非常的强烈。当她遇到张自力后,张自力对她的各种体贴,追求,她似乎慢慢动了真情。游乐场摩天轮那一晚后,她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第二天早上她抹上了口红,精心打扮起自己,她获得了短暂的幸福感。但张自力的背叛使得吴志贞短暂的幸福瞬间崩溃。对作为局外人的观众而言,无法用受害者的身份来定义吴志贞的遭遇,但可以看出她一直处在强大的男权压抑下,她沉默寡语,“没有人关心吴志贞内心的意实情欲,女性失去了情欲自由,没有表达与选择爱的权利。”在强大的男权压制下吴志贞经历了忍辱偷生、无性无爱、被监视、被出卖等等遭遇,最后她寻求了种解脱,背负了杀人的罪名,逃离男权的束缚,获得心灵的救赎。

《白日焰火》运用巧妙的人物设计为观众展现了一部精妙绝伦的悬疑爱情故事,富有象征意味的角色设置,让观众体味到不同角色带来的不同人生滋味。张自力在情欲里纠葛,微妙地映射了现实体制的残酷:梁志军是完全被体制抛弃的边缘小人物,现实生活中边缘人物的荒诞人生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何明荣与梁志军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甘愿在体制内屈辱地活着,永远压制自己的欲望,一步步地向现实妥协着;吴志贞则是本该像焰火一样迷人的美人, 却只能选择自我救赎,身体锒铛入狱的同时心灵获得了解脱。总的说来,无论是男性形象的逆袭还是女性形象的坚持,《白日焰火》至少做到了不影响人物生动性与真实感基础上的完美修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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