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因为坚持才成就了一种喜欢，还是缘于喜欢才能始终坚持。这个问题，如果问不同的人大概会得到不同的答案，但笔者一问桃源湖笔制作师姚茂江，他就很利索地给了答案，他说，我喜欢做湖笔，所以坚持到现在，我会一直做下去，直到做不动。
桃源湖笔制作师姚茂江
岁月已流转，唯初心不变
插在老式白搪瓷杯中的一把尚未完工的手工湖笔、一瓷碗胶水、数件精巧的制笔工具、一只茶杯、一台小收音机，以及零零总总的物件，都错落地摆放在一整条简朴的水泥条板上，这就是桃源湖笔制作师姚茂江的工作台。
岁月流转到今天，桃源制作湖笔的工匠，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以前桃源湖笔厂的厂长，一个就是制笔师姚茂江。姚茂江做湖笔已有40多年了，这些年里，他亲历了桃源湖笔制作如日中天、最辉煌蓬勃的景象，也无奈目睹了传统手工业的日趋萧条与衰落，但是，不管外界形势的变幻，作为一名桃源湖笔制作师，姚茂江始终坚守在传统手工制作湖笔的阵营队伍里，他说，我认定了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好，不会放弃。2013年，姚茂江获苏州市吴江区非物质文化遗产“桃源湖笔制作技艺”传承人的称号，这个荣誉，对姚茂江来说，是当之无愧的。
72道工序，传承好品质
姚茂江20岁进桃源湖笔厂至今，一晃已经40多年过去了。姚茂江说，20世纪80年代的桃源湖笔厂，正是湖笔制作最鼎盛时期。自己进了厂里后，轮流着在各个车间干过活，因此制笔的一整套工艺都熟悉。姚茂江曾是厂里的质检主任，厂子里出来的笔，质量的优劣高下，全都由他把关检验。如今，做湖笔的只剩下两个人了，厂长沈兴华，是做水盆的，而姚茂江，做的是择笔。水盆和择笔，是制作湖笔要求最高，也是最关键的两道工艺。
桃源湖笔是纯手工制品，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品质要求有着严格的“精、纯、美”的准则。湖笔以羊毫取胜，一支湖笔最重要的是笔头，桃源湖笔用的是纯山羊毛。
“一只山羊能用的只有脖子那边的一点点毛，为什么要用脖子那里的毛呢？”姚茂江忽然提问笔者，为什么呢，笔者想了想，摇摇头答不上来。“因为山羊脖子上的毛，不太容易碰摩到，细腻挺直，毛锋保持得好，拿来做笔，做出来的笔品质也好。” 姚茂江说，“不过一只羊最多能出产4两笔料，现在山羊毛是越来越贵，好的都要几千元一斤。”
水盆，是湖笔制作中关键的一道工序，把羊毛料浸在水中舒展开来，反复梳洗，分出长短，辨别好坏，理顺毛锋，在这个过程中，要剔除不适合做笔的杂毛、绒毛、无锋之毛，然后用骨梳把山羊毛梳整齐，再挑刀头，做批毫。整个过程非常精细，需要有极大的耐心，当真是千万毛中拣一毫。
择笔，也是分拣毫毛的一道工序，让制成的半成品毛笔笔头在干燥状态下散开，制笔师一手握住笔杆，一手拿着修理工具，迎着光线把没有锋颖的笔毛拣去。湖笔，也称“湖颖”，颖就是指笔锋尖端一段整齐透亮的部分。择笔是一道需要静心才能做好的工序。为了让笔者清晰了解择笔的过程，姚茂江顺手取了一支笔，灵活转动着笔头，将一些影响质量的笔毛剔除，这招功夫看起来轻松简单，实际是需要制笔人有多年经验，眼力和手上功夫都达到一定水平后，才能制作出“尖、齐、圆、健”的笔头。姚茂江说，仅仅这一道工序，当初一学就要叁年。
姚茂江的师傅姓宋，已有一百岁的高龄了，如今在上海颐养，老人家身体硬朗，耳聪目明。师徒情谊浓厚，至今，姚茂江还和师傅保持着联系，常常电话沟通交流。
心安静下来， 只为做湖笔
“哎，老姚你还在这里做湖笔呢，你要做到什么时候啊?” 姚茂江说，有从前桃源湖笔厂的同事回来转转看看，发现自己还守在原来的老地方做湖笔，都会很讶异，同事都是关心姚茂江的，所以每次姚茂江都会说，是呀，我还在做呢，只要我做的湖笔有人需要，我会一直做下去的。
做湖笔是一定要心静下来，才可以做好的。姚茂江说自己就是一个心定的人。
自从搭档沈兴华家里新添丁，家务事比较忙之后，姚茂江就经常一个人坐在工作台前做湖笔。姚茂江早上从家里出发，7点钟左右到了车间就开始做笔，收音机开着，姚茂江一边做手上的活，一边听听新闻，时间在姚茂江的身边，仿佛变得缓慢。中午是不回去的，一个人就简单煮点饭炒个菜吃，然后下午继续做笔，直到日头西斜，姚茂江就回家了。
其实早已经没有上下班的约束了，但姚茂江一直秉持着匠人的自律，他说，一周六天，我都会按时上下班，然后星期天休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规律的生活，每天可以做湖笔，我觉得很充实，也很喜欢。
“精品玉兰11支；无上妙笔32支……”，在工作台上，一张硬纸板上写着这些客户要订购的湖笔品种。姚茂江说，因为自己制作湖笔坚持传统手作的工艺，品质好，因此很多外地的客户会慕名找上门来订购，有位湖南美术学院的客户，一年会上门三四次，就是专门来选购湖笔的，现在已经成为老顾客了。
姚茂江取出一支大型的湖笔展示给笔者，他说这一支斗笔，是熟人前几天借去做活动展示用的，刚送回来。本来熟人想买，但只是办活动用几天，我说借去就好啦。能帮上熟人的忙，我非常乐意。握着这支用自己的双手制作的笔，姚茂江的脸上有骄傲也有欣喜，他的笑容很真，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喜悦。
作者：谈 鸥
照片由谈燕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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