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诗人张籍(约766-830年)是位乐府闺妇诗文高手,他贞元(公元826年)进士,官至水部员外郎,世称张水部,曾任过国子司业,有《张司业集》行世。张籍诗歌多以反映社会现实见长,拟妇恰当妥切,词语肖妙逼真,斧痕全无,为同类诗最佳。
早年,张籍作新乐府《白头吟》,属宫怨诗的上乘,平凡中写出不平凡的意境。“请君膝上琴,弹成白头吟。忆昔君前娇笑语,两情宛转如萦素;宫中为我起高楼,更开华池种芳树。春天百草秋始衰,弃我不待白头时;罗襦玉珥色未暗,今朝已道不相宜。扬州青铜作明镜,暗中持照不见影;人心回互自无穷,眼前好恶哪能定。君恩已去若再返,菖蒲花青月长满。”诗以琴曲开篇,宫妃自叙自传,起承转合一气呵成,少时入宫备受宠爱,盖楼凿池身价百倍,一旦霜染两鬓年老色衰,便失宠遭弃前途未卜,世态炎凉,君心难测,其用多舛的命运,无情地揭露了君王玩弄女性的丑恶嘴脸。
张籍另有《征妇怨》,“九月匈奴杀边将,汉军全没辽水上。万里无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妇人依倚子与夫,同居贫贱心亦舒。夫死战场子在腹,妾身虽存如昼烛。”诗篇借汉喻唐,以团圆是福的最低要求,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边患战乱带给平民家破人亡的痛苦,及统治者穷兵黩武,增加了百姓不堪重负的苦难。诗人直白中透着曲折,浅显里富含底蕴,寡妇痛不欲生的形象呼之欲出。
更有一首《节妇吟》,恰到好处地隐喻出政治大义。“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有版本诗题下小注:“寄东平李司空师道。”李师道是平卢淄青节度使,藩镇割据的军阀,使手段拉拢文人京官。张籍维护中央统一,思想敏锐不失大节。他自比节妇,委婉表明态度,借男女情事言心声明志。比兴恰如其分,烈妇忠“夫”不言而喻,收买显然徒劳。
张籍的忘年交朱庆余,也是咏闺好手,他曾将诗作送张,让推荐给达官显贵一博功名。那年国考前,朱作《闺意献张水部》“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自比新妇,将张比新郎,主考比公婆,学识参考比画眉妆扮,试探备考的消息。张籍一看心知肚明,遂作《酬朱庆余》回复:“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抵万金。”张诗也用比体,更高一筹,将朱拟采菱姑娘,貌美喉亮光彩照人,又来自越地镜湖,才艺超群,一唱能胜万金,你还担心什么呢?言下之意,国考一定会高中的!( 刘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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