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生活打卡季#
一进九月,亲情就热络起来。先是老家的兄弟送来刚下树的“香酥梨”,这种像橄榄果,两头尖中间鼓、黄里透红的梨子,是北方同品中的佼佼者,价格几倍于鸭梨、蜜梨和酸梨。
紧接着,姑家哥嫂又送来核桃栗子。我关心周末他们民宿的生意,嫂却说,疫情又被停业了。
我没想到,一年十二个月,黄金期满打满算八九,今年疫情一直在线,零零散散加起来,开业时间都够不上90天,这日子可咋过啊。
没辙。哥苦笑。
我知道,经营了民宿,就抽不出身管理地树。旅游季,也是果木成长期,剪枝、除草、打药、保果、套袋、解袋,打核桃、剥栗子、摘果品。三月到十月,地里有干不完的活。
就他家那几棵树,靠着吃饭得饿死。哥说,父母用这几棵树将我养大,再没空收拾也不丢弃。因为这是念想,是传承。
哥一脸的凝重。
这两口子,每年都把那棵百年老树产的“限量版”栗子,作为“体己”留给家人。
不了解的可能不知道,老树久经风雨,千锤百炼了品质,但产量却不高,同理于“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一颗颗均净饱满的栗子,像精挑细选过,低调奢华有内涵,裹着一身包浆闪闪发亮。生吃一个,脆生生的甜。炒熟了,扑鼻的香气能绕梁三日聚之不散。若赶热“啪”拍一下,热气钻出,只需轻轻一剥,整个栗仁就跳出来。绵润甘甜,丰收的喜悦便浓缩在嘴里了。
我小时候常年住姑家,这些果木就像儿时的伙伴陪我成长。我经常跟姑一起到树下采野菜,品尝第一个熟果。最是那细皮小酸梨,轻轻一咬,汁水瞬间弥漫,酸甜醒脑。还有当地独有的蜜梨,甘甜如蜜,质细如蟹。
说到这些老树,使我不禁想起,九十年代还成全我“上了一次电视”呢。
1990年9月,重修后的黄崖关长城入选“津门十景”。为扩大影响力,天津电视台要拍摄宣传片。黄崖关大队(村委会)把任务交给了村干部我姑夫,全面负责摄制组一行人的吃住、拍摄、道具等。我有幸被当成“道具”选入采摘镜头,是唯一“采梨子的小姑娘”。
拍摄那天,表姐给我扎了好看的发式,穿漂亮衣服提小篮子早早站到梯子上的我,就只等一声令下。树下围观的群众,被临时选为“群演”,他们有的忸怩不肯,有的自告奋勇,有的大方配合。
一组镜头拍完,大家一哄而散,彼此猜测着谁被录进去,谁的样子很滑稽。
我自从上了镜,随着摄制组的撤离,姑家就待不住了,赶紧回家守着电视,生怕错过那档节目。
我的“诗和远方”,就此有了特别含义,仿佛镀了一层金,从此不再是孙猴子,而是孙悟空了。
那时快二十岁的我,开始知道珍惜一些经历或机会。不像几年前被动无知,竟不知道查清一件事情的原委,让自己猜闷儿了很多年。
那是1986年,也是9月份。在郊外稻地里,一个有着高围墙,大操场,开南门的院落,是我就读的中学。
一天大课间,忘记是哪位同学从厕所回来后告诉我,传达室玻璃窗里有我一封信。那时我家才搬到城里不久,想不出老家哪位同学能这么快知道地址。
我一路小跑着穿过周长400米的操场,看见传达室玻璃窗内,横着一个不大的纸卷,上面用黑笔写着“xx中学,张弘同学收”。
当年,这个“弘”字少有重名,我毫不犹豫拿过来,是一个裹得很紧、有点重量的纸卷。我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发信人和地址。迫不及待用指甲刮,只撕下一小条,露出的还是一层包装纸。
会是什么呢?不好拆,我赶紧返回教室用铅笔刀一点点撬,有一次撕下了一层,里面还有“张弘收”的字样,但其他部位因为与下面黏连,还是看不出所以然。陆续撕下三层包装纸后,一本杂志呈现眼前。翻到里面,大多是有关语文教学、作文研究之类的内容。翻遍整本,也没找到与我相关。再看封面,是第三期。
我想一定是寄错了。这事很快放下。
但从此,传达室的玻璃窗被我有意无意地关注了。果然一段时间后,我又收到一起打包的两本杂志,还是转寄的,是第五期和第六期,里面仍没有与我相关的内容。这时,我开始发挥想象,用当时抗战小说里读到的侦破知识推测:一、信件辗转几个地方,并落款“同学收”,说明是寄给学生的。二、内容关乎语文,恰巧第一二期被辗转丢了,会不会迷题就在那里。三、从信件的不及时看,我唯一能联想到在六年级时,语文老师曾让我和玉杰一起交过作文,说是参加市里中小学生征文活动,要求把字迹写工整。老师还说,教委要求以后有好作文随时上交,他们随时向上推荐。
会是那次征文被刊登了吗?后来问过玉杰,她说没有收到,我于是断定自己的推测不准,便彻底放下此事。当时简单无知,也没想起写信到杂志社一问究竟。
今年九月,生活上有了一些转折。在闺女的提示下,我决定对身心进行一次彻底清扫。虽然有些心绪还得慢慢清理,但决堤泛滥时,我就任它一泻千里,仿佛泻掉一次就少掉一次似的。更多时候,我把思想的枝条一刀剪光,企图让思维改变,让记忆重新发芽。却没想到,有些尘封的往事如清空的河床,鹅卵石一点点晒出后,反倒随着空白期更加清晰。
让我醉也好 让我睡也好
把愁情烦事都忘了
让我对也好 让我错也好
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
文字丨张 弘
图片丨杨峻草堂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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