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台诗案后,苏轼被贬到了黄州,担任团练副使。当时的黄州是个穷苦之地,所谓的官职团练使也不过是个虚职,没有任何权力。这对少年得意、一路顺风顺水的苏轼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打击。要说政治上的沉浮还有待苏轼消化,那么经济上的困顿则很快让他陷入窘境。苏轼开始节衣缩食。每月月初,他将4500文钱分成30串,挂在家里的横梁上,每日只取一串,用以当日的生活支出,若有结余,则将余钱存在竹筒里。

“初到黄,廪入既绝,人口不少,私甚忧之,但痛自节俭,日用不得过百五十。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钱,断为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旦,用画叉挑取一块,即藏去叉,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以待宾客,此贾耘老法也。”《答秦太虚书》

在好朋友的帮助下,苏轼得到了黄州城边一块约十亩的空地。这块地位于黄州城东的小山坡上,苏轼称之为“东坡”,自己便是“东坡居士”,这便是苏东坡名字的由来。

“余至黄二年,日以困匿,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释耒而叹,乃作是诗,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东坡八首》

有了这块地后,大诗人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农民。他带着斗笠,扛着农具,辛苦耕种。后又在这里盖起自己的房子,房子落成时遇大雪,他将房内四壁画上雪,取名为“雪堂”。种地、建房、刷墙,种树,修水池,全部自己动手,“日炙风吹面如墨”。黄州之时,苏东坡的朋友有官吏、文人墨客、有道士、也有村野匹夫,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有白丁”。

他还研究食谱,研究怎么炖猪肉,怎么煎鲤鱼、煮菜汤。他还喜欢喝酒,耕作休息时,喝点小酒,醉了就躺在草地上睡去。他还喜欢和朋友饮酒夜游,酒醒后城门已关,他便爬墙而回。当然,农民苏东坡也是诗人苏东坡。苏东坡把自己交给这辛苦又自由、质朴又有趣的的乡村生活,又把这生活写进自己的诗词中。

和朋友春游的故事: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夜饮晚归的故事: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临江仙·夜饮东坡醒复醉》

(这首诗传开后,人们误以为苏东坡驾着小舟离开黄州了。太守去他家查看,却发现苏东坡正呼呼大睡。)

大半夜拉着朋友闲逛的故事: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记承天寺夜游》

当然,还有游赤壁创作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前后赤壁赋》。

这些我们都是我们儿时教科书中的经典之作。这些作品无不体现着苏轼豁达、坦然的心境。被贬黄州后,苏轼不得不接纳一切,排解自己的情绪。他投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也钻研佛教,练瑜伽,甚至炼丹,修身养性。他在黄州朴素的生活里陶冶出了闲适和乐观,与自己达成了和解。这才有了我们心目中的苏东坡。

除了这些经典之作外,苏轼还写了些特别逗趣的小故事:

“马梦得与余同岁月生,少仆八日。是岁生者无富贵人,而仆与梦得为穷之冠。即吾二人而观之,当推梦得为首。”

译文:我的朋友马梦得和我同岁,只比我小八天。这一年出生的人都挺穷的,我跟马梦得是最穷的两个。不过,我们两个比的话,我还是比马梦得富有一点的,马梦得是最穷的!

有二措大相与言志。一云:“我平生不足惟饭与睡尔。他日得志,当吃饱饭后便睡,睡了又吃饭。”另一则云:“我则异于是。当吃了又吃,何暇复睡耶?”

译文:有两个穷人在一起说起自己的志向。一个说:我这辈子最缺的就是饭和觉了。我要是发达了,我就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另一个说:“我跟你不一样。我要吃完了再吃,吃完了再吃,吃个不停,哪有时间睡觉啊?”

这真是一个受生计所累,又时时能发现生活乐趣的可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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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一生被贬八个地方(苏轼在黄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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