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读完王安忆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北大必读书目长篇小说《长恨歌》。里面这个1946年代的上海小姐王琦瑶真是罗曼蒂克的一生。但结局让人心酸心痛又极具文学悲剧的美感。
18岁因为去片场探班、拍写真登上杂志继而在上海小姐评选中获得第三,这个第三是真正的民选,前两位要么是军政要人的外室要么是富商要捧的内人。王琦瑶获得殊荣称号“上海淑媛”,虽然世事沧桑巨变,但她始终过着上海独有的上层小资生活。在她的罗曼蒂克史上,有包养她的军政要人刘主任,分手前留给她一些金条,可谓是有情有义的。有革命英雄跟苏联女人生下的混血孤儿,她借他的身份来给肚子里的孩子找名分、堵街坊邻居们的嘴。有末路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擦枪走火怀上孩子不舍得打掉又不能明媒正娶,这两个男人都很快从她的生活消失。没关系,上海小姐怎会缺男人,当年给她拍写真的知识分子程先生一直追求未果,现在再次出现并照料她的孕期,最后以知识分子的清高堂皇得离去。
闯过那个疯狂的岁月,她把女儿拉扯大,女儿是她的仇人,在时尚美丽经验魅力等各方面都不如她。王琦瑶是个冻龄美人,和年轻人们玩在一起,这本来也正常。不料这些年轻人里有那种怀旧老气的对过去存有憧憬的青年,对她心向往之、崇拜着,何况她是曾经的上海小姐。五十多岁了,竟然还有罗曼蒂克的畸形恋爱,差着得有三十岁,是自己女儿的闺蜜的朋友圈里的。她尘封的心和记忆再次唤醒,在女儿跟女婿去美国以后,她希望把余生寄托给这位年轻人,她要把刘主任留给她的金条拿出来。可是对方并不打算和她结婚,毕竟,那是1980年代。
她经历的事情多了,对此早有准备,并不太伤心欲绝,她看惯了不负责任的男人。没有他们,她照样活得精彩、有水平。
不料在一个沙龙聚会后的深夜,女儿闺蜜的一个男朋友因为缺钱,拿着此前私配的后门钥匙进来企图偷窃上海小姐在传闻中珍藏着的财宝,“她定是靠这些大亨留下的金银珠宝潇洒得活着的!”王琦瑶没有睡,她拉开了灯,对方跪下哀求,“阿姨求求您,算我借您的,我给您打欠条!”“谁是你阿姨?!”哎,不叫阿姨还好说,一句阿姨叫得她怒从心起,骂对方小瘪三、赶他去自首,“这里可都是你的指纹!”这么阴差阳错的相互激怒之下,竟这么一命呜呼,一代上海小姐死于非命。
看来,对于这种享受着年轻人的生活,染着黑发但末梢白色,努力掩盖皮肤细纹,怀着昔日旧梦,在男人面前保持着自尊的四五十岁的老美女们,万万要注意,不可轻易叫“阿姨”!
王安忆写老上海写到天花板了,要说写女人心还得是女作家,男作家只能说性爱部分写的好,王安忆的语言自成一派,可谓是上海弄堂派吧,读起来实在是美、画面感十足,带着情绪、气味、底蕴深厚。要不是评论界和作协官僚男性占主导的话,想必王安忆这样的女作家还要更胜一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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