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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心理学的奠基之作
提到这本书的名字,应该没有哪位同学没有听过吧,它可以说是社会心理学的奠基之作,美国心理学界的泰斗,奥尔波特说:“在心理学领域,最有影响力的书,非《乌合之众》莫属。”在心理学界大名如雷贯耳的弗洛伊德,也深受这本书的启发,对其评价极高,说这是一本当之无愧的名著。
《乌合之众》成书于1895年,到今天被翻译成了20多种语言,发行量已经无法统计了,它的影响力是我们频道之前提到的所有书都无法比拟的。
作者古斯塔夫·勒庞,1841年出生在法国。一开始他是学医的,25岁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之后一边游历世界各地,一边写了一些游记和关于人类学和考古学的书。他当过医生,在巴黎的人类学研究中心工作过,因为一篇医学论文还得过奖。一直到他43岁的时候,才开始研究社会心理学。但是,因为他的思想太过于激进和颠覆,引发了当时学界的不满,就被排挤出了官方的学术圈。于是勒庞成为了一位独立研究者。勒庞算是那个时代的通才,在人类学、自然科学和社会心理学3个方面都有所建树。而最终让他在学术界名声大噪留名后世的还是这本《乌合之众》。
群体的智慧是丧失理智,群体的力量就是暴力我们常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都是在肯定群体的智慧和力量。但是勒庞却告诉我们:“胡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群体的智慧表现出的是丧失理智,而群体的力量表现出来的则是赤裸裸的暴力。”
《乌合之众》当中被流传最广的一个观点是:当人们有了相同的心理诉求之后,就会形成群体。而个人加入群体之后,自己的独立意识便会消失,完全的随大流,智力极具下降,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能接受简单理想化的主张。所以勒庞说:“只要属于群体中的一员,那你就在人类文明的阶梯上倒退了好几步。”
当个人结成群体之后,因为人多势众会产生一种自己不可战胜,无所不能的幻觉,一切阻挡群体意识的障碍都会将被摧毁。又因为“法不责众”,原来对个人行为起约束作用的道德和法律在面对群体的时候都会失效。那当社会规范束缚消失,个人最原始的本能会被释放出来,变得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是有道德的,有教养的。但是一旦进入群体,就变成了一个野蛮,冲动,愤怒,暴力和残忍的人。
我们原以为,群众就是民意,就是民主,代表着正确和进步。但是勒庞告诉我们:“抱歉,群体和民主也没有必然的关系。”不仅如此还恰恰相反,群体是缺乏主见的,群体中的个人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变得盲从、轻信,非常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和暗示,本能的臣服于有主见的强权人物。勒庞提醒我们,历史上的群众运动最后常常都走向了专制和独裁。
之所以现代人都如此的推崇《乌合之众》,这么多同学提议让我解读这本书。就是因为勒庞身后发生的事实证明,他这个乌鸦嘴真是灵验,他所担心的事情都发生了,他的理论以血流成河的形式得到了印证。
甚至有人以此指责勒庞说,就是因为你的这套关于群众和领袖的理论被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这样的独裁者使用才酿成了这么多的人间惨剧。不过看看对立阵营里的政界大佬们,像是罗斯福、丘吉尔和戴高乐,他们也从各自的角度在《乌合之众》这本书中汲取了思想营养,并且也是对勒庞崇拜有加。
所以说,虽然这个指责根本不成立,但由此可见这本书的影响之大,大到足以影响人类文明历史的整体进程。
对当今群体事件的解释力这本书成书于124年前,但是今天我们捧起这本书,发现其中的理论对今天所发生事情依然具有极强的解释力。对我们理解20世纪所发生的世界大战以及众多民主革命和群体运动,乃至于到当今的许多社会政治事件都有很大的帮助。
《乌合之众》受到我们如此热烈的追捧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我们曾经也经历过群体疯狂的年代,而且今天也随时都在见证群体的破坏行为,对于群体无意识的疯狂我们都有着切肤之痛。
随便说一个吧,2012年因为钓鱼岛问题引发的一系列打砸日系车暴力事件同学们应该是记忆犹新的吧?多个地方都进行了反日示威游行,在游行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的暴力打砸事件。在深圳甚至有三辆日系警车被砸,在青岛游行群众打砸了一家丰田4S店,在西安一位狂暴的游行者用U形锁将一位日系车主的颅骨打穿,愤怒的人群从一地的鲜血旁走过,继续喊着震天的口号向前走。后来,这位肇事者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而被害人一直到2016年,也就是4年之后的,还躺在医院里,现在的情况如何我不得而知。
这些群体暴力事件到今天依然历历在目,疯狂的人群以“爱国”的名义,砸我们自己车,打自己的人。在孤立个人身上绝对不会出现的行为,但是在集结成群体之后,它的行为就可以超越一切的常理、道德乃至是法律。
这些群体事件全归因于个人的素质是没有说服力的,因为个人孤立存在的时候都是有常识,讲道理,有自制力,遵纪守法的。但是一旦他们集结在一起,个人的意志就完全被淹没在群体的无意识当中,每个人都是一个火药桶,说他们是疯子一点都不为过,可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是《乌合之众》要为我们解答的事情。勒庞为我们亲眼所见的这些不可思议的群体行为提供了理论解释。
为什么之前不读勒庞
那这样一本旷世神作,为什么我们一直到今天才拿出来解读分享呢?
首先,这本书实在是太难读了,对我来说极其的晦涩难懂。我最早的时候读的是中央编译出版社,冯克利翻译的版本,当时我分了好几次才把这本十几万字的小书看完,大致了解了作者要表达的意思之后,我就不打算再翻开这本书了。这段时间满足同学们的要求,解读这本书,我又找了其他的几个译版对照着看了一下,真的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我现在手上就有4个版本,除了冯克利的译本之外,还有胡小跃,秦传安和戴光年的译本。我个人还是希望阅读本身是一件轻松且愉悦的事情,然而再次重读这本书确实有很多令我惊喜的收获,但却还是依然感觉很吃力。
第二个原因是对于勒庞的观点,有越来越多质疑的声音,虽然它一直以来都被奉为解读群体事件的万能宝典,但是很多心理学家都发现,勒庞之所以这么受欢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给了我们这些读者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幻觉。
而且这本书中的观点,基本全部都是主观臆断的结论,什么严谨的论证推理,什么可靠的事实支撑,不存在的!就是斩钉截铁的直接告诉你,就是这么回事儿,而且反复的强调一定就是这么回事儿,听着就行了。
有趣的是,在书中勒庞说,群体是没有什么推理能力的,他们只愿意接受极其简单和理想化的东西。所以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严密的逻辑和充实的证据,最能打动群众的一定是口号式的主张,其中的要诀就是断言和重复。
而勒庞通篇都是用断言和重复的方式在阐述自己的主张,所以到了最后《乌合之众》这本书被奉为经典被热烈的追捧这件事儿本身,恰恰就证明了勒庞的理论是对的。
其实无论是《乌合之众》这本书写得有多晦涩难读,还是勒庞的观点有多臆断和多偏见,都不算是我迟迟不解读这本书的主要原因。那最大的原因是勒庞的那个时代离我太远了。1895年,那是光绪二十一年,这一年李鸿章代表清政府与日本签署了马关条约。这一年蒋介石的爸爸得病去世,而蒋介石才8岁。
在那一年,远在法国的勒庞写下了这本书,在他的那个遥远的年代,勒庞自己的困惑,不安,焦虑和挣扎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的知识储备限制着我,让我没有办法站到他的身边去观察他。
我们知道一个作者著书立传,他一定是发现了那个时代的一些问题,并对这些问题给出一定的解释,而一旦脱离了当时的时代背景,那这些问题与解释就将丢失很大一部本的意义。我们需要尽量去了解作者的历史背景,了解作者当时的处境。如果我们不能跟随作者穿越回去的话,那对于作者的理解只能是充满猜测和偏见的,这就比读同时代的书困难许多。
所以,难以跨越的时间隔阂和无法感同身受的时代困境,才是我一直没有解读《乌合之众》的原因。
穿越到作者身旁
我很喜欢许知远的一句话,他说:“每个人看待世界都带着各自的偏见,如果没有,那你对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的看待方式。”
那在解读《乌合之众》之前,我们简单的聊一聊当时的时代背景,尽量去理解勒庞对那个时代的困惑,尽量去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这些解释。
在世纪之交的法国,那个时代有一个关键词是“群众力量的崛起”。在勒庞之前,学者们的研究目光都是聚焦于那些英雄与领袖。但是随着19世纪欧洲各国的社会运动让勒庞敏锐的察觉到,随着宗教和王权统治力量的衰弱和现代工业科技的进步,一股新的力量正在崛起,它即将取代旧日的王权,这股力量就是群体的崛起。
那我们觉得这不是好事儿吗?18世纪的启蒙运动,批判了封建专制和宗教愚昧,宣传了自由、民主,平等的思想,为此后爆发的资产阶级革命做了思想上的准备和舆论上的宣传。人民要起身当家做主推翻封建王权统治,这是人类文明的巨大进步啊。
但是面对这股势不可挡的新生力量,勒庞心中却是充满罢了恐惧,抵触和悲哀,他认为这反而是西方文明衰落的标志。之所以勒庞将群体鄙夷为乌合之众,就是在质疑启蒙运动的理性人假设。要讲民主,每个人的意见都要得到尊重,那所有人都要对自己的判断结果负责,前提必须是肯定个人理性的力量。
但是个人或许是理性的,但是由个人所组成的群体则完全不是,没有有效约束手段的民主,通往的不是光明,而是充满恐怖与血腥的暴政。
勒庞身后的20世纪,是一个民主口号盛行的世纪,而它同时,也是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口中的“最血腥的世纪”。勒庞没有亲眼见证20世纪的血腥,但他从自己所能看到的历史当中,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幼弱民主的残暴那勒庞从之前的历史当中看到些什么呢?就是幼弱民主的残暴。
在西方历史的源头古希腊时期,雅典与斯巴达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伯罗奔尼撒战争。雅典是当时独一无二的民主体制,但是在战争期间,民主的丑恶表演给此后的西方人都留下了巨大的心里阴影,雅典的民主制不仅判死了苏格拉底,也判死了自己,在这场古代世界大战当中落败之后,最终终结了他们的统治。
从雅典之后,以民众参政为基础的民主在人类历史上消失了长达2000多年,没有任何政治精英敢再提民主,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古希腊离我们太过遥远,我们不多说,那我们来简单聊一聊同学们都熟悉的也是勒庞在书中引援最多一场历史事件,法国大革命。这个事情要说的东西有点多,这期节目肯定是说不完,我们能说多少算多少吧,下期再继续。
话说18世纪末,伴随着启蒙运动的兴起,法国人民发动了一场席卷全国的革命运动,推翻了波旁王朝的统治,这是一次代表着进步、光荣和正确,追求自由、平等和民主的资产阶级大革命。
大概的过程就是法国国王和玛丽王后奢靡腐化,搞得人民苦不堪言,国家财政濒临崩溃,国王召开三级会议想要收税。可是人民不同意,于是发动革命,标志性事件是巴黎民众攻占了巴士底监狱,要求君主立宪。
随后路易十六见势不好想要逃跑,结果被抓回来送上了断头台,革命派中比较温和的吉伦特派上台统治。路易十六被杀,一方面欧洲其他君主国家不干了,于是7个国家组成反法同盟出兵干涉,法国向当时所有邦交国宣战。另一方面一些原本拥戴国王的底层民众也起身造反。
面对内忧外患吉伦特派搞不定,于是换成了激进的雅各宾派上台,法国大革命进入最恐怖的雅各宾专政时期。那这段时期又搞得太血腥,杀人太多,很快热月政变弄死了雅各宾派领袖罗伯斯·庇尔。到此大革命高潮落幕,随后一直要到1799年,拿破仑发动雾月政变上台,大革命正式谢幕,最终拿破仑窃取了革命果实,加冕称帝。
这是法国大革命最最简单的过程,我们没有必要细细的说这些前因后果,只需要回到真实的历史场景当中一起看几个细节就好了。
疯狂的厨子
首先是1789年7月14日,巴黎群众攻陷巴士底狱。这是不得了的大事儿,具有重大的标志意义。巴士底监狱那可是旧世界和黑暗王权的代表,说里面关押了很多的政治犯。为了纪念这一天,7月14日被定为法国的国庆日。但是当时的巴士底狱早就已经废弃了,在一年之前有大臣就建议路易十六说干脆把巴士底狱改建成城市公园,变成旅游景点算了。
这一天巴黎群众轰轰烈烈的冲进巴士底狱一共就放出来了7个人,其中4个是办假证的,两个精神病患者,还有一个是个侯爵,写色情小说,因为性生活不检点些性怪癖,他的父母受不了,主动把它送到监狱里来的。就这么7个人,哪里有什么大批的政治犯。
群众冲进监狱的时候,监狱长正在照顾一个精神病患,像保姆一样的在给他擦口水,在伺候他。监狱长还和群众说,你们别大声喧哗,一会吓到了这些病人。结果愤怒的人群抓住了这个监狱长,说你就是黑暗王权的代表,于是开始殴打他。监狱长跌跌撞撞的撞到了一个厨子身上,这个厨师都不是来闹革命的,他就是一个围观的吃瓜群众,跑来看热闹的。
群众递给了厨师一把刀,要求他杀了这个监狱长。一个跑来看热闹的人,被群众的革命热情所感染,从一开始来酱油围观看热闹,到最后竟然怀着神圣的心情在人群的欢呼雀跃声中,亲手割断了与自己素未谋面的监狱长的喉咙。
路易十六之死我们再来看看路易十六的死。大革命在他在位的时候爆发,但有意思的是,当时可并不是法国经济状况最糟糕,人民生活最黑暗的时候。法国真正最糟糕的时候是他爷爷的太爷爷,路易十四,也就是著名的太阳王的时期。
到了路易十六的时候,其实整个法国经济水平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论GDP他是当之无愧的欧洲第一大国,是欧洲最富强的国家。可惜,正如托克维尔所说:“革命并不总在事情变得更糟糕的时候发生,长期忍受专制压迫的人们,反而会在政府放松高压的时候揭竿而起。”
法国革命不像中国历史上的陈胜、吴广那样,因为要吃饭才起义,也不像刘邦那样面临渎职死罪,走投无路才举起灭秦大旗。路易十六时期既没有饥荒也没有暴政,而且政府专制也在不断的弱化,结果,法国大革命爆发了。
而路易十六本人也并不像我们之前以为的那样,昏庸无能,暴虐成性。他其实是一个温和而进取的明君。路易十六自己也是备受启蒙思想的影响,美国独立战争的时候,虽然作为一个封建领主但却坚定的支持美国独立。和美国那些开国元勋谈起自由民主也没有任何障碍。在大革命开始的时候,他也愿意接受君主立宪改革,一同推动这个国家的进步。
但是随着大革命的前进,革命群众越来越疯狂,他们要的不是渐进式的改革,而是要彻底的革命。我们要的那可是一个红彤彤的崭新世界啊。你这个国王还在,革命就不是彻底的。理想主义和现实之间竟然出现了隔阂,那就是现实需要改变,需要革命的地方啊,我们理想主义的自由平等,是容不得打折扣的,一切阻挡理想的障碍都应该被打烂。
当时罗伯斯庇尔说了一句极具煽动性的话:“路易必须死,因为祖国需要生!”这句话一喊出来,群众掌声雷动。路易十六的死与法国人民的福祉有什么关系?杀死路易十六就能有面包了吗?这些对群众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举动的意义本身,群众就是需要这样的口号,需要一个人告诉他们获得光明未来的最简单最确切方法,那就是把国王送上断头台。
说来讽刺,断头台是路易十六出于对犯人的仁慈才批准使用的,最初的断头台刀口是平的,容易卷刃。路易十六自己亲自改良设计了我们看到的那种斜面的刀口,可以即快速的切断脖子减少痛苦。而路易十六最终享受了他对自己的仁慈。
那关于法国大革命这个话题这期节目说不完,下期节目我们继续绕道勒庞的身后,看看他到底从历史当中看到了些什么,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幼弱民主的残暴,以至于对“群众力量的崛起”充满了恐惧和抵触。为什么他将群众称之为:“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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