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号手谈一谈,从他的号角里一泻而出的黄金般的质感, 羽翼般丝滑的浓情。克里斯·波提把自己的生活统统塞进了旅行箱。他曾经在好莱坞山上买了一栋豪宅。但不久便把它卖掉了,住进了纽约的旅馆。巡演一结束,旅馆就成了他最喜欢的地方。他没有伴侣,没有孩子。除了有一次,他被凯蒂·库瑞克约上了她的节目。
在一次电话访谈中,波提在堪萨斯一家酒店的电话那一端说:“我其实并不居住在任何地方。那些被称为人生理想的矫饰,我早已经放弃了。所以我没有家庭,没有猫猫狗狗,一盆花也不养。正常人如果把生活过到这份儿上,基本算是玩完了。”
2004年,这位经常占据音乐排行榜单之首的爵士乐手登上了美国《时人杂志》的“最美丽的人物”。对他来说,最特别的事情可远不止他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在音乐方面,他算得上是一个独角兽。他曾经是爵士乐的救世主,他告诉世界“花花公子吹小号”也能掀起一个全球性的热潮。他也是一个爵士的弃儿,在一些评论家眼中,他的音乐过于柔顺。
想要从世界主流爵士乐艺术家中脱颖而出,成功获得主流的认可,基本都是个例,无法模仿。6月4日,波提在卡梅尔帕拉丁音乐厅的演出,就是一个缩影。你想想,哪个音乐人可以像波提那样?温顿・马萨利斯么?肯尼·基? 或者是辉煌的歌剧流行明星乔什·格罗班?也许是。
但是没有人真正可以和波提相提并论。波提的迅速走红,他的长相,爵士和古典的背景,以及他号角里一泻而出的黄金般的质感, 羽翼般丝滑的浓情,这些统统都无法模仿。
波提是“冷”的化身。在波提的音乐里,你可以听到切特·贝克、迈尔士·戴维斯这些艺术家们细致入微的影响。(译者注:这里的冷指冷爵士,切特·贝克和迈尔士·戴维斯都是冷爵士大师。)他说:“我的录音灵感很多都来源于温顿・马萨利斯的专辑《Hot House Flowers》,他那张专辑也是这样:管弦乐队在背后模模糊糊的声音,外加上浪漫华丽的小号声。这是构成整张专辑最基本的思路。
波提说:“人们在机场遇到我的时候,或者在访谈里,他们总问我,我怎样取得成功的,我会告诉他们,因为我做到了一下四点:练习,练习,再练习以及和斯汀交朋友。”
真实的故事是这样的:一个纽约的年轻小号手四处打拼。结果一连出了四张录音室专辑,都夺得Billboard爵士榜第一的好成绩。其中一张是2013年格莱美获奖专辑《Impressions》。他是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大卫贝克爵士学院的学生。在他音乐生涯的早期,他加入了保罗·西蒙的巡回乐队。1999年,斯汀邀请与他同台合作两年。在此期间,他取得了跨越式的突飞猛进。
“你很可能根本不会有我这样的经历。公众接受一个器乐演奏者,往往是需要一定的过程的,他们也需要思考的时间。器乐演奏毕竟不像唱歌,唱一段旋律或者一段摇滚相对容易接受。其实我很不情愿对孩子们说,放弃这个,放弃那个,每天练习7小时,去学习优质的课程,这样你才会走上音乐事业。谁知道这样做会不会真的有结果呢?
波提从不关心专辑的销量。他和斯汀巡演结束后,他会在街头搞起自己的乐队。这样做确实会破费很多,但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乐在其中。“我的生活其实和我的唱片没有什么关系。我享受的是那些被音乐打动的来宾,我喜欢的是一晚上不同风格类型的音乐。我想,这些单纯的想法才是我的名片,不是其他的什么的东西。
不是什么唱片,格莱美奖,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价值。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的表演会对观众带来一些改变。这才是过去七八年间,我的价值所在。
波提其实并没有吹嘘夸大他的现场演出。2008年,他演奏并灌录了一场现场音乐会。从很多方面来说,这次现场音乐会成了他的巨著。《Chris Botti in Boston》的现场实录中,许多大牌阵容与这位小号手同台客串了很多曲目。包括斯汀,马友友,史蒂芬·泰勒,约翰·梅尔以及乔诗·葛洛班。波提的水平完全和他们相配。不仅如此,波提还帮助他们把他们的音乐提升到超越各自风格的境界。
但这次现场表演可不是华而不实的爵士-流行融合。在唱片和录像的记录中,你会发现波提不仅仅是“奥运会十项全能的音乐运动员”— 在舞台上,他的魅力让他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的身体微微往后倾斜,银白的小号和他的瘦高身形结合出数字“7”的造型,使人感觉格外俊俏。你可以联想到梵高的那幅画《星空》,那是难以抵抗的诱惑。波士顿的那次音乐会中,波提把流行乐的简单易听的特质和严谨精确的特质结合地严丝合缝。
据这个52岁的单身人士说,他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即便是个单身汉也很值得。大街上有拦住他的歌迷,音乐会现场里有人为他欢呼雀跃,舞台上有那么多人曾和他同台献艺,一生中能有音乐相伴。如此这般成就,没有辜负波提的努力付出。12岁的时候,听到迈尔士·戴维斯歌剧式富有情感的《My Funny Valentine》后,他才真正理解这一艺术形式。
迈尔士之前,是理查德·戴维斯的舞台上的曲调,被艾灵顿公爵,弗兰克·西纳特拉,比尔·伊文斯和切特·贝克等音乐家们发扬光大。现在波提扛起了前辈的大旗,但是这意味着,他的生活中免不了提着旅行箱四处奔波。
他说:“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牺牲。相反,我觉得我会获得很多。我把它看作是这么不可思议的机遇。 我想我知道什么是‘家’。我之前在洛杉矶买了一栋华丽的大房子,房子里还有很多装饰物。我在里面并不开心。所以我摆托了财富的束缚,搬到了旅馆。在旅馆里,比在家里感觉更自在。不会感到孤独么? 当然会。但是即使有一个房子也还是孤独啊。这些都是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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