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是谁全文阅读(叔叔你在哪儿)(1)

北海公园曾经是大众活动的游园场所

曾经有人说,随着年龄增长,近记忆越来越差,远记忆越来越好,我就属后者。“有困难,找警察。”警察是谁?警察是干什么的?警察能保护国家安全、维护社会治安,能为百姓排忧解难,现实生活中离不开警察,我说得一点儿不为过。当然,我也知道现在许多人不那么看,有的人心理被一些现象扭曲,对警察说不上有什么印象。

然而我不同。我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件事,使我对警察有了一生的好感。

我五岁时,虽然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龄,但已经开始记事儿了。那年,正逢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吃完早饭,姐姐带我去北海公园看游园会。那时的我,年龄小,个子小,什么也不懂,只感到能和他们出去玩儿,就是高兴事儿。我家住在后海附近的一条胡同里,离北海公园不远。那天天气特别好,天晴日朗,公园里张灯结彩,人很多,花儿也很多,热闹非凡。里边搭了好几个很大的台子,台上演着什么节目,我们扎在人群中看。

我当时还小,演得什么内容也看不懂,就是觉得新鲜。姐姐那时已是中学生了,抱起我努力举着,让我越过人群头顶看戏台上的节目。时间长了她也累,举不动了,便索性把我放下来,自顾自看起来。那天人特别多,我在人缝儿中挤来挤去,不知不觉就和姐姐分开了。眼前晃动的全是人腿,我急着找姐姐,看一个人不是,再看一个还不是。好容易看到和姐姐穿着相似的就挤过去,抬脸一看又不是。挤来挤去,始终找不见姐姐的影子,我急了,真的急了!

我开始大声呼喊“姐——姐”!“姐——姐”!高处是人,下边也是人,小小的我,置身于人海中,是那么渺小。台上台下,演出气氛正值高潮,没人注意我的喊叫。我挤出人群,开始在外围呼喊。还是没有姐姐的踪影,找不到姐姐的着急、害怕使我情急之中哇哇大哭……哭声引来周边人的注意,几个女人围过来问这问那,我当时只知道叫着姐姐,除了哭,什么也不会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拉住我的手,蹲下身来和我说话。我已记不得最初的问话,他俯身抱起我来,用手绢擦着我的泪水,叫着:“小朋友,别哭,谁带你来的,是姐姐吗?叔叔带你找姐姐好不好?”听周边人们的话语,我知道这人是警察。

我止住哭声,在这个陌生的臂膀环抱中,我的视野开阔了许多。我继续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姐姐,找了有一段时间,但始终没有看到姐姐的影子。我失望得又大哭起来。这个叔叔,应该是警察叔叔,一边安慰我,一边走到一个石台儿将我放在了上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那时已经有了记忆,但我家住在哪儿?具体位置,那条胡同、街道真说不上来。但我的名字,家里几口人,都有哪些人还知道。等我回答完叔叔的问话,他抱着我在公园里转了许多地方,继续寻找我姐姐。将近中午,叔叔抱着我走出了公园的大门。根据我的指引,过了马路,顺着河边一直走到了银锭桥。银锭桥,什刹海历史上很有名,这是我长大之后才知道的。这桥我印象中走过,但是我住的胡同确实不知道叫什么。只记得我家是个大门。叔叔抱着我从周边胡同开始,挨家挨户询问,转来转去,拐到了我家住的胡同,一直走到了胡同的尽头,我一眼认出我家大门,这是我的家。

我终于回来了。五十年代,我家是个比较显眼的大门楼。院子里,家人还在为我的丢失责怪姐姐,等到叔叔抱着我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大家都愣住了,我已记不清父亲及家人是怎么感谢这个叔叔,他们说什么话,顾不上了。到家了,见着妈妈了,飞身扑到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妈妈抱着我紧紧的。等到大家送出叔叔出了大门,我才止住悲声,妈妈泪眼婆娑拉着我,送出了老远,一再向叔叔表示谢意。

儿时的记忆,深刻、简单,纯粹而直接,许多年来,我一直不能忘记这位警察叔叔,从内心感谢这位做了好事不留姓名的警察叔叔,也不知他的具体哪个单位、如今身在何方,父母、家人也一直念念不忘这位好心人,后来也曾经打听过周边的派出所,但都无结果。再后来走在街上,曾经多少次,特别注意身边走过的警察,希望凭儿时的记忆,能再见到这位叔叔。他送我回家时的年龄,可能都没有二十岁,印象中长的很帅,个子高大魁梧。时光荏苒,转眼间,事情过去了五十多年,叔叔的模样,已渐渐模糊,警察的服装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但我每每看到警察,总有一种亲切感。

如今,我孙子都有了。上个月带他去北海公园玩,正好碰到里边一个执勤的警察。我还和小孙孙讲起这段往事,旁边人听了我的经历,在场的人都十分感慨,我心里感到更加遗憾。五十多年了,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警察叔叔。是啊,叔叔,你在哪儿?

(写于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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