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空山
编辑：电影混弹
2003年4月1日，是香港娱乐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这天晚上，著名经纪人陈淑芬接到一通电话，是张国荣打来的。“淑芬，你来接我一下”，陈淑芬放下电话就立马赶往酒店。到了门口，她打电话给张国荣，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电话接通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才传来张国荣的声音：好的，我来了。
可是张淑芳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从天上飞下来的。面对突如其来的伤痛，陈淑芬没有惊慌，而是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外套，帮哥哥挡住了脸。张国荣一生爱美，她必须护他最后的体面，才能不辜负他对她的信任。如今又到人间四月天，世间却再无张国荣。
张国荣那一跃，令无数人心碎的同时，也让世人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我想，今天我们要说的这部电影，或许能解开这个疑问，它就是霸王别姬。
01
提起霸王别姬，就绕不开两个人，张国荣与陈凯歌。张国荣在剧中饰演的程蝶衣成为影史上的一段传奇，而陈凯歌则是拍出了他生涯中的巅峰之作。事实上，陈凯歌一开始并不愿意拍这部戏。
因为这个剧本是一部通俗小说改编的，陈凯歌是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他有自己的电影审美，他更喜欢有深度的文学作品，而不是大卖的畅销书。就好比演员选择拍哪部戏，都有自己的审美标准，作为导演亦是如此。
但在他认真看完这部小说之后，他动摇了。抛去通俗小说的外皮不谈，光论内容和深度，霸王别姬称得上是一部优秀的作品。而且有很强烈的共情感，让人一读就容易陷进去。最后也在投资人徐枫的劝说下，陈凯歌最终接下了这部电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部作品，竟然成了他一生难以逾越的鸿沟。
关于男主角的扮演者，投资方和原著作者一致认为只有张国荣才可以演好，演活这个角色。但在当时，香港尚未回归，邀请港星来大陆拍电影，还是有难度的，更何况这个人是红透了整个亚洲地区的巨星，张国荣。
陈凯歌很快坐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去见张国荣。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内陆导演，去见香港一名流量稳居四大天王之上的巨星，对于陈凯歌来说，压力很大。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面谈相当顺利，当时剧本还没有完善，只能靠陈凯歌口述程蝶衣这个角色。
但张国荣一下子就沉入了程蝶衣这个角色。在一档访谈节目中，陈凯歌是这样描述细节的，整整两个半小时，张国荣从未出言打断过他。张国荣一边听，一边吸烟，等到后来的时候，张国荣的手就一直在抖，控制不住地抖。待陈凯歌讲完，张国荣深吸一口烟，说了一句，我就是那程蝶衣。
男主角一角暂且定下了，唯一的女主角菊仙该找谁扮演呢，当时的情况是二选一。要么是巩俐，要不就梅艳芳。但考虑到菊仙是北京人，再加上梅艳芳和张国荣太熟了，这种对手戏往往是新演员才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所以最终投资方选定巩俐一角。敲定人选后第一件事不是找巩俐，而是说服陈凯歌。
02
因为巩俐是靠红高粱走红的，是最早的谋女郎。出演陈凯歌的电影，这让他有些尴尬。但陈凯歌后来被徐枫用一句话说服了，张艺谋又不是巩俐的经纪人，为什么不行。
征得陈凯歌的同意后，剧组确定巩俐参演霸王别姬，担任菊仙一角。值得一提的是，临开拍了，投资方又有人想让尊龙出演程蝶衣，但因尊龙方要求多，最终没能谈妥。程蝶衣一角最终还是落在了张国荣的身上。就这样，浪荡不羁的张国荣，与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以电影的形式，来了一场电影与现实的融合。
霸王别姬剧组开机之后，张国荣和张丰毅两大男主的敬业程度，震惊了整个剧组。先说张丰毅，就一个字，真。在其中有一场戏，是老师傅棒打成年的张丰毅。这种打戏，尤其演员是这种大腕，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剧组要找替身挨打，然后用两个镜头，一个拍替身挨打的部位，一个拍演员面部表情。
这个倒不是耍大牌，毕竟有很多导演为了真实度，会让打的人用力真打，真换演员去挨打，万一打个好歹，歇上几天，那剧组整个进程又被耽搁了。但张丰毅当时不仅要求真打，还必须要脱掉裤子打。因为影片中的老师傅，是一个传统古板的老师傅，打徒弟每次都必须棒打到身上，不能用衣服挡。
这场挨打的戏拍完，张丰毅直接下场去包扎了，用皮开肉绽来形容并不为过。
03
如果说张丰毅是讲真实，那张国荣就是印证了那句话，不疯魔不成活。在拍摄过程中，张国荣身在演戏，心更是沉入到程蝶衣这个角色中，演着演着，张国荣近乎疯狂。这个词不是夸张，是真实能体现出当时他的状态。
他不仅是在拍摄过程中，他在日常生活中，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种旦角独有的媚态。后来有剧组工作人员回忆，张国荣只要站在那里，就好像程蝶衣活了过来。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知乎上一位用户用这句话来形容程蝶衣。张国荣塑造的这个角色，传奇就在于两个字，神似。看过全片的观众应该能理解。只要张国荣站在舞台上，化着淡妆，一个回眸，一个掩嘴笑，仿佛虞姬在屏幕上活过来一样。这说明了一点，他已经把自己彻底代入到虞姬的角色中了。
荧幕下的张国荣，为此下了苦功。他利用几乎所有的空暇时间，去找京剧名家探讨在台上的动作，然后就是苦练京剧基本功，把自己彻底代入了进去。张丰毅接受采访时曾提到，演到后来，张国荣一个眼神，就看的他发毛，张国荣仿佛把程蝶衣这个角色演活了。
04
除了角色的塑造，后人提起霸王别姬，有一个比较有争议的点。就是霸王别姬不是陈凯歌拍的，而是他的父亲陈怀皑代拍的。这个说法并不靠谱。
虽然陈怀皑主要成就是戏曲电影，但如果看过陈老先生的作品，就不会下这样的结论了。《青春之歌》《大河奔流》，这些都是陈怀皑的作品，但没有单独指导，都是与其他导演合拍的，尤其是崔嵬，俩人合作了很多电影。
纵观这些作品，从霸王别姬这部电影中，找不到一丝契合之处。其次是陈怀皑的执导能力，这句话并不是针对陈老，但以陈老的导演能力，单独指导霸王别姬，是很难的。至于帮助，那肯定有的，毕竟戏曲电影是陈老最擅长的领域，给陈凯歌指导提供意见再合适不过了。
影片上映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影片一举荣获金棕榈，在世界影史留名。陈凯歌彻底走上巅峰，成为导演界扛把子之一，也圆了他的心愿，拍出了一部所有人都叫好的电影。制片人徐枫因此获利，带领汤臣集团在商界站稳了脚跟。巩俐和张丰毅，两人走向璀璨的星路，等待两人的，是一座座电影奖杯。
05
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但张国荣仍待在原地，他走不出去了。1995年，重出歌坛。1996-2002年，接连推出六张专辑。
就在张国荣即将迎来事业第二春的时候，他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人们只关注荧幕上的张国荣，但从未注意到舞台下的他是什么状态。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无人理解的孤独中，无法自拔。有一次采访中，张国荣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希望做程蝶衣。
明明不想成为他，最后却跟程蝶衣一样，以这样的形式离开了人世间。其实他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如同程蝶衣那样无人理解。我们都曾热爱张国荣，打心底喜欢这个哥哥。但事实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哥哥的内心。
霸王别姬上映后的第十年，依旧无人理解他，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跟程蝶衣就是一类人。在朴树的生如夏花中，副歌有一句这样的歌词，惊鸿一般短暂，如夏花一样绚烂。最终哥哥走上了那条路，结束了自己绚烂的一生。从此世间再无程蝶衣，世间再无，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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