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怎么看待文艺青年(文艺青年为什么不可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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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拙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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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说过,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这不是在重复《道德经》上的“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相反,这句话的背景是非常西化、非常德国味的。别忘了,王国维虽然是所谓的国学大师,但他那个年代,旧学底子好的人比比皆是;真正使他出类拔萃的是兼通西学,特别是德国哲学。

所谓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核心的意思就是现代自然科学诞生之后,实证化的世界面貌,特别是伦理学、美学的心理学化,使许多原本庄严、高贵、纯粹的东西跌落凡尘,祛魅了,变得不再可爱了。但它们却是真的,因为自然科学是如此可靠。

自然科学产生之后,特别是康德哲学系统澄清了自然科学的成就在方方面面意味着什么之后,马上出现了浪漫主义思潮。浪漫主义者拒绝这样一个由科学规律统治的,均质化、普遍化的,毫无神性、神秘感和独特性的世界。他们呼唤生命力、活生生的生活、诗人艺术家的独创天才。

浪漫派是一小撮文艺精英。但这种浪漫主义态度在更为广泛的文艺青年中寻常可见。可信的不可爱,厌恶科学、拒绝理性、相信直觉(跟着感觉走,而非遵从理性规划、道德规范......)、拒绝阐述......诸如此类的文艺姿态我们都很熟悉。

本质上,这是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的极端表达。这种表达从一种温和的无奈走向了荒诞的自我英雄化。只有学好数学、学好逻辑、花功夫做实验做调查才能得到真理,但这太难了,太无聊了。

不过,文艺青年也不想承认自己只是拒绝接受真理,只是在无理取闹,或者面临着难以调和的困境。于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选择便是抬高直觉领悟的地位。

据说,直觉、感觉比概念、比数学、比逻辑更为根本,那些概念化、量化的知识都是已经被加工过的事实,而不再是混沌未分、元气充沛的活生生的经验。只有直觉,特别是诗人之类的天性敏感者的直觉才能触及那种更为根本的经验,把握世界最本真最具深度的一面。

大家怎么看待文艺青年(文艺青年为什么不可信)(2)

直觉是神秘化、个人化的,没法与人交流,没法验证。这反过来成了一个优点:没法证明,但也没法反驳,于是文艺青年的一套说辞可以完美闭环了。

如果只是文艺青年的自娱自乐,那也还好。问题是,许多表面上在谈论客观对象——人性、社会、历史,等等——的理论,其实也是这种浪漫主义情绪的表达。

这些理论很糟糕的一个特点是,作者其实是在作自我表达,是想说“希望世界怎么样(世界变成什么样才能让自己成为其中的焦点/世界绝不能有一个完美的定义,自己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对现实进行否定/诸如此类)”,但表面上又是在作客观分析,说各种自己不喜欢的社会现象背后都是同一个隐蔽的敌人,思想史就是某几个基本原型以各种表现形式在作永恒的斗争,诸如此类。

这些理论是如此经不起推敲,但又如此流行,因此我们得换个思路,从创作者和受众的心态、情绪的角度去分析。

这本质上是一种逃离现实的做法,但又试图将表现为一种对现实的更高洞察;本质上是自我苦恼意识的表达,但又试图将之包装为一种客观分析。这背后是这样一种情绪:“自己想要的就是现实的”。

于是思想史也好,哲学也好,最终成了自我表达的一种手段,成了文学,我们从中看到的不是历史,不是抽象概念的本来面貌,而是学者自己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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