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d Zitron，科技产业专栏作者。EZPR 公关公司 CEO。
编译：照夕子
如果说谁是疫情期间最为成功的社交媒体平台新星，那么「Clubhouse」肯定是有力竞争者。邀请制等门槛营造出的封闭环境，去“刺激”因居家隔离而产生强烈社交诉求的用户，让它一度成为了社交产业新潮流的代表。在很短时间内，其估值也从 2020 年 5 月的 1 亿美元上升至 2021 年 4 月的 40 亿美元。
不过，随后「Clubhouse」就遇到了严重的发展瓶颈期。仅在今年 2-4 月期间，「Clubhouse」的下载量就从 960 万次暴跌至 92 万次，跌幅超 90%。为了挽救平台热度，「Clubhouse」先是正式登陆安卓平台，然后又在 7 月全面开放了新用户注册。尽管这一举动的确让「Clubhouse」的 6 月下载量环比提升了 179%，但即便在最为重要的美国市场，「Clubhouse」在 Sensor Tower 的免费 App 排名中也只能位居第 25 位（12 月 10 日数据），难以重现年初人气巅峰期的辉煌。
最近,「Clubhouse」荣获 Google Play 年度最佳应用的新闻放出，此前白鲸出海的编辑同学曾写道：“ Clubhouse 的出现推动着各大厂商相继推出语聊房功能，同时，不少关于音频社交的新尝试不断涌现，这应该是 Clubhouse 获得该奖的原因。”那么，「Clubhouse」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科技产业专栏作者Ed Zitron认为，「Clubhouse」的困境和它的本身理念以及运营模式有着必不可缺的关系，他甚至认为语音从一开始就不是社交产业的“明日之星”。为一探究竟，《白鲸出海》在此特别编译《Clubhouse Is The Big Stinker That Nobody Wants To Talk About》一文，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带领读者了解「Clubhouse」乃至音频社交本身所面临的潜在危机。
“耗时费力”的「Clubhouse」不是下一个「Twitter」
很少有人提到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真正使用「Clubhouse」的用户屈指可数。当然，「Clubhouse」总会在宣传材料里讲到其用户群体“每天都会创建50万个房间”；但仔细想想，在过去 3 个月里，你身边有人用过「Clubhouse」吗？会定期使用它吗？
实际上，与之前的比特币和「LinkedIn」等科技界爆款一样，「Clubhouse」的火爆同样令人费解。仔细一看「Clubhouse」上的房间主题，内容简直五花八门。有人想用「Clubhouse」“寻找真诚可靠的人”；有人在讨论到底是“现代女性过于阳刚，还是男性过于柔弱 ”；还有人直接搞起了“如何快速攒钱买到梦想名车”这等成功学讲座标题，看起来简直就跟行骗一样。
如此广泛而丰富的话题类型让人想起一个经典的论断，那就是「Clubhouse」和「Twitter」其实很相似。毕竟「Twitter」也让用户随时参与讨论，还能让用户随时退出话题，乍一听这等理论是很有道理。
然而仔细了解「Twitter」就会明白，用户在使用「Twitter」的同时也能做其他事情，每次进入和退出话题时都能找到发言的切入点，而不像「Clubhouse」一样很容易就跟不上讨论节奏。最关键的一点在于「Twitter」拥有一项最基本的功能，那就是帮用户联系亲友，这几点在「Clubhouse」上都明显欠缺。
就算不对比「Twitter」，「Clubhouse」本身在实时音频功能方面也表现欠佳。虽然「Clubhouse」仍然在努力探索各种解决方案，但目前为了达到良好的交流效果，「Clubhouse」其实对创作者提出了不少苛刻的要求，具体为以下两点。
1. 音频节目主题必须非常出彩，这样才能吸引听众。许多视频节目本身就有更多吸引观众的渠道和视觉策略，而成功的音频节目往往要在趣味性上有明显优势。播客在这方面就很有经验，好的播客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用户喜欢主播谈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2. 要让用户每天挤出固定的时间来收听节目。这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节目内容必须足够出众、足够可信，才能留住用户，并促使更多用户挤出时间收听。因此这不只是话题本身是否合乎听众口味的问题，节目本身还要保持高质量，而做到这一点的难度则相当大。
因此从媒介和渠道的选择上来看，「Clubhouse」已经从一开始就处于不利地位。任何实时内容都必须要非常出色，才能吸引足够多的用户，这对于缺少视觉感官刺激的实时音频而言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大多数「Clubhouse」创作者的节目和活动策划水平都实属一般。
即使「Clubhouse」配备了世界上最高端的音频素材，拥有最优秀的制作以及最突出的节目主题，但要用户在节目中插话还是很尴尬。「Clubhouse」号称自己能提供“嵌入式音频”体验，但用户实际上获得的可能只是一段既不愉快也不舒适的“尬聊”。听众只能偶尔展开一段高质量交流，但大部分时候只是话不投机，敷衍几句之后就草草退出了事。
用户留存是致命弱点
一款成功的 App 当然要做到能吸引新用户，但决定它成功与否的关键还是能否留住现有用户。很遗憾的是，目前「Clubhouse」还没有做到这一点。
早在 7 月 21 日，美国科技媒体《The Verge》撰稿人 Casey Newton 就分享了来自 Sensor Tower 的统计数据。数据显示，今年 6 月「Clubhouse」的全球下载量为 770 万次。虽然成绩喜人，但其中有 585 万次都来自新市场印度，只有剩下的 180 多万次来自其他市场。与之相比，仅在今年 3 月「Clubhouse」的美国下载量就达到了 270 万次，其在美国市场的增速衰减非常明显。
显然，用户留存率偏低仍是「Clubhouse」最大的问题；而「Clubhouse」这类网络平台如果无法留住用户，那么就更没有可能留住高质量创作者了，这些创作者正好又是「Clubhouse」吸引更多用户的关键。
正如之前所说，实时音频节目的制作难度很大，也很难吸引并留住用户，更难以一直保持趣味性。为了应对内容产出上的先天难题，「Clubhouse」的解决方案则是将内容制作外包给了自己最为核心的用户群。然而不少核心用户听起来更像是卖假货的骗子，或是比特币的狂热信徒；这也使得平台上的内容越来越狭隘和古怪，越来越不可能吸引更多用户，最终造就了本文一开始看到的各种诡异内容。在这种情况下，「Clubhouse」很难再吸引到那些可以提供更多有趣内容的创作者，以致形成了恶性循环。
对于那些高质量创作者来说，如果「Clubhouse」平台上的粉丝不多，而听众又可以通过其它渠道观看或收听自己的节目，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入驻「Clubhouse」呢？高质量创作者需要的是真正的核心粉丝，而不是「Clubhouse」上那些百般挑剔或是心猿意马的路过听众。即便有创作者入驻「Clubhouse」，对于这些已经在其他平台打造庞大粉丝群体的头部 KOL 而言，他们也要在「Clubhouse」上推倒重来，这绝非易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Twitter」的语音版块「Spaces」基本能提供「Clubhouse」所具备的所有服务，而且也不需要创作者重新建立粉丝群体。「Clubhouse」的产品完全没有差异性，因而很容易复制。大家可以想一下，「Clubhouse」提供过什么独一无二的内容吗？外界对社交新品倍感新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网络平台比比皆是，用户已经在现有平台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所以再去登录和使用一个新平台反而成了一种负担。
出乎意料地是，即便面临着如此明显的缺陷和不足，「Clubhouse」的估值依然一路高歌猛进，达到了 40 亿美元。这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些资金很有可能白白投入到了一款无法留住用户、也无法创造出独一无二体验的 App 中。也许有人会说「Twitter」也花了很多年才找准定位，但是两者情况并不相同。「Twitter」于 2006 年上线，当时它还没有同类竞品，而如今与「Clubhouse」相似的平台不可胜数，更加出色者更是不乏少数。
成功的社交平台一般至少会提供一款产品或服务，让用户记录下自己的日常生活；此外还能让用户分享这些内容。以上两项「Clubhouse」都无法提供，就算「Clubhouse」今后能提供这两类服务，那它也只会是让用户录制和转发自己的发言内容——也就是播客，只不过明显比普通的播客更让人讨厌。
音频并非社交的未来？
比起探讨「Clubhouse」未来的发展规模，我更希望大家去考虑一个问题——每当收到语音留言时，我们必须要把手机放到耳边才能听到，然而这些留言可能很重要，也可能没什么意义。这时候你就会想：对方为什么不发邮件呢？这样的语音功能体验就很糟糕。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实时音频社交，因此「Clubhouse」的投资风险其实很大。有些人选择对「Clubhouse」避而不谈，因为担心这款 App 的火热本身就不可能长久；还有很多人兴致勃勃，认为「Clubhouse」会成为下一个现象级 App。然而我真的想不出「Clubhouse」到底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到底能带来哪些改变。其实最终答案很简单——我们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对「Clubhouse」的过度看好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景。
即使到现在，其实都很少有人认真分析「Clubhouse」的现状和未来，这对「Clubhouse」乃至整个社交产业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现象。大众担心错过下一个「TikTok」，因此都争先恐后地加入「Clubhouse」，讨论着「Clubhouse」会如何开启一场“音频社交革命”。然而一款 App 可以筹集大量资金，并不代表它就一定非常出色，不去分析「Clubhouse」的真实情况就开始盲目吹捧的行为，其实非常不负责任。
无论「Clubhouse」在今后采用哪种方式变现，都少不了和广播电台一样的商业广告。但这些广告的质量和吸引力很有可能会拉低「Clubhouse」的整体内容质量。久而久之，平台上会充斥着如文章开头那样贩卖成功学的坑蒙拐骗之徒，而那些致力于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高质量用户则会逐渐流失。
究其根本，「Clubhouse」要想变得有意义、有价值，唯一的方法就是每个月在内容创作上投入数千万美元，在尽可能多的地方推广音频服务，如此一来，用户才愿意为其付费。这样一来「Clubhouse」就成了互联网播客平台，但整个播客产业本身却并不景气，2020 年的总收入不足 100 亿美元，也低于 2019 年的 128 亿美元。
是时候让大家承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了——「Clubhouse」并非一家有价值的公司，它无法成为社交媒体的未来，也不值数十亿美元。许多投资公司和用户都在吹捧「Clubhouse」，这本身就是笑话；但也这情有可原，毕竟大家都想跟紧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有时难免会做蠢事。
在今年夏天，我还跟网友们就七月是否使用过「Clubhouse」进行了一次小调查，共有 533 人参与投票。结果显示只有 1.9% 的人使用过，高达 98.1% 的参与者都没有使用。
这可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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