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过《红字》的霍桑,曾出过一个短篇小说,《威克菲尔德》。

是他听来的真人真事。

有个男人——姑且称他威克菲尔德——离家出走了。

他借口出门旅行,实际上是在离家很近的街上租了房子,一住20年。

20年来,他天天“偷窥”自己的家,“偷窥”他孤独的妻子。

妻子早就听天由命,中年居孀。人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他的遗产安排妥当,名字也被遗忘。

直到20年后的某个晚上,威克菲尔德跟当初离家出走一样,毫无征兆地、不声不响踏进家门,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作家苏童曾说,每次在睡前读起这个故事,他都很“恐惧”

但这个故事又最适合在睡前的空闲看,因为“它的气质,它的内核都和这个时刻契合,在熟睡以前,让你充满怀疑和矛盾。”(苏童《枕边的辉煌》)

到底是怎样的念头,才促使这个男人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他躲起来的20年间,又在想些什么?

“老白”饰演的男主角,是个正儿八经的中年人,看上去功成名就,家庭美满。

票子,他是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不差钱。

妻子,身材相貌无敌的前芭蕾舞dancer,完美。

孩子,一对双胞胎女儿。

房子,郊区独栋大豪宅。

讲述男人出轨无法自拔的电影(男人想做不敢做的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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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眼里,老白就是人生赢家。

但在自己眼里,他的生活糟透了。看他每天上下班挤地铁的熊样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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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是傻比;

在刚进入青春期的女儿们眼里,他是个“一出现就让她们丢脸”的老爸;

妻子更是只把他当成维持家庭开销、还清房子贷款的“钱包”,现在连啪啪啪都懒得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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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曾这样形容这个年纪的人:

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上下班必坐的这趟地铁,连接着老白需要扮演的各种角色。他觉得,只有在车上独处时,才有一丁点时间做回自己。

所以不难理解,在车上,同事打来的电话,他随便敷衍两句;老婆打来的电话,干脆直接挂断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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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就在他挂掉电话没多久,车停电了。

老白只能靠一双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回家。

好死不死,家门口还有只方便面君来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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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到炸毛的老白,一路撵着方便面君,来到了自家豪宅对面,车库的阁楼上。

阁楼里又脏又乱,摆着一大堆女儿小时候的玩具,家人夏天旅游时的宿营用品,上面落满了厚厚一层灰。

等下!阴暗中,老白发现窗户里透来一束光。

对面是自家餐厅,娘儿仨决定不等他,直接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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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在窗前看了会家人的无声默片,一个古怪的念头升起了——

再看会儿吧,再看会儿她们的反应。

没了我,她们仨应该会急得跳脚吧?

让你们平时拿我当空气,不让老子周末看橄榄球比赛。现在知道我多重要了吧?

想到这,深陷中年危机的精英老白,第一次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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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干脆……就这么不回了?!

那个古怪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报复的快感也随之涌来。

回去干嘛呢,不用想都知道现在回家的场景:

老婆怒吼一通“你个死鬼是不是出去鬼混了?!”他无力地辩白两句“不是,是电车停电了”。

没劲,还不如在这偷窥她们有趣。

你还别说,一切都跟老白预想的一样。

第二天早上,发现丈夫彻夜未归的老婆,先是一通电话打给他同事,老白连她们在电话里的对白都能猜得到。

昨晚?没,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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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自己脑补的对白

丈母娘找上门来,一通乱骂,陪着女儿哭会。

该!当年跟老子说没房没车别想结婚(大误),现在哭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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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享受这个古怪的念头——

都给我记好咯,没了我,你们全完。

我有粗犷的肩膀,亲爱滴

如果你需要哭泣,就把脑袋放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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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瘾!

一个不知道多久没笑过的中年危机丧男,在逃离和窥探原本的生活后,竟然焕发出了久违的活力,乐不可支。

他发现,老婆在家里还是不爱拉窗帘,敞着睡衣无所顾忌;

他发现,他从未如此长时间地观察过女儿;

甚至他发现,有人开始勾搭老婆。

还不止一个。

重要的是,老婆似乎也没有很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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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了他,这个世界继续运转?

家人的生活,在他一夜之间消失后,不仅没垮,反而……更棒了。

老婆不用在他回家后吵架,重拾放弃多年的舞蹈,身边也出现越来越多的追求者;

孩子们照常上课下课,还计划着夏天出去度假。

越玩越大的老白,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玩脱了:

坦白讲,我完全被自己创造的情况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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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脆弱地带》时,肉叔想到几年前知乎上的热门问题:

为什么那么多人开车回家,到楼下了不下车,还要在车里坐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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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赞回答是这样的:

车的两头,一头是功名利禄,一头是柴米油盐。偶尔在中间躲躲,也挺好。(知乎@大宝)

这个问题共被9158人关注,浏览309万次,产生1206个回答。由此可见,下班后不急着回家,先在楼下抽根烟缓口气的人,绝不是个例。

《威克菲尔德》的故事适用于任何时代和个人。

你也许没有过这样的机会,但内心一定有类似的冲动。

“偶尔在中间躲躲”几个字背后的深意,也许是在焦虑事业和家庭,“周围都是要依靠你的人”。

可残酷的是,你以为你是受害者、奉献者、牺牲者,在这个世界上不可或缺,实际上……

根本没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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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菲尔德和老白的故事都在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分毫不差地被嵌入一套体系,体系之间相互顺应。

如果一个人稍有偏差,哪怕一刹那,都会面临永远丧失自己位置的危险。

片中,老白曾经幻想过无数种跟妻子再度相见的场景,每想一次都会自己哈哈哈哈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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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他碰巧出现在家门口,跟妻子打了个照面……

妻子根本没认出他来,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流浪汉,朝他笑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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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踉跄、偷窥、暗自喜悦与沮丧里自我放逐的老白,这才终于醒悟——

他离开的不是家庭,他离开的是他自己。

他决定重回正轨。剃了胡子,剪了头发,修了指甲,买了高级定制西装。在平安夜当晚,如消失前一般,走进自己家门。

等待他的,还会是消失前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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